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梁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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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播?
聽到這個名詞,慕君有些訝異,心下又了然。
她自然是聽說過直播的,當她還是莉莉安的時候,直播作為一種新穎的互動模式捧紅了一批網絡紅人,算得上很有影響力,但在這個世界上,慕君倒還沒怎麽接觸過。
也不是說沒接觸過,畢竟她去過的歌唱節目甚至演唱會都是在網絡同步直播的,不過解竹所說的,大概是麵對麵像聊天一樣的方式吧,讓她一個超一線歌手去開這樣的直播,會不會有點掉價?
“最近在華區崛起了一個叫‘zz’的直播平台,”解竹見慕君一時沒了聲音,便耐心地解釋道,“除了一批先占領那個平台分得紅利的網絡紅人,還有很多知名人物都紛紛開了自己的直播間,目前最具人氣的是一名直播冒險打怪的紅人,人氣已經破百萬,跟其它平台比起來算的上非常了不起了,而且你的嗓子……不能唱歌之後,勢必需要一些其它東西吸引觀眾們的注意。”
沒錯,一名毀了嗓子的超一線歌手,甚至還不如普通的二三線歌手,在她恢複歌聲之前,能靠什麽吸引粉絲的注意力呢?
不需要看解竹的臉,慕君就自己得出了答案。
一個嶄新的、尚無人踏足的世界,一個跌入穀底的超級明星,還要有一個能抓住觀眾,讓他們相信自己能絕地反擊的技能。
慕君的目光落到手上的那把琴上。
她把琴放在床頭櫃,雙手往後支撐著自己的身體,手握著溫潤的玉符,慢慢地坐起來,她的身體依然十分虛弱,光坐起來的這個小動作都花了她幾分鍾休息,她喘著氣,吃力地將陳舊的被子堆起來,靠上去,歇了一會兒。
解竹的心隨著她的動作搖晃一下,才重新將目光放在慕君身上。
“你跟我來,”慕君依然握著玉符,把投影關掉——以防有人突然進來,解竹的投影界麵也同時變黑,在慕君看不到的時候,她長舒了一口氣,仿佛卸下千百斤重的擔子,攤在座椅靠背上,小口小口地呼吸著。
這麽說或許有些誇張,但當解竹看到慕君的那一刻,她的心便落在了實處,雖然慕君的狀況實在說不上好,不過能安然無恙,解竹便仿佛有了主心骨一般,也不覺得那些壓力有多重了。
這個直播的事宜,解竹當然不會懷疑慕君的能量,不會懷疑她以這麽一副樣子出現在大眾麵前會不會有什麽壞處,既然慕君讓自己放心,那解竹就真的放心不去想,她所關心的,是華區這邊的狀況。
到了現在這種地步,以四大歌修家族為首的歌修協會可謂跟解竹撕破了臉皮,一個不能唱歌的慕君甚至還不如一個死去的慕君更具價值,加上慕君本人鞭長莫及,歌修協會這邊,解竹恐怕得自己抗了。
歌修協會和帝都音樂學院向來不太融洽,實在不行,自己可能得需要借助音樂學院院長的力量,而且解竹還有其它製衡手段,歌修協會的所有錄音和留言,她都有保存備份,如果將歌修協會的難看吃相暴露出來,網絡輿論壓力絕對能讓他們無暇顧及慕君。
這一切的前提都是,慕君活著。
“聽到了嗎?”慕君活生生的聲音就在她耳邊回蕩,甚至還帶些許回響,與她聲音同時映入耳畔的還有一串琴聲,解竹很快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嗯,能聽得很清楚。”
好像在試音,又好像在調弦,解竹聽到慕君擺放玉符的聲音,離琴很近,能聽到每一根弦顫動,就在慕君試音的時候,解竹一會兒覺得自己在浪費時間,應該趁此空隙看看天網上的輿論情況,一會兒又害怕自己錯過什麽,有些坐立不安。
她的音樂素養挺高,這也是作為一名歌手經紀人的必備要求,可她絲毫不能從慕君調弦的音色聽出那是什麽樂器,這也無可厚非,在華區,樂師的存在比歌手小眾的多,他們更多的作用在伴奏,換做常用的伴奏樂器如吉他、鋼琴她絕對能辨認出來,但以慕君現在的狀況來看,她應該不是以樂器伴奏,畢竟她已經唱不了歌了。
既然不是伴奏,難道是純演奏?
