第1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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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歡?龍麒對著她說喜歡?

    聞暮雨微微一怔,接著一種近乎嘲諷的笑意湧上了她的喉嚨。

    她有什麽地方值得喜歡?這張花瓶一樣妖妖嬈嬈的臉?這個纖纖弱弱一看就能激起人保護欲的身子?這刻意顯得溫和寬厚,令人心安的聲音?這虛偽虛假根本就是虛構出來的謙和氣質?

    ——人呐,當真是會被眼睛迷惑的生物。越是樸實耿直的人,越容易著了這佛口蛇心的道兒。

    這個瞬間,聞暮雨特別想撕開自己的假麵具,讓龍麒看看他覺得美麗的女人是一個怎樣的蛇蠍。她很想知道龍麒這樣單純的人要是發現自己為了報複弄得那麽多人身敗名裂、家破人亡會露出怎樣的表情。那會是震驚?恐懼?還是嫌惡呢?

    “龍警/官——”

    “你先聽我說完!”

    龍麒沒有給聞暮雨推拒的時間。他臉上一片苦澀淒然,那是演技派的影帝影後也難以模仿的真摯。

    “……你做的那些事,我都知道了。”

    龍麒的話讓聞暮雨眉心一跳。她倒是真沒想到事到龍麒這個看起來有些天真又有些傻乎乎的大個子會調查自己,還查出了些什麽。以龍麒對她的好感,她以為龍麒永遠都不會懷疑她,更不會把一些事情串聯起來查到她的頭上。

    “龍警/官,你在說什麽?我聽不懂。”

    聞暮雨不是能被人忽悠兩句就套出老底來的人,她揣著明白裝糊塗,反倒是試探起了龍麒。

    見到聞暮雨的態度,龍麒這個時候哪還有不明白的?她到了這個時候還在試探他,聞暮雨這是從來就沒有相信過他,不打算告訴他事情,也沒想過要在他麵前卸下偽裝啊。

    “……”

    龍麒的喉頭滾動了兩下。

    平心而論,龍麒覺得聞暮雨做的事沒有一件可以原諒。哪怕她是他的心上人,他喜歡她也一樣。黑就是黑,白就是白。他不會因為喜歡聞暮雨就覺得聞暮雨做什麽都對,聞暮雨做什麽都可以。

    “……你的前夫、梁宇軒現在成了街頭乞丐。他在工地上手腳不幹淨,被懷疑偷了工友的工資,一雙手連著十個指頭都被打斷了。大雪天裏在地上跪的太久,雙腿也凍廢了。他母親……前段時間過世了,哥哥嫂嫂和小侄女被掃黃打非組抓了。因為小侄女還未成年,沒判刑,進了少管所。他哥哥嫂嫂因為參與黑社會性質的組織,涉嫌暴力傷人、違法交易、組織賣春……還有別的事情,一個被判了十年,一個被判了六年。大侄女則行蹤不明。”

    “……”

    聞暮雨靜靜地望著龍麒,不置一語。像是龍麒說的這些人她都不認識,也無法發表意見和看法。

    “說你爸爸聞敬走私文物的孫誠在國外被黑幫殺了。指證你爸爸聞敬造假賣假、知法犯法,叛國賣國的林瑜、江瑩瑩、郭偉……這些人都在倒黴。不……是都在被社會性的抹殺。這些都不是巧合對不對?這裏麵根本沒有什麽偶然對不對?”

    龍麒說得有些激動,不由自主地上前兩步。綿綿細雨還在下,四周無風,那種森冷的感覺卻是一縷一縷,像是要滲進人心底裏似的。

    “我知道你做這些都是有理由的!你前夫和他家裏人待你不好!你爸爸也有可能是被冤枉的!可是你知道嗎?聞小姐,人不是有理由就能為所欲為的!你不是警/察,不是檢察官更不是法官!你不能隨便用你的想法給人判刑!你不能隨便決定人的生死!”

