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溝與槍

    雷電點了點頭。然而一向聰明的姬憐卻怎麽也不能理解這個問題。

    “殿下，我確實理解不了。”

    還真是實誠，西塵覺得三言兩語應該能說得通，捏著羽毛筆思考了一下，說：“假如你想一個人，可是他有一天要走，你就把他畫下來。可是這個畫並不是他對吧？這個畫會承載著他，你站近看，它就是個畫，站遠點看，變成了一個點。可是你即使站的再遠，也總歸知道牆上有幅畫，對吧？”

    “嗯，我明白了。”

    而雷電則是完全被殿下給繞暈了，這都是——什麽玩意兒啊！

    基蘭多爵士努力保持著我懂的微笑。其實他什麽都不懂。

    “好了。”西塵的指節重重的扣了一下桌子，三個人的目光全部轉移到這種實在是過於抽象的地圖上。

    他該說正事了，三個人不約而同的想。

    “這就是我們未來一個月的努力方向。”西塵將手在地圖上橫著畫出一道線。

    姬憐想想說：“這道線——是畫在奧匹斯山與小鎮之間。”

    雷電則是一臉的茫然。

    基蘭多則想到了什麽可怕的事。一個月，努力的方向，一道線。而要撤走，應該是半個月後就離開了，一個月後極冬就來臨了。要留在這裏。基蘭多忍不住吸了口涼氣。

    姬憐抿著唇，“殿下，你要留在這裏？”

    西塵點了點頭，目光是嚴肅而鄭重。“我並沒有十分的把握，你想離開的話，我會讓雷電送你去風雪王國。如果我需要你的話，會給你傳信，總之那個蒸汽一號造出來，你幫了我大忙。算是償還了我對你的救命之恩，當然我並不這麽想，也不會以此來要挾，我的意思是，你可以隨時離開，沒人會攔著你，你並沒有做錯什麽，是抓你的人錯了，我隻是出於良知救了你。即使是換做一隻無辜的魔獸，我也會這麽做。”

    姬憐吸了口氣，這是變相的逐客令？“如果，全世界都想抓我呢？”

    “那就是全世界的人都錯了。”西塵說。“我將代表正義，審判他們。沒有人可以做錯的事而心安理得的不付出代價。”

    狂到沒邊兒的口吻。

    姬憐的嘴角挑出一個弧，搖了搖頭，“我不走，我哪也不去。那些魔獸傷害不到我。”

    雷電嘿嘿笑道：“這些根本算不上什麽，如果在一年前的時候，我還沒突破高階武王，或許還有些麻煩。但是現在嘛，這些魔獸在我看來和待在的羔羊沒什麽區別。”一年前的時候，他背著皇子翻越大雪山，同行的人都死了，但他不認為他和王子會死，於是他突破了高階武王，殺出了魔狼的重圍，背上背著風西塵。如今到了西地，能威脅到他的隻有武帝。哼哼，他才不怕呢！

    好吧，基蘭多心想，起碼有這位武王大人坐陣。可是殿下這道線是什麽意思呢？

    看著基蘭多投過來的目光，王子的手指按在地圖上。“基蘭多，以後有你忙的了。”

    “殿下請吩咐。”

    “招募一千名工人，在這兒給我日夜不停的挖溝，要求深兩米縱一米，就是這條線。”

    一股涼氣從基蘭多的腦門直灌全身，那條線並不是僅僅一根指頭，實際距離足足有五公裏，而因為奧匹斯山的山腳延綿，實際上還帶著拐彎抹角，應該照著六公裏來算。

    王子要趕在極冬之前，挖出一條六公裏的溝壑！他腦子到底想的什麽？！

    西塵的手改按為敲，輕輕地敲在桌子上。“我去礦山的時候已經算過了，總長在六點二公裏。”

    好吧，比他預想的還要長！

    “當然，有二百米是花崗岩，暫時挖也挖不動，就留出一個豁口來好了。按照六公裏算，也就是六千米，招募一千名工人，一個人的工作量就是六乘二乘一立方米。我隻給十天時間。”

    十天！基蘭多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基蘭多苦笑道：“即使您以領主的名義，也一時半會招募不到這麽多的工人來啊。這群混蛋一叫幹活一個個比泥鰍還要滑溜。”

    “不，我想你誤會了，爵士。”王子微笑道：“是有償的。一個人一枚銀幣，隻要在十天之內完成，每提前完成一天，多給十枚銅幣。超過十天，一個銅字也不會有。”

    王子哪來的這麽多錢！似乎這個問題他現在不應該關心，基蘭多硬著頭皮又問：“好吧，殿下，可是從哪找那麽多挖地的工具呢？”

    西塵眯著眼說：“挖地本來就是自願有償的，難不成還要領主來提供啊？我給他們的是錢，而不是空氣。”