純演奏這個概念在解竹心裏也足夠老舊,仿佛隻存在於幾千年前的文獻之中,至少在她有生之年,還未曾聽聞過有哪一場純演奏表演走入人們的視野。
“雖然斷了一根弦,”慕君在床上靠坐著堆在一起的棉被,她的指尖觸摸著小提琴的木頭質地,從它身邊拿起琴弓,這一握,將她代入了遙遠的回憶之中。
身為音樂家的女兒,其它的不說,像小提琴、鋼琴這麽有名的弦樂器,她就算夠不到大師的名頭,也可稱為專業人士,更在父母長輩的熏陶下,培養出自己的特質,可惜自己下決心進入歌壇之後,除了從樂器中找靈感,已經許久未曾碰過琴了,穿越到這個世界之後,更沒有多少機會彈撥,猛地握住小提琴琴弓,她還真有些忐忑不安。
她將琴身擦拭幹淨,架在肩上,頭稍稍一偏,彎起手臂,將琴弓輕輕放在琴弦之中,琴弦震了一下,仿佛在高興多年之後終於能再次彈奏曲子。
她先從音階一個一個拉過去,碰到斷弦上的音,還得蹙著眉頭調音,回憶指法,就在這斷斷續續仿佛鋸木頭般的琴聲中,解竹先是耐心等待,而後坐立不安,最後她索性劃拉開天網的另一個界麵,登上通訊號。
此時,麵對惶惶不安的粉絲和咄咄逼人的歌修協會代表,手握籌碼的她心情和上次完全不一樣了,先進入“慕君後衛群”的群裏,這個群最近十分沉寂,在沒有慕君新消息之前大家都不想討論最壞的結果,因此群界麵空空蕩蕩的,一點人氣也沒有,換個不知情的人進來,還以為這是個死群。
事實上也離得不遠了,掌握慕君第一手消息的解竹,帶著些憐憫和慶幸關掉了這個群,直播或許是個好主意,但沒人會對單純的風景感興趣,就算是紀錄片還要配上劇情呢,解竹想要最大限度的利用直播這個平台,就必須確保慕君有能吸引觀眾注意的劇情,如果慕君嗓子還沒壞,超一線歌手流落到另一個世界裝逼打臉想必大家會十分喜愛,但慕君的嗓子被毀既然已經成了既定的事實,那就隻能拿出另一套方案來。淪為穀底的超一線歌手如何重登巔峰?劇情不錯,可惜慕君的“淪為穀底”恐怕還要不少時間,在這段時間內,為確保人氣不流失就必須找到另一個爆點。
慕君認為樂器是這個爆點,解竹不敢恭維,但她也沒想到什麽好辦法,姑且一聽好了。
lily:慕君失蹤已經三個月了,我身邊的朋友都說她回不來了,老實說,一開始聽到她出事的消息,簡直不敢相信是真的,太突然了,真的太突然了。過了那麽久,即使還抱著一絲渺小的希望,其實我已經在說服自己,承認吧,她回不來了。
曾經:慕君的所有歌曲我都輪了幾十遍,她是歌壇最傑出的歌手,可惜的是,我沒在她風華正茂的時候知道她的存在。
欲哭無淚:心疼,慕君失蹤了那麽久,也沒見帝國采取什麽措施。
急哦哦:現在連她是怎麽失蹤的我們都不知道,抗議!抗議!我們擁有知情的權利!
風涼:都抗議兩個月了,求你們消停一點。
lily:換做你們的偶像出事,你也能說出這樣的話嗎?
天網上還是一團亂糟糟,盡管解竹一直在控製慕君粉絲內部的輿論,但三個月過去,哪怕再樂觀的粉絲都不得不承認慕君可能遇難的事實,粉絲們逐漸分化成“質疑帝國不作為”、“緬懷慕君重走慕君路”、“以淚洗麵終日啼哭”、“互相鼓勁加油打起”等數十個小團體,彼此掐來掐去,解竹也因時間的流逝漸漸失去對粉絲團的掌控,這一刻,她又開始慶幸慕君沒死的事實。有了這個消息打底,現在看這些曾讓她頭大的留言,解竹也多了幾分寬容。
他們遲早會知道的,略帶憐憫般,解竹這麽說服自己,努力讓自己不要為一時的衝動泄露這個至關重要的消息。
是時候做出一些打算了,一直以來,解竹都是依附著慕家的公關團隊開展自己的工作,盡管慕君離開華區後,慕家漸漸不怎麽重視與解竹對接的公關團隊,慕君失蹤後,慕家更是下令召回了公關團隊,幸好團隊還有幾個小年輕願意暗地裏幫助解竹,加上粉絲們都處於哀慟之中,管理起來很輕鬆,局麵倒是沒有失控,但單憑解竹一個人,想要hold住直播那麽大一塊蛋糕,也實在難為她。
如今,慕家是指望不了了,解竹冷靜地分析著,看來,是時候謀劃帝都音樂學院的支持。
正當她急速轉動腦筋的時候,從她擱置已久的另一個全黑的投影界麵,突然傳來了一小段一小段的琴聲,那琴聲與剛才一個一個蹦出來的刺耳音階不同,竟有股纏綿悱惻的味道,將解竹的注意力心不甘情不願地吸引過去。
類似的琴聲,解竹從未聽過。
或許是在海外接觸過類似的樂器吧,解竹倒不懷疑什麽,king送給慕君一打樂譜她是知道的,慕君向來標新立異不走尋常路,能就著樂譜鑽研出什麽道道來,解竹也不吃驚。
反正慕君這個名字,不就是奇跡的代名詞嗎?