    流血不流淚的鐵漢紅了雙眼。龍麒難過的不是聞暮雨和自己想象中的不一樣,聞暮雨的手段和聞暮雨做的事情很可怕。龍麒難過的是麵前的聞暮雨看起來這樣的麻木不仁,這樣的淡漠冷然!

    “龍警/官,”

    在聞暮雨再次開口的這個瞬間,龍麒以為聞暮雨終是會對自己說一次實話,就連聞暮雨也以為自己會對著這樣的龍麒動搖。然而——

    “你在說什麽,我真的聽不懂。”

    聞暮雨的聲音還是那樣的溫和,溫和的好似三月裏的春風。她的音調一絲未改,隻有神情裏多了幾分疏遠。

    “我前夫和他的家人過得不好,這我很遺憾。可是我已經和他離婚了,我沒有必要再對他還有他的家人負責。孫伯父、……孫先生、林女士、江女士和郭先生……我對他們的遭遇表示同情。可是龍警/官,我再怎麽手眼通天也沒法設計他們出軌啊。”

    聞暮雨一聽龍麒的話就知道龍麒掌握的內/幕並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麽多。他既沒查到關鍵的梁悅,也沒發覺黃讓的事情。

    龍麒多半隻是察覺到了“巧合”和“偶然”的次數太過異常,調查下來摸到點模糊的輪廓,卻找不到什麽決定性的證據。否則以他那樣耿直的個性,隻怕不是等著親手給自己戴上手銬,就是勸自己去自首了。

    “……!”

    龍麒有些動搖。聞暮雨的話十分有道理。仔細想想,是啊,就算聞暮雨有通天之能,她也不可能逼著社交名媛江瑩瑩出軌多年、出軌多人,更不可能逼著國民天後林瑜和小鮮肉雙宿雙棲,也不可能逼著大企業家郭偉和一個吸毒犯出軌。

    “龍警/官,每個人做事都是要承擔後果的。”

    聞暮雨紅唇在夜色裏顯得妖豔異常。消散在冷空氣中的聲音宛如一根看不見的針,刺進龍麒的心髒裏,挑出一串血花。

    “咎由自取,怪不得別人。”

    聞暮雨說完便走,連招呼都沒打上一個。龍麒聽出了聞暮雨的弦外之音,隻感覺心髒更疼。

    ——哪怕此刻龍麒的身上有一支錄音筆,錄音筆完完整整地記錄了聞暮雨和龍麒的對話,這對話也成不了送聞暮雨進監獄的證據。因為所有的關聯都是龍麒自己擅自解讀出的。聞暮雨從頭到尾都沒有承認過自己的罪行,哪怕隻是一個字。

    “聞小姐……!”

    望著聞暮雨舉著雨傘漸行漸遠的背影,一個人留在雨夜之中的龍麒徒勞的喊著:“我知道你是個好人!你的大舅媽楊玉潔進了精神病院,大舅舅李全被判了八年有期徒刑,他們的兒子……你的大表哥李立長期失聯對父母不管不顧!隻有你在承擔大舅媽的治療費用!不管你做了什麽!我都相信你始終有一顆善良的心!你是個好人!我、我——……”

    聞暮雨仿若未聞,她的腳步沒有停下,也沒有加快。隻是平穩地往前。

    “就算你做了不可饒恕的事情,我仍然喜歡你啊……”

    終究,人眼穿不過皮囊。再壞的人,隻要有一個美麗的表相,就能輕易的俘獲身邊的人,讓他們變成同伴。即便知道了那美麗皮囊下的靈魂有多麽邪惡,也會有人覺得自己能用愛和真理來感化那邪惡的靈魂。

    所謂“相信”,所謂“喜歡”,所謂“理解”,所謂“知曉”……所有的全部的一切的,都隻是自以為是地妄想。

    龍麒喜歡的不過是那個他幻想出來的“外表美麗、骨子裏其實非常善良”的聞暮雨。

    而真正的聞暮雨,這個背對著龍麒走開的聞暮雨,隻不過是一個除了報仇以外沒有任何生存理由的行屍走肉。

    事到如今,聞暮雨已經快不明白自己為什麽要複仇了。因為恨?因為怒?因為怨?因為不甘心?是的,因為恨那些人背叛了父親背叛了聞家!因為惱怒於那些人為了錢和勢而無恥卑鄙不擇手段!因為怨那些人落井下石視他人的生命為草芥、他人的人生為無物!因為不甘心忍耐退讓的結果是自己被唯一能依靠的人從醫院住院部的頂樓下推下,落得個粉身碎骨的下場!

