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靜靜地躺在大床上，雙眼緊閉著，一條厚厚的棉被蓋住她瘦弱的身子，她睡得很沉，偶爾會發出一陣顫抖。

    每當小雪發出顫抖的時候，雲飛就輕輕握住小雪在被子一側露出的小手——小雪的小手柔軟而又光滑，每一次的觸手都讓雲飛感到如同觸電一般。

    饒是雲飛的定力已練到泰山崩於麵前而麵不改色的境界，但此時卻怎麽也禁不住自己心跳加快。小雪手上肌膚還透出陣陣寒意，雲飛能夠感覺到一股隱隱約約的暖流正在小雪身上遊動著。他將更多的暖流送入小雪的體內，漸漸地小雪蒼白的唇間有了一點紅潤。

    雲飛縮回手忍不住輕輕撫摸小雪散在床頭的烏黑長發。

    能握著她的小手，撫摸她的秀發，是雲飛之前不敢奢望的。

    他默默傾聽輕數著小雪輕微的呼吸——她的呼吸微弱卻平穩，知道她沒有生命之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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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蘭輕輕推門而入端來了薑湯，她坐在床邊扶起小雪的頭，一點一滴地喂小雪喝了下去。

    雲飛靜靜地在一旁看著小蘭的一舉一動看得有些出神，從沒有想到一個少女可以如此細心地做一件事。

    他想起了他的母親，想象她在自己小時候也應該是這樣喂他的。

    當小蘭起身時雲飛連忙避開小蘭的目光。

    小蘭也似乎在躲避著不敢看雲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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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小蘭走到門口，雲飛輕聲道：“小蘭姑娘。”

    小蘭停了下來，沒有回頭，輕聲道：““雲公子，有什麽吩咐嗎？”

    雲飛喃喃道：“謝謝你。”

    小蘭道：“小蘭說了，這是小蘭分內的事，雲公子不必言謝。”

    雲飛道：“我是替這位姑娘謝謝你。”

    小蘭沉默了一會，道：“那就等這位姐姐身體好了後，讓她親口謝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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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飛想笑卻笑不出。

    小蘭轉過身來，強作微笑道：“雲公子和這位姐姐很熟嗎？”

    雲飛搖頭道：“不是，她是——”

    雲飛張口結舌將自己認識小雪的經過大致說了遍，他這生從來沒有試過說一件事說得這麽累，也從來沒有試過會對一個人如此心懷愧疚。

    小蘭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小雪又看了一眼雲飛，忽然眼眶有淚光閃動，她忍不住回過頭去差點就留下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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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起清晨時雲飛對她的笑語，那時雖然冰天雪地，小蘭依然還是覺得世界是那麽美麗，生命是那麽快樂，但轉眼間美麗和快樂都已消散。

    她微微顫聲道：“我——我可以叫你一聲雲大哥嗎？”

    雲飛道：“當然可以。”

    小蘭淡淡一笑，笑得有些許淒苦，道：“既然你是我大哥，那麽做妹妹的替大哥做任何事，大哥都不用說謝謝的，否則就是看不起我這個妹妹了。”

    說完小蘭推門跑出房間，雲飛聽到遠處傳來她哭泣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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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在宇文雙城住的臥室裏，小梅正在幫宇文雙城梳理頭發。

    忽然，宇文雙城舉手止住小梅梳頭。

    他回頭注視著小梅，看得小梅心中有些奇怪，不禁一陣心頭亂跳。

    宇文雙城道：“小梅，你有沒有想過離開我呢？”

    小梅道：“從來沒有。”

    宇文雙城歎道：“你們幾個正是如花似詩的美妙年齡，卻在為我這些凡塵瑣事浪費光陰——上蒼有知，當罰我不仁。”

    小梅淡淡道：“我們幾個都是公子的人，自小服侍公子，已經習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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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文雙城苦笑一聲回過頭，神情有些不以為然。

    小梅繼續幫宇文雙城梳頭，道：“公子想趕我們走？”

    宇文雙城道：“我怎麽會趕你們走。”