以解竹的音樂素養,勉強聽出這一小段一小段的琴聲應該屬於同一部作品,但肯定不是富有特征的開頭和結尾段,就在她努力辨認這斷斷續續琴聲的時候,琴聲突然停了下來。
“我接下來要彈奏的,”慕君整理著思緒,發給解竹,自己換了個姿勢,將琴弓放在地上用那隻手揉了揉剛才僵硬坐姿導致的刺痛,一邊組織著語言,“是一部叫《梁祝》的小提琴協調曲,這其中有一個淒美的故事,很久很久以前,有個叫祝英台的少女……”
將故事娓娓道來,她又換了好幾個姿勢,皺眉看到自己的鞋子不小心一腳踩進灰塵裏,也不去拍打,徑直從地上撿起琴弓,挺直腰背,“我現在要彈的這段,名叫‘化蝶’。”
化蝶,是梁祝中最為有名,也最淒美的段落,梁山伯死後,祝英台假意答應婚約,當喜轎從梁山伯的墓前經過時,她讓人停下,脫下喜袍,露出素服,在"qing ren"墓前放聲大哭,一時間天搖地動,飛沙走石,風雷大作,梁山伯的墓突然裂開,祝英台喜極而泣,飛身一躍,墳墓瞬間合攏,雨過天晴,從梁山伯的墓中飛出一對彩蝶,這便是化蝶。
當初她第一次聽到這個故事的時候,還以為是恐怖故事呢,墳墓突然裂開什麽的,腦補一下都怪嚇人的,華區能將這個故事流傳千年,慕君也是佩服他們的心理承受能力。
當然,現在她已經能理解這個故事所代表的偉大愛情,與其陰陽相隔,不如追隨而去。因此,與《梁祝》前期“長亭惜別“的依依不舍,中段“哭靈投墳”的撕心裂肺不同,化蝶這一段,其實是光明的,歡樂的,仿佛兩隻彩蝶互相盤繞著朝自由的天空飛去,接受這個設定後,慕君自然地拿出自己的專業態度,哪怕她現在身處黑暗的,隻有一盞橘黃燈光照亮角落的地下室裏,也仿佛一個小提琴家般抬起自己的下巴,左手輕輕搭在琴弦上。
小提琴手的持琴姿勢已經總結成一套有效的方法和共識,但每個人的體型和手型差異,持琴和持弓的姿勢便不大相同,慕君現在的持琴姿勢,正是訓練過千百遍早已刻在靈魂深處的、最適合她自己的姿勢,右手持弓,略一沉思,便拉開了琴弦,緩緩展開一幅風和日麗,百花盛開,鳥語花香,春光明媚的畫卷。
解竹第一次聽說梁祝的故事,心下震動之餘,聽到玉符傳來的纏綿琴聲,立刻被代入到故事中去,她仿佛看到了一對彩蝶在淒冷的墳塚前翩翩起舞,向著金色的陽光,向著百花開放的花園徐徐飛去,沒有痛苦,沒有憂傷。
和歌聲比起來,琴聲的渲染力的確非常強大,解竹有意識地將自己從琴聲中抽離出些許思緒,考慮彈琴技能給慕君的加持程度,但她還是否定地搖了搖頭。
琴聲的受眾沒有歌聲廣,如果解竹不知道化蝶背後的故事,她能聽出個什麽道道來嗎?不能。歌聲不同,畢竟大眾還是聽得懂歌詞的,慕君選擇琴技為突破口,有點曆史倒退了。
或許一些有品位的人會愛上這種敘述故事的方式,可惜普羅大眾的音樂修養還沒達到能接受純樂器演奏的程度,琴聲注定比歌聲更小眾,將它作為直播的噱頭?解竹不太看好。
盡管這麽想著,她還是在音樂中放下了紛雜的思緒,靜靜地躺在座椅靠背,閉上雙眼,沉浸在音樂帶給她的寧靜之中。
慢慢地,她睡著了。
自然,她也沒聽到後麵的情況。
“不可思議,”就在石壁緩緩打開,纏綿悱惻的琴聲傳到村長耳中的時候,他不禁在石壁前駐足了一會兒,轉頭朝跟在身後的中年男子,害怕驚擾到音樂般壓低聲音問,“你聽過這琴聲嗎?”