    所以她複仇、複仇、複仇、複仇、複仇!向每一個她覺得恨怒怨的人複仇!然而,複完仇之後她還能做什麽呢?她還有什麽存在的意義呢?她的重生,就隻有這樣的價值嗎?老天爺讓她重生,就隻是為了讓她去做一個人給別人定罪、一個人給別人行刑的劊子手嗎?

    “你會後悔的……!!”

    龍麒的聲音遠遠地傳來,朦朧卻又異常刺耳。

    “你會後悔——……!”

    聞暮雨收了傘。黑色的大傘一旦撤下,眼前就是燈火輝煌的城市。冰冷的雨絲打濕了聞暮雨的臉,浸濕了聞暮雨的發。她抬頭看了一眼濃黑翻滾的天空,嗬出一口白氣。

    是啊,等到塵埃落定,在未來的某一天裏。自己一定會後悔的吧?後悔去傷害他人,後悔去陷害他人,後悔自己變成了自己最痛恨的那種人。

    但是,即使如此,她也還是必須要完成自己的複仇。

    她需要祭奠的,遠不止是那個摔死在醫院住院部樓下的自己。哪怕李雲的在天之靈不願意饒恕如此惡毒狠毒的她,她也要為生父聞敬討一個公道。

    而公道這種東西,上天從來不會給人,能給人公道的,隻有人。

    為此,哪怕複仇的這條路上沒有同伴,前方是看不到盡頭的漆黑,今後的她會後悔,她也隻能一條道走到底。無路可退,無路可回。

    *

    “公主,今天是說好的最後一天了。”

    常舒陽笑笑,溫和的眉眼透出一種輕快的溫暖。已經習慣了常舒陽用如此柔和的視線來溫暖自己的梅爾蒂斯一愣,險些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聽到了幻聽。

    “舒、舒陽……?”

    細膩的骨瓷茶具裏裝著梅爾蒂斯最愛的阿薩姆紅茶,那暖暖的溫度,是常舒陽先前親手為她炮製的。

    梅爾蒂斯笑容僵硬地放下了杯子,骨瓷茶具立刻因為碰撞發出了不怎麽悅耳的聲音。

    “我們的賭是您輸了。”

    常舒陽依舊在微笑著,那神態和梅爾蒂斯初遇到他時沒有什麽區別。

    “不……!!舒陽!你是騙我的對不對?!你一定是騙我的!”

    梅爾蒂斯的美目裏盈了淚,披著薄紗的纖細雙肩不停地顫抖起來。無比的淒涼與愁苦從她的眸子深處滲出,凝成一顆顆晶瑩的淚珠從她的眼角滑落下來。

    然而,即使已經到了如此的地步,梅爾蒂斯依舊笑著,她的笑那麽的美那麽的媚,有一種小女人的嬌柔,也有少女般的純然真摯,更多的卻是尋求眼前之人憐惜的討好。

    “你肯定是想給我一個驚喜!舒陽,你知道我是最理解你的人!最了解你的人!你對我那麽好,一定不舍得我難過的——”

    遠遠望著眼淚成串成串地掉落下來的梅爾蒂斯。守候在門口的馬克西心中疼痛不已,如同被看不見的手給捏住了脆弱的心髒。他很想衝過去揪起常舒陽的領子來問他你在搞什麽鬼?!你沒有看見公主都哭著求你了嗎?!可約定就是約定,哪怕是身為公主走狗、最為公主著想的他也不應該為了公主而破壞公主和常舒陽之間定下的約定。

    『我們打個賭吧。』

    常舒陽忽然找上門來,對梅爾蒂斯說的話是這一句。梅爾蒂斯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聽見常舒陽問她:『賭不賭?』

