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自習寶貴的補覺時間，全被用來換座位了。除了胡心夢，其他人都像霜打了似的，蔫了。

    鄭佳已經很久沒有站在離王一航一米以內的輻射區過了。

    現在好了，直線距離半米都不到！她的轉學意願從來沒像現在這麽強烈。

    胡心夢如願坐在王一航正前方，渾身上下都在閃閃發光，她早上還特地塗了點口紅，夾了個睫毛，犯了柵欄的大忌也在所不惜。

    鄭佳把最後一摞書塞進抽屜，有氣無力地坐下。抬頭看黑板，近在咫尺，空氣中都能看清粉筆的浮塵。

    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黃金中位線啊。

    然而她很快就發現一個大問題。

    隻要她稍稍轉頭，眼睛餘光立刻就能掃到後排的王一航，反倒是坐在正後方的周天才是視覺死角，一定得完全扭頭才看得見。

    太糟心了，想和胡心夢換，她肯定是不願意的，王一航正前方的位置是她必死守衛的領地。

    “二位！”周天用筆戳戳她後背，笑道：“以後多關照啊。”

    鄭佳無法，隻得從外側回頭對他笑了笑，算是回應。

    胡心夢就不一樣了，整個人直接趴他們桌上去了，難掩興奮之色：“你們二位才要多多關照我們呢！有空多幫我們佳佳補補數理化，一定讓她幫我們寢室爭口氣！”

    說著強行把鄭佳拖轉身，“佳佳，現成的兩個老師，補習班的錢都省下了！”

    王一航正低頭看書，隻有周天在跟她們聊。還好還好，鄭佳心裏暗暗慶幸，還沒等她慶幸完，王一航忽然抬頭，盯著她說了一句，“今天下午放學就開始吧。”

    “哈？”鄭佳肚子裏的火蹭蹭蹭竄上腦門，開什麽玩笑！她立刻拒絕：“不行，我下午有事。”

    “你有啥事？我怎麽不知道？”胡心夢分分鍾拆台，還抓著她追問，“你要去哪兒？我記得下午沒事兒啊……”

    “我……”反手一個煤氣罐！

    “那就這麽定了，放學以後就在教室。”

    “沒問題！”胡心夢一口答應。

    鄭佳使勁捏了她一把，悄聲道：“你想幹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討厭王一航！”

    胡心夢笑著安撫她道：“放心吧，到時候我讓王一航單獨輔導我，讓周天單獨輔導你不就得了？我聰明不聰明？快表揚我！”

    鄭佳不可思議的搖頭，“你真的瘋了…為了愛情你居然奮發圖強要念書了……”

    “隻要能讓我聽到他的聲音，看到他的臉……”

    “滾。”

    “讓我背公式，背英語單詞都沒問題……”

    “滾滾滾。”

    坐在第二排最大的不便，就是隨時暴露在老師的監視之下，文科類的課程，她可以邊偷吃零食，邊聽上兩句，可是理科類的課，她隻能吃或零食或者睡覺或偷看雜誌，老師說的那些都是人話嗎？一句都聽不懂。

    除了柵欄的課以外，其他的都無所謂，老師們的原則就是，你不學可以，但是不要影響尖子生學習，對她們全部都是放養處置。

    課間操回來，鄭佳順道買了幾包辣條，一會兒兩節都是語文，正好吃了零食再補個覺，養足精神一會兒好奔向食堂搶占有利地勢。

    先四下鄰裏發了一圈，然後到了胡心夢手裏，她整包都搶過去，立刻回身問後麵：“你們要嗎？這特好吃！”

    周天和王一航都不是那種特死板的書呆子，上課也愛睡覺，下課也愛調皮搗蛋，但是和她們唯一不同的是，人家成績依然拔尖兒。

    王一航吃不了辣，鄭佳太知道了，以前她就愛捉弄他，在他吃的東西裏偷偷藏一大塊辣椒醬，等他一口咬下去，辣的滿臉通紅吱哇亂叫，她在邊上笑到豬叫。

    她等了半天，也沒聽到王一航說不要，覺得詭異，忍不住回頭一看，他居然抽了一條拿在手裏！

    她眼珠子瞬時就瞪大了，張嘴就想罵。轉念一想，管她屁事啊。辣死他算了！

    他把辣條送到嘴邊，還故意抬眼看她一眼，張嘴作勢就要咬下去。

    鄭佳呼吸都要停住了。

    辣死他！辣死他！辣死他！

    身上每個毛孔都齊聲呐喊，充滿了期待。

    誰知他忽然頓住，咧嘴一笑，露出兩排白牙，把手裏的辣條遞給周天：“賞你了！”

    周天就著他的手直接張嘴叼走。

    她早該想到王一航沒那麽白癡，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鈴還沒響，語文老師就已經慢悠悠走進教室，看到班裏座位的乾坤大挪移，不禁笑道：“喲！變化這麽大！”

    語文章老師是鄭佳心目中少數可以接受的老師之一，他是個小老頭，身上特別有種書生意氣，老夫子的儒雅氣質。

    鄭佳自然也是不怕他的，桌子底下另外又開了一包辣條，香味立刻四溢開來。

    章老夫子把教材往桌子上一放，對鄭佳說：“這麽香，你不會端了個火鍋進來吃吧？”

    “噗……”胡心夢一根辣條嗆在喉嚨口。

    鄭佳厚著臉皮衝老夫子笑笑，揚了揚手裏的辣條，“章老師你要嚐嚐嗎？”

    章老夫子擺擺手：“太辣，不適合老年人。”

    一時間鈴聲大作，上課時間到。

    章老夫子指著辣條說：“可以收起來了，上課再偷吃，當心我抽問。”

    章老夫子的麵子還是要給的，鄭佳喜歡古文，其中有一大部分原因就是特別喜歡聽章老夫子講古文，仿佛不是在聽課，而是聽學者講故事。

    但並不是所有人都像鄭佳這麽想，語文課向來都是他們用來睡覺和寫其他科目作業的絕佳時機。

    章老夫子也不管，他年紀大了，管不動，自己管自己在台上講，台下有多少人聽都無所謂，反正測驗的分數不低就行，這對實驗班裏的大多數學生來說就跟吃飯睡覺一樣簡單。

    鄭佳後座的兩個男生自然也是不聽課的，才剛上課沒多久，章老夫子轉身寫黑板之際，周天的紙條就準確無誤地扔到她筆袋邊。

    搞什麽鬼？

    周天是班裏的文娛委員，在鄭佳看來，他純粹就是個多動症患兒。

    成天一上課就睡覺，一下課就跟跳蚤一樣，很少看到他好好聽課的時候。但是神奇的地方就在於，他上一秒還在睡覺，下一秒就能解出老師出在黑板上的題。

    王一航以前倒不是個特別外向的人，自從跟他同桌之後，就快要變成第二個多動症患兒了。

    胡心夢的頭又悄悄挪了過來，靜靜等著她拆紙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