他身後的男人默默搖了搖頭,眼中閃耀著奇異的光芒。
“太巧了,”村長掩口咳嗽一聲,依然站在石壁入口,不急著進去,既然石壁開啟的滑動聲沒有引起彈琴女孩的注意,他也不想打斷這段音樂,“我真沒想到,她居然會彈這種樂器。”
他和中年男子交換了一個默契的眼神。
“簡直像上天送過來的一樣,”村長布滿風霜的臉皺了起來,“太巧了。”
中年男子歎了一聲。
村長似乎從歎息中體會到其中的情緒一般,遲疑地邁動著步伐,努力不讓自己發出腳步聲,輕輕地走進石壁後的大廳,他身後的中年男子也默無聲息地跟在後麵。
的確有些巧,誰能想到村長在這檔口撿來的女孩會擁有一手絕頂的琴技呢?
沒錯,絕頂的琴技。
隻是聽到琴聲,便能在腦海中浮現出畫麵,讓中年男子陷入已經過去很久的褪色記憶,想起曾經真摯相愛過的初戀"qing ren",兩者疊加,稱為絕頂的琴藝並不為過,如果她是原住民,早該傳遍整個大陸,成為所謂的npc,成為那些外來者的座上賓了。
想起那些外來者,中年男子的臉色複雜起來,有些懼怕,有些向往,又有些恨意。
如果不是那些外來者,他這麽想了一會兒,又歎息般搖搖頭,如果沒有那些外來者,光憑他們自己的力量,一定活不下去的吧。
畢竟,從幾百幾千年前起,他們就已經成為了“原住民”。
在一曲結束之際,村長特意放重了腳步,當他的腳步聲到達慕君房間——說是房間,其實隻有一道簾子隔開——前時,曲子正好在此完結,悠長的餘韻在石室裏回旋盤繞,久久沒有散去。
“姑娘,”村長又咳嗽了一聲,清了清嗓子,他的聲音愈發沙啞,“我進來了?”
村長的身體,仿佛比上次他來的時候差了不少?慕君把玉符塞進玲瓏螺裏,持琴弓的手敲了三下床柱,示意他們進來,身為歌手,她的聽力自然很好,早已聽到村長身後輕盈的腳步聲,盡管很淺,但也瞞不過她的耳朵。
當村長拉開簾子,中年男子便看到,在石洞一樣的石室左邊,一張粗糙的、還遺留木工痕跡的床,在床頭牆壁上掛著一盞橘紅色的燈,橘色的光線灑在坐在床上少女的身上,她穿著一身簡陋的白裙,半躺在胡亂堆疊起來的棉被上,盡管他聽過村長的描述,卻也被她的容貌震了一下。
難怪村長懷疑她不是原住民,有這麽一幅美麗的容顏,早該在大陸傳遍了。
讓他震驚的不是那副美麗而略顯稚嫩的麵孔,也不是擁有絕頂琴藝的她居然是一個身量未足的少女——村長早就告訴他了——他驚訝的是,哪怕女孩半躺在床上,哪怕她的麵色慘白,一看就十分虛弱,哪怕她說不出話,還失去了記憶(這條有待商榷),哪怕她流落到一個陌生的地方,身邊都不是認識的人,盡管有那麽多的“哪怕”,她臉上也絲毫沒有流露出半點害怕,不僅如此,她甚至還衝著陌生的自己微微一笑,這一笑落落大方,黑色瞳孔中流露出來的自信仿佛主人家歡迎自己的客人一般。
中年男子的驚訝簡直能從自己身上的每一個毛孔冒出來了。
她怎麽能?
她怎麽敢?
