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爺額頭流出更多的汗，顫聲道：“是。”

    黑衣老人厲聲道：“怎麽丟的？”

    周四爺戰戰兢兢地道：“是給——是給泰山劍派兩個小賊偷的。”

    黑衣老人怒罵道：“你這麽多年的功夫白練了？居然被兩個泰山劍派弟子偷了這麽重要的東西？”

    周四爺嚇得跪倒在地不敢說話。

    黃衣少年道：“老莫派了三個弟子去追了，不過就算他們得到帖子趕去伏牛鎮也找不到任何線索，這裏的人也是直到傍晚才知道我們在這聚集，至於我們明天的出擊地點現在都還沒有幾個人知道。”

    黑衣老人點頭對周四爺淡淡地道：“起來吧。”

    周四爺站起來時全身濕透覺得一陣虛脫，勉強走回座位坐下顫抖拿起酒杯喝了口酒，卻有半杯灑在身上。

    * * *   * * *

    這時門外走進一灰衣錦服老人，老人須發皆白精神抖擻。

    鐵中紅眼睛一亮起身迎上去哈哈一笑，道：“老莫，你還沒死啊。”

    灰衣老人也哈哈大笑，道：“老鐵，你也沒死啊。”

    這個灰衣老人正是兩河黑道前任盟主，江湖人稱一劍三奇的莫伏傑，此人除了劍法精妙之外，還擅長雙鉤、短戟、短槍三種兵器，據說他使用每種武器的威力都不在其使用劍之下。

    江湖中莫伏傑又被人稱為莫不劫，他坐寨主時訂的規矩是凡是過往鏢車不管多少他都要劫，哪怕隻劫一兩銀子——他說既然做強盜，到嘴的肉不吃算哪門子強盜，不過他雖然劫財劫貨卻很少傷人性命，也從不取盡人錢財。

    * * *   * * *

    黑衣老人道：“怎麽樣，追回來了嗎？”

    莫伏傑搖頭道：“還沒有回音，怕是要出事——這一路上現在數不清有多少江湖人走動，想殺個人也找不到合適地方。”

    鐵中紅拉著莫伏傑到自己座位坐下，道：“奶奶的，別管它了，我想咱們也別老是擔心這秘密被泄漏出去，反正鏢隊明天準得過這裏大家痛快打一場，把事情辦了就是了。”

    莫伏傑點頭喝了杯酒，一時不再說話。

    * * *   * * *

    正中位的中年秀才更感覺有些無聊，他雖是這裏主人，也坐在主席位上，卻知道在座中很多人都是一方豪傑，其中象莫伏傑這樣的角色更是以前他看到都會害怕的前任黑道盟主，盡管此時大家沒有在意自己坐得那麽高，卻也對自己也是視若無睹，並不把自己放在眼裏。

    他想說幾句話，不知該說什麽，隻好一個人喝悶酒。

    黃衣少年道：“老鐵說得也有道理，這並不妨礙我們明天的計劃，我們此次行動是萬無一失，他們不知道我們實力到底如何——但我可以向各位保證，這兒聚集的高手不下三百多人，明天可調動的部眾有上千人——樓台月、路小三又算什麽，哪怕有再多高手，也別想從這過去。”

    他說話口氣極為自信，讓在座的人不覺地為之一振。

    黃衣少年笑著起身道：“來，各位，為明天成功幹了這一杯。”

    眾人紛紛起身舉杯。

    * * *   * * *

    莫伏傑歎了口氣，道：“小三這次做事沒道理，他不許這裏兩河黑道七十二個山寨兄弟打這鏢車主意，卻做什麽強盜頭子？難道我們做強盜的不用吃飯，這裏的兄弟誰身後沒有妻兒老小？誰沒有給洪水害慘？”

    聽他這麽說這裏不少山寨黑道中人紛紛附和。

    就在這時大廳外慢慢走進三個人，走在最前麵是個身形奇特的老人，老人個子很小和一個十三四歲的孩子差不多，但他年齡已經很老，看上去起碼有六十歲，一雙眼睛並不明亮，穿的是最普通的灰色粗布衣裳，花白胡子飄動幾乎拖到地上，看他走路姿勢你甚至會覺得他走路都有些吃力。

