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一點點蘇醒過來，感覺自己之前做了一個可怕的惡夢，在惡夢中她墜入冰冷地獄，生命之火在冰雪禁錮中開始熄滅，正當她絕望時一股暖流將她身軀包住，將她送回人間——那股暖流一直沿著自己的手源源不斷地傳遍她全身，仿佛江海般沒有枯竭之時。

    她虛弱地掙紮了一下低低發出一聲*。

    雲飛鬆了口氣輕輕歎了口氣。

    小雪身子微微一顫，屏住呼吸傾聽雲飛的歎息聲——她太熟悉那歎息，那聲歎息曾在她耳邊縈繞過千遍萬遍。

    * * *   * * *

    那是一種非常奇妙的感覺，縱然小雪什麽也看不見，但她能感覺到現在坐在她床邊的就是那個贈她金豆的人。

    她懷疑自己依然是在夢中，但就算是夢她也願意用自己所有的感覺來擁抱現在這個夢，不知不覺一顆淚珠從她眼中緩緩流下。

    隨著小雪緊閉的雙目不住流下淚珠，她的心卻一點點安靜下來再度睡了過去。

    她睡著的時候象個仙子，象個嬰兒，沒有人想驚醒她。

    屋中十分溫暖，小雪的身子慢慢停止了間歇性的顫抖，眼角掛著的淚珠在她長長的睫毛中閃動著光芒。

    * * *   * * *

    雲飛輕輕鬆開握著小雪的手，他的動作十分輕，但小雪竟然在睡夢中都能感覺得到，她身子猛地一哆嗦人又再度驚醒。

    她美麗的臉龐滿是不安，嘴唇微微顫抖著，低聲道：“你——”

    她說話聲音細若遊絲身體虛弱到極點。

    雲飛低聲道：“你別動。”

    聽到雲飛的聲音小雪鬆了口氣，神情一陣激動臉上現出一絲紅暈。

    * * *   * * *

    雲飛遲疑著輕輕撫摸著小雪長長的秀發，小雪的神情漸漸安靜下來。

    她細聲問道：“這是哪？”

    雲飛微一沉吟，道：“我朋友的家。”

    他無意之間將家字說得很重——他出世時也曾經有一個美滿的家，但從他懂事開始就再也沒有一天享受過家的溫暖和快樂。

    他耳旁忽然響起他母親的聲音——那聲音是刻骨銘心的恨經過日積月累的凝聚後發出的，她恨的也是為什麽有人要讓她家破人亡。

    * * *   * * *

    小雪細聲道：“你救了我？”

    雲飛沒有出聲。

    小雪神情又是一陣激動，細聲道：“金豆——”

    雲飛沉默著，過了會“嗯”了聲。

    他淡淡地道：“你先別多說話，再睡會。”

    小雪輕輕點頭，心中變得出奇的平靜——這些日子以來她也曾在夢中有過這樣的情景，而如今夢成了真的。

    他們彼此靜靜體會著對方的存在，彼此都能感到對方心頭的無奈和憂傷，但又覺得能夠這樣又何嚐不是一種幸福。

    * * *   * * *

    雲飛一直都覺得自己不應該喜歡任何一個女孩，所以他不敢接受小蘭對自己的情義，他怕自己的將來會給她帶來傷害——但在他內心深處，卻又早已將小雪的一笑一動都收藏在其中。

    今天當雲飛從冰天雪地中將小雪救回來時，才發現自早己其實深深地愛上這個美麗善良的少女，而更讓他感動的是小雪也在牽掛著他。

    人的情感很多時候奇怪得無法解釋，他們不知道為何彼此會如此傾心，但他們知道自己終究是無法將對方從自己心中抹去。

    * * *   * * *

    雲飛忍不住心中感謝上蒼——在小雪生命最垂危的時候將她送到自己身邊。

    小雪細聲道：“菩薩真的保佑我了——”

    她看不見，卻能夠在千百人中感覺到雲飛存在，她在絕望中祈禱神明指引她尋找雲飛的方向，而她也真的找到了雲飛。

    這是上蒼的安排，也是心靈的相約。

    * * *   * * *

    小雪細聲道：“你叫什麽名字？”

    雲飛道：“我叫雲飛。”

    他又道：“我知道你叫小雪，對不對？”