    小梅道：“離開公子，我們可以去哪裏？”

    宇文雙城想了想，道：“也未必沒有地方可去。”

    他沒有說下去。

    小梅道：“公子是在想小蘭的事嗎？”

    宇文雙城道：“是的，我之前一直都希望她和雲公子能有個好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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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梅輕輕點頭，神情有些無奈——她也曾在心裏祝福過小蘭。

    宇文雙城又道：“白雲山莊幾乎與世隔絕，難得有少年來這裏，更難得有雲公子這般人品出眾的，小蘭都算有一雙慧眼，可惜——”

    他輕聲歎了口氣道：“這就是一個緣字。”

    小梅的手微微一顫，扯斷了宇文雙城一根長發。

    她神色不安，停下了手中梳子，道：“小梅錯了。”

    宇文雙城道：“這有什麽錯，不就是一根頭發——”

    他笑道：“還好不是小菊，要是小菊，每次她都能扯下十多根頭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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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梅忍不住笑了。

    等到小梅幫宇文雙城梳完頭發，宇文雙城又回頭注視著小梅，小梅忍不住又感到一陣心頭亂跳。

    宇文雙城道：“小梅，你和小蘭還有小菊都曾跟我行走江湖，也見過不少江湖中的英雄少年，可有讓你心動的？”

    小梅麵色微微有些紅，搖頭道：“沒有。”

    宇文雙城道：“緣雖可遇不可求，但也不能一錯再錯，我不能耽誤你們一生。”

    小梅麵色突然變得有幾分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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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菊氣呼呼地衝了進來想說什麽，看了小梅一眼又住了口。

    宇文雙城道：“怎麽啦，小菊——誰惹你了？”

    小菊嘟著嘴道：“我不敢說。”

    宇文雙城笑道：“我知道，你在生雲公子氣。”

    小菊大聲道：“是啊，他無情無義，沒有心肝，虧他還是公子朋友，虧小蘭姐姐對他那麽好，他怎麽能喜歡第二個女人呢？”

    小梅淡淡地：“小菊犯傻了，雲公子對小蘭從沒有任何越禮之處，他心中另有喜歡的女子，我們也不能怪他。”

    小菊道：“我不管，我就知道小蘭姐姐對他好，他就該對小蘭姐姐好。”

    小梅道：“雲公子並沒有對小蘭妹妹不好。”

    小菊聲音更大，漲紅著臉道：“什麽沒有，我剛才還看到小蘭姐姐一個人偷偷哭得好傷心好可憐——她現在居然還親手給那個女孩燉雞湯，我說不如撒把毒藥在裏麵把他們兩個都毒死算了，然後——然後小蘭姐姐把我狠狠罵了頓，還把我趕了過來——氣死我啦——”

    宇文雙城和小梅忍不住都笑了，隻是心中也感有些苦。

    小菊甩手道：“我都被氣死了，你們還笑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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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文雙城心中歎了口氣，他身邊這些女孩正當豆蔻年華，但避世太久有些對情字完全不知為何物，有些初涉其中便難以自拔。

    他低聲道：“情為何物——”

    說到這裏他苦笑一聲——他發現其實連他也不知情為何物。

    小菊道：“小梅姐，你知道情為何物嗎？”

    小梅想了想道：“我雖然不知情為何物，但我想它一定很傷人。”

    小菊道：“就象小蘭姐姐那樣？”

    小梅點頭道：“是。”

    小菊搖頭道：“我不要這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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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桃快步走進來，神色微微有些驚慌，道：“公子，有客人拜訪。”

    三年前小蘭就已經是白雲山莊的管家，小竹和小桃是她的幫手，其中小竹負責內務，小桃負責外務，小梅和小菊的貼身服侍宇文雙城。

    小梅問道：“是江湖中人嗎？”

    小桃點頭道：“是的。”

    小菊雖然心中苦惱，但也覺得此事蹊蹺，道：“怎麽會有江湖人來這裏？”

    宇文雙城微微一笑，道：“來的都是客，讓我們去看看來的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