    『賭!』

    哪怕梅爾蒂斯還不知道常舒陽要賭的是什麽,她也應允了他。因為她喜歡他,她愛他。她願意為他拋棄公主的頭銜,女神的名號,隻要他像初時那樣,溫存而寬厚地包容她、縱容她,永永遠遠地在她的身邊。

    於是常舒陽笑了。

    『那就賭我能不能愛上你吧。』

    『這段時間我會以你未婚夫的身份和你一起示眾。除了*關係以外,我會陪你做你想做的任何事情,隻要你喜歡,一直陪在你身邊都可以。』

    『如果這段時間之內,我沒有愛上公主,公主你不可以再來找我,再來見我,再來幹涉我的生活。就是影響我身邊的人都不可以。』

    常舒陽的話讓梅爾蒂斯無可抑止地感到心慌,一種冰冷的感覺像蛇一樣爬上她的腳踝,又遊移著纏住她的身體。她動彈不得,冷汗直冒。她想尖叫著拒絕這種可怕的賭局,不讓常舒陽有機會擺脫自己,遠離自己,到自己碰不到的地方去。

    但是——

    『如果我在這段時間裏愛上了公主,那我就是公主你的人了。』

    常舒陽笑著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的頭,又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從頭到腳,從身到心。』

    啊——這是何其甜美的誘/惑,又是何其殘忍的陷阱?

    『我再確定一次,公主你,』

    掀起睫毛,常舒陽朝著梅爾蒂斯溫暖地笑。

    『賭嗎?』

    梅爾蒂斯明明知道這隻是常舒陽為了擺脫自己而給自己下的一個套,還是奮不顧身地往裏麵跳了進去。

    『我賭。』

    結果就是眼前這樣。她輸了,輸得一敗塗地,還輸得不願認輸。就像幻境裏的人明知自己身在幻境,卻不願意回到現實中一般。

    “還有五分鍾。”

    常舒陽笑望著麵前終於繃不住笑臉,哭得喘不過氣來,一下子跌坐到了地毯上的梅爾蒂斯。像是看不到她所有的痛苦。

    “殿下!”

    馬克西喊了一聲,硬下的心腸還是軟了。

    『隻要我狠狠地粉碎了公主殿下的心,你就能好好地在公主殿下的身邊安慰她、憐愛她了。這不是讓公主殿下注意到你這隻忠犬的好機會嗎?』

    馬克西當然還記得常舒陽的蠱惑,他也確實想讓不知悔改、不記教訓的梅爾蒂斯好好看清究竟誰是對她最好、最為她著想的人,誰是最喜歡她、最愛她、最忠於她的人。他想過像常舒陽那樣在公主失戀陷入悲痛之中的時候趁虛而入,占據公主的心房。他想過太多太多。而這些太多,終究是在梅爾蒂斯撕心裂肺的哭聲中化為了烏有。

    ——他不在乎梅爾蒂斯是不是終其一生都不會看向自己了,他不在乎自己隻能做梅爾蒂斯腳下的一條走狗了,他不在乎自己永遠不在梅爾蒂斯的眼裏了。他隻要梅爾蒂斯幸福。

    哪怕這幸福,是由一個人渣般的男人帶給她的幻覺。

    “——殿下,請不要哭。”

    想要去扶住梅爾蒂斯的手收了回去,馬克西鐵青著一張刀削斧鑿的臉,向前兩步小跑起來,對著常舒陽揮出了拳頭。

    “屬下定會將您期望之物納入您的掌中——!!”

    馬克西矯健地如同奔馳的獵豹。他的拳頭連薄鐵板都可以打穿,要是這暴著青筋的拳頭砸中常舒陽的胃部,鐵拐一般的肘子鑲入常舒陽的小腹,常舒陽必定會馬上口吐白沫地暈厥過去。在那之後他就會給常舒陽注射麻醉劑和肌肉軟化劑。

    隻要帶上無力抵抗的常舒陽回國,他就能找人來用有致/幻效果的藥物為常舒陽進行催眠洗腦!就算常舒陽沒有辦法被催眠洗腦,他也能挑斷他的手筋腳筋,打碎他的骨頭,甚至鋸掉他的手腳來讓他變成無人服侍就會死亡的殘廢!這樣,常舒陽除了公主的身邊就哪裏都去不了了!