    小雪輕輕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一絲微笑。

    縱然屋外還是寒冬飄雪，但小雪臉上露出的笑容就象是春天。

    情固然會傷人，但何嚐不會溫暖人心。

    * * *   * * *

    小雪實在太虛弱，很快又睡了過去。

    小蘭悄悄推門而入，手中竹籃放著一壺雞湯和一壺滾水——她雖心有悲傷，但更會體諒她人，這時隻想著如何把自己應該把事情做好。

    她把雞湯放在暖爐旁，用滾水衝了壺熱茶，稍等片刻倒了杯茶來到雲飛身旁遞到雲飛手中——雲飛對酒從不講究也不懂辨別，但對茶還是能分出好壞的，尤其喜歡江南的龍井新茶。

    小蘭看著靜靜睡著的小雪目光充滿羨慕。

    她輕聲問道：“她知不知道你喜歡她？”

    * * *   * * *

    雲飛點了點頭。

    小蘭微微一笑笑得有些淒苦。

    雲飛喝幹了茶，望著手中茶杯有些發呆——在白雲山莊他喝過很多茶，有苦有甜，但很快他就能天天喝到自己最喜歡的茶味，這其中改變自己原本並沒有太留意，如今才體會到其中的滋味。

    小蘭輕聲道：“這是用初雪水和活泉水泡的新龍井——”

    雲飛說不出話，小蘭對他的用心這些日子以來何止隻是一杯茶，他此時回想種種細處，不由得更對小蘭心生愧意。

    * * *   * * *

    突然，房門無聲地緩緩打開，門外寒風呼嘯著湧入。

    小蘭有些奇怪，道：“我明明關緊了——”

    她說著去門口關門，卻聽到雲飛大聲道：“小心。”

    雲飛轉過身看到門口出現一個高大的蒙麵黑衣人，黑人人手中一道碧綠色的劍光揚起，一股淩厲的殺氣已壓向雲飛胸膛。

    劍的來勢並不快，就在雲飛凝視劍勢的變化時，小蘭一旁撲了上來幾乎是本能地替雲飛擋向這一劍。

    也就在這瞬間小雪被驚醒了。

    * * *   * * *

    雲飛身形一動扯住身前小蘭，小蘭隻覺得全身無法再動，而雲飛就象是穿透了她身體一般來到身前，擋住她的視線。

    雲飛動作雖然迅疾無比，但黑衣人手中長劍已來到雲飛身前一尺處。

    此刻雲飛已完全處於劣勢，對方這劍招數雖然簡單之極，但早已到了返璞歸真的境界，但憑這一劍的出手雲飛已知道對方的劍法武功恐怕還要在自己之上，要命的是小蘭剛才讓他做了個多餘的動作。

    雲飛沒有試圖閃避，對方劍勢窮極變化，自己如何閃避都隻是再做一個多餘的動作，在對方劍勢緊逼之下他隻有出手。

    他手中沒有劍隻有個茶杯，他拿茶杯迎上了對方長劍。

    * * *   * * *

    茶杯粉碎。

    在劍尖與茶杯相交前的一刻，茶杯被雲飛用內力震得粉碎，所有的碎片疾射向黑衣人，去勢猶如疾箭。

    黑衣人的劍勢本該落空，因為茶杯是雲飛用內力震碎，而不是對方手中長劍擊碎的——這並不是雲飛故弄玄虛，他明白對方如此淩利的一劍，自己倉促之間已無法抵擋，他手中的茶杯隻是為了吸引對方的劍力。

    要知道茶杯就是茶杯，不是雲飛身體的任何一部分，甚至也不是兵器，在茶杯破碎的瞬間，如果對方將一絲注意力放在他的茶杯上，那麽對方這一劍就一定會落空，雲飛便能搶回失去的先機。

    但是雲飛明白的對方何嚐不明白，所以他也並沒有將茶杯當做是雲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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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劍尖已貼到雲飛胸膛衣衫卻慢了下來，那些疾射向黑衣人的茶杯碎片在接觸到黑衣人身上的瞬間紛紛變成了粉末，化為團團煙霧——四周的聲音之前彷佛被凝結住一般靜得可怕，這時傳出幾聲輕微的爆撲聲。

    雖然茶杯不是兵器，但雲飛用內力震碎的茶杯碎片比江湖上絕大多數的暗器還要可怕，這樣的碎片沒有幾個人能承受得了。

    隻是黑衣人內力之精純早已登峰造極，這些茶杯碎片並不能給他帶來絲毫傷害，僅僅讓他的身形和劍勢產生了細微的阻礙。

    小蘭看到身前雲飛側過身，卻沒有看到雲飛趁這瞬間雙手已拍住黑衣人手中長劍的劍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