    基蘭多頓時驚醒。僅僅十天就能賺到一個銀幣，這個世界上還有比這個更好更劃算的工作嗎？甚至他都有些忍不住了，相信這個招募令發出去，連那些武師和落魄的大武師都不會不動心。

    “好的，殿下，我明白了。我保證明天一早，招募令就會像花粉一樣撒出去。但是，殿下，我還有一個問題。”

    “你說。”

    “這樣的戰壕根本不足以抵擋魔獸的進擊，我是說……”

    “我明白你的意思。所以說我隻給挖溝留出來十天的時間。至於接下來的，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望著財務大臣急匆匆出去的樣子，西塵的心情忍不住又好了起來。雷電打了個哈哈，也走了，這事他根本就不太懂，讓他去殺人還好些。他的手隻適合拿劍。

    於是就剩下姬憐了。

    姬憐有些瞪眼了，婷婷站了起來，微微俯身，“那殿下，我也走了。晚安。”

    “不，你留下，還有事。”西塵轉了過去，說。

    姬憐目光落在裏麵的那張柔軟舒適的床上，目光有點漂浮，這樣，不太好吧，可是也沒什麽啊。他真的很……

    結果她手裏多個東西，是一張羊皮卷，西塵的聲音響在她的耳邊，“這個圖紙你看看。”

    “……好。”

    姬憐很快就把心神投入到了圖紙上，這是一根黑色的中空棍子，底下帶著個把手？好吧，這是個什麽奇怪的玩意兒。

    “燧發槍。”西塵說道。

    槍械原始的雛形的是轉輪式火槍，實際上就是個渣渣，火藥在外麵會炸傷，在裏麵不好清理，而且造價昂貴難以製造。能夠應付目前的，隻有馬漢發明的撞擊式燧發槍。設計原理簡單，在擊錘的鉗口上夾了一塊燧石，在傳火孔邊設一擊砧，如果需要射擊時，就扣引扳機，在彈簧的作用下，將燧石重重地打在火門邊上，冒出火星，引燃火藥。

    對他而言最大的限製因素不是槍械，而是火藥。現在能做的隻有黑火藥，而且還得看臉。木炭好說，硝石和硫磺不好找。至於無煙火藥三硝基甲苯，現在言之尚早，把目前的窘境熬過去才是王道。

    黑火藥的原理就是硝酸鉀分解放出的氧氣，使木炭和硫磺劇烈燃燒，瞬間產生大量的熱和氮氣、二氧化碳等氣體。由於體積急劇膨脹，壓力猛烈增大，於是發生了爆炸。爆炸的原理就是氣體在有限的時間空間內急劇膨脹，本質來說再簡單不過了，這個知識點最多隻值一分。

    姬憐有些不可置信，“你說，這個鐵棍，能使普通人擁有武師的力量？”

    西塵糾正道：“不是擁有武師的力量而是擁有武師的殺傷力。”

    “那我們現在做出一個試試吧！”姬憐說。真懷疑雷電是不是把整個鐵匠鋪給搬了過來，居然在花園裏大煞風景的放了一大坨的鐵塊。

    西塵拿著一塊鐵，提醒道：“最重要的不是融合，而是切割。精密切割，否則射出去的火藥跑偏了才是尷尬的事情。”眼看著一塊黑漆漆的鐵在姬憐的手中轉一圈變成一團赤紅的液體，西塵的眼裏就忍不住湧現出豔羨的神色，要是他會這種能力，早擔任ceo迎娶白富美登上人生巔峰了。哪用得著苦逼的研究高能物理或者被一個刺客給幹掉了。不過話說回來了，那個刺客的能力……還真是變態。

    “殿下，你在想什麽呢？接下來怎麽做？”

    西塵哦了一聲，有氣無力的說：“我在反思人生啊。”

    “那你先反思一會兒？我等你。”

    西塵：“……”他看著這一團液體，將準備好的粗糙純手工磨具放在哪兒，看著那紅色的高溫液體慢慢成型。

    “現在呢？”

    “把這根鋼棍的中間穿開，然後擴充膛線。”姬憐嗯了一聲，“你告訴我怎麽做就好。”蔥白的手指神了過去，朝著黑色的短粗的鐵棍中心一插，然後手指上忽然變成了冰白色，黑鋼棍發出一聲呲呲的響，然後成了一根空心鋼管。

    少女的額頭上出了一層密密的汗。嘟囔道：“這可真是費勁兒啊！”

    “嘿嘿，能者多勞，能者多勞。”

    兩個人又鼓搗了一會兒，西塵終於如願以償的得到了他羊毛卷上畫出來的產品，一支純手工打造的，黑不溜秋的，燧火槍。隻是因為沒有彈藥，現在，它隻能是個不好看的擺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