    馬克西的拳風已經到了常舒陽感覺得到的地方。常舒陽並沒有怎樣動作,隻是袖裏滑出了一把□□。

    滋啦啦啦啦——!!

    一陣刺耳的電擊聲過後,站在原地還往前又挪動了幾寸的馬克西終是倒了下去。

    “——————!”

    梅爾蒂斯帶淚的雙眼猛力睜大,從來沒想過自己的獵狗會被人這樣放倒的她在深深地抽氣之後發出了慘烈的尖叫:“馬克西!!!馬克西——!!!”

    “你看,這個世界上還是有真的願意為你豁出性命的人嘛。”

    常舒陽笑著收起□□,對著眼淚流個不停的梅爾蒂斯道:“不像我虛情假意,接觸你隻是為了獲取情報。”

    “舒陽、你在說什麽……?”

    梅爾蒂斯抽泣著,下意識地跑到馬克西身邊扶住馬克西的她訥訥著。

    “怎麽?馬克西沒有告訴你嗎?”

    常舒陽挑了挑眉:“我一開始就是奉命去你們國家調查你母後被人暗算的事情的。你這個養尊處優的公主,隻是最好利用的情報源之一。”

    “舒……陽……”

    梅爾蒂斯難以置信地看了看麵不改色的常舒陽,又看了看倒在地上卻還拚命撐住身體,想要爬起來讓常舒陽住口的馬克西。

    馬克西一直在她身邊。她起初討厭牛高馬大、五大三粗,一點兒也不帥氣、隻令人覺得醜陋陰鷙的他。後來覺得這樣一個孔武有力的武夫跟在自己身邊能保證自己不受欺負,也挺好的。

    後來,她習慣了把他當空氣,享受他所帶來的一切。

    『……請放心,他一定,是喜歡公主殿下的。』

    無數次的,總是像小尾巴一樣跟在梅爾蒂斯身邊的馬克西總是這樣安慰情緒不穩定的梅爾蒂斯。而梅爾蒂斯也總是對他的話信以為真。她以為自己從馬克西那裏聽來的就是常舒陽不敢在自己麵前暴露的真情實感,殊不知,那份溫馨綿延的感情,從來都不是常舒陽給予她的。

    “五分鍾到了,我要走了。”

    常舒陽說著穿起了外套,動作閑適地猶如吃過晚飯準備去散步的男主人。

    “你那麽傻,還是配笨狗比較合適。”

    “你——!!你竟敢、竟敢侮辱公、公主——!!!”

    咬牙咬得自己牙齦都滲出血來,馬克西才終於找回了舌頭的控製權,發出了模糊的怒吼。見他又想爬起來,常舒陽的□□又到了手裏。

    “不!別傷害馬克西!別再傷害馬克西了!!”

    梅爾蒂斯突然就衝了出來,擋在了馬克西的前麵。她啜泣著,一向以美貌而自豪的臉上現在隻剩下薄如冰麵的脆弱堅強。

    常舒陽莞爾一笑:“那我走了。”

    被梅爾蒂斯擋在身後的馬克西隻看見那滴落著淚水的下巴點了點。

    “殿、殿下……?”

    “夠了,已經夠了。”

    門外的近衛團員們早已聽到了響動,可直到此刻,他們才衝破被鎖起的房門,進入了室內。可室內哪裏還有常舒陽的影子呢?

    ——大開的落地窗旁窗簾被挾著雨的風澆了個透濕,常舒陽的身影已經湮沒在了夜色之中。

    梅爾蒂斯緩緩地回過頭去,對著馬克西,也是對著所有的近衛團員們露出了個帶淚的笑容。

    “別追了。”

    “再追,也追不上的。”( )(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