    老人身旁左邊是一個十七八歲穿著和老人相似的少年，少年相貌不揚看上去就象農家少年，肩上扛著一個大麻袋，手中提著一個包袱。

    老人身旁右邊是個二十歲上下的白衣少年，少年相貌俊朗，和身邊那個土頭土腦的少年相比有天壤之別，他愁眉不展一副心事重重摸樣。

    * * *   * * *

    黃衣少年正和身邊的人說著話，此時才發覺老人和兩個少年出現，他有些驚奇連忙離席迎上去。

    鐵中紅看到老人立刻站了起來，七個黑衣人也跟著站起來。

    他們望著眼前這個老人目光都有些驚異。

    在場眾人一陣驚奇發出一些竊竊私議聲，很多人跟著紛紛起立。

    正中座位的秀才有些走神，忽然發現大廳中情形不對，慌忙起立卻灑了手中的酒杯濕了衣袖。

    * * *   * * *

    灰衣老人慢慢走到中間空缺席位坐下，灰衣少年將一大一小兩個包袱放在老人桌前地上，和白衣少年一起一左一右站在老人身後。

    看見他坐下鐵中紅和七名黑衣人才坐下，黃衣少年也回到自己位置。

    眾人此時都心中明白，在座中第一高手並不是名動兩河的鐵中紅，而是麵前這個看上去走都走不穩的老人。

    黃衣少年環顧一圈，笑道：“這位老前輩的名字大家一定不會陌生，他是不二劍客呂大先生。”

    所有人的心都為之感到一陣震撼，這名字的確很了不起——江湖十大劍客之中呂大先生名列第二。

    * * *   * * *

    呂大先生道：“小三，把東西拿出來。”

    跟著呂大先生來的那個灰衣少年上前解開放在地上的大麻袋口繩子，提起麻袋裏麵竟然滾出一個十八九歲的翠衣少女。

    少女披頭散發手腳被繩索緊緊捆綁住，嘴巴被布團塞著，她身材嬌小容貌美麗清秀，此時還在昏迷中。

    看到少女躺在地上，呂大先生身後那個相貌英俊的少年嘴角抽搐了一下。

    黃衣少年笑道：“東西到手了嗎？”

    呂大先生點點頭從懷中拿出一張折疊得整齊的大銀票交到小三手中。

    小三將銀票送到黃衣少年麵前，黃衣少年接過打開看了眼臉上頓時露出欣喜之色，隨後將大銀票小心折疊好放入自己懷中。

    ——莫非這就是那張一千兩銀子的銀票？

    所有人的心都一動。

    鐵中紅皺眉道：“既然東西到手，還把這女娃帶來幹什麽？隨便扔山溝裏喂狼不就得了？”

    * * *   * * *

    呂大先生道：“她身上有個秘密。”

    黃衣少年冷冷一笑，道：“拿水衝醒她。”

    幾個大漢很快提來幾桶水往少女身上淋去。

    少女身上穿的衣裙並不厚，這時被冷水淋個濕透全身顫抖了一下醒來，發覺自己身子被綁得動彈不得也出不了聲。

    她有幾分驚恐地看向四周，當她看到呂大先生身後站著的白衣少年時，忍不住麵色一陣慘白胸口一陣劇烈起伏。

    白衣少年一直看著少女，這時卻低下頭似乎不敢看她。

    鐵中紅道：“人醒來了，要問什麽就問吧？”

    黃衣少年笑道：“不急，有些事慢慢玩才好玩。”

    說著他用一種奇怪的目光在場中掃了一圈，手指向地上的小包袱道：“打開！”

    包袱打開，裏麵赫然是一個中年人的人頭，他死前的神情既驚恐又傷心，張著口似乎想說什麽。

    * * *   * * *

    少女看到頭顱差點昏過去，雙目中不覺流下眼淚。

    眾人嚇了一跳，有人覺得這頭顱相當眼熟。

    ——中州大俠張水川！

    司馬蘭第一個認出來驚叫一聲。

    其他人也都認出這是張水川的頭顱，不少人心中一陣驚奇，還有不少人心中一陣歡喜，隻因張水川得罪的黑道中人並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