她就不怕……
在少女的笑容中,這些疑問都暫時平息下來,他自覺地往村長後側方一站,隻一雙眼睛盯著她看。
“你好,我大概還沒來得及自我介紹,”村長在一旁看到他們無言的互動完結後,便抬腳走近慕君,有兩個陌生男人走進她的房間,她還手無縛雞之力,這時候她或許應該惶恐不安,應該往後挪一挪,盡量延長和他們的距離。
但她沒有。
因為她看到了隱藏在兩人眼睛深處的驚豔。
如果說是對自己容貌的驚豔,那未免也太過自信,而且村長不是沒見過她的容貌,所以那就隻有一個可能。
她的琴技。
她的琴技向來不錯,在父母的熏陶下,隱隱有大師風範,盡管多年未碰琴,但感覺還在,剩下的隻是把技巧找回來而已。
“我是‘一個小村’的村長,”村長慢悠悠地介紹道,“這位是十大副城之一的城主殿下,我想你大概把一切都忘了,所以我或許得解釋一下,”村長在慕君點頭之後,隨便搬了個凳子坐在床邊,講故事般講述著,“那要從曆史說起。”
大概一千多年前,人類從天而降,建立起村莊和部落,經過幾百年的休生養息,最擅長人口增長的華國人把其它所有國家的人都融入了自己的種族,從此之後,整塊大陸上便隻有華國人的身影。
與新地球背麵的世界相仿,這塊名叫“華陸”的大陸也遍布著危險的動植物,人們艱辛地活著,但一次小冰川時期後,人口劇烈下降,險些沒有滅絕,就在這時,一個宣稱從另一個位麵而來的“外來者”入駐了。
“外來者們的科技非常先進,”村長緩了一下,又繼續往下說,“但他們的身體有缺陷,好像是精神力方麵的原因吧,精神力太過強大,身體跟不上,就容易爆頭。就當他們想當然地想將我們驅逐出華陸的時候,一位外來者看到了一幅流傳千年的、唐伯虎先生的字畫,那幅畫緩解了外來者精神力充溢所帶來的痛苦,他們將這一情況緊急傳達給自己位麵的首領,於是,我們就被圈養起來了。”
在村長的故事裏,外來者們從調查得出,華國人對緩解精神力壓力似乎有得天獨厚的優勢,不管是食物還是文化,一切能給華國人帶來愉悅感的東西,都能緩解外來者的精神壓力,調查出這一結果後,外來者們飛速地更換了命令,他們建立了主城,小鎮和新手村,他們將華陸按照危險等級劃分成六十個級數。他們告訴原住民,外來者(他們不忌諱原住民們這麽稱呼)會幫助他們生存,條件是給予他們緩解精神壓力的東西。
所以,慕君明白了來到這個世界第一天聽到的那一番談話,那個外來者想必就是用魔獸換取幫助他們的食物吧,也不知道是怎麽發展的,華陸逐漸變成了和遊戲相仿的世界。
“傳說海的那邊還有一塊大陸,”說到這裏,村長的眼睛閃過一絲精光,挪了挪腿,“但這些外來者們認為華陸已經足夠他們管理,畢竟那些魔獸魔植們也相當危險,他們每年都會在這裏折損很多士兵。”
麵對村長的試探,慕君不動聲色,倒是中年男子在角落咳了一聲,仿佛提醒了村長一般,他又繼續往下說。
因為原住民在外來者們的保護下愈加繁榮,而外來者並不需要那麽多原住民,因此,原住民們分化為三個階層,最頂層的是gm,他們有直接跟原住民對話的權力,甚至能到達原住民的位麵而不必麵對危險的魔獸魔植,他們通常是某一領域的頂尖高手,書、畫、廚藝……等等,對g不超過十人。
次級就是npc,其中又因為所處區域的不同劃分為不同的npc,他們可以發布任務,頒布獎勵,能和原住民成為朋友,教授技藝,他們是最堅實的中層階級。
末等就是凡人,也就是除npc和gm以外的所有人,他們是金字塔的底層,也是人數最多的。
正恍如遊戲公司不會不了解自己的遊戲一樣,外來者對原住民的管理相當嚴密,多一個人少一個人他們都會知道,這也是為什麽村長把自己藏在地下室裏、急於給她弄個身份的原因,而他身後的城主殿下,也是為她而來。
“他的女兒死了,”慕君送走兩人後,在臥室喚醒了解竹,將她所了解的資料一一告訴她,“是被害死的,死了不超過三天。”
他的來意在他道出這句話後便十分清楚。
“他希望我能頂替他女兒的身份,為她報仇。”(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