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主的卡蘭特繼續說服陳寶寶：“人生是很廣闊的。我知道你不會把自己陷在這個小小操場裏。外麵就沒有什麽人值得你出去嗎？”

    卡蘭特：“如果沒有，也沒關係。放我們出去，你再給鎖回去，我們一定不來打擾。包括其他人，嗯，我很民主。”

    易翔：“然後你就可以做個門管，用技術稱霸全操場有沒有？”

    卡蘭特：“……”

    “你究竟是哪裏來的智障？”卡蘭特咬牙道，“你覺得你給她暢想的未來很美好嗎？都什麽玩意兒？”

    “你們不用說了，我要出去，我要去看看教授。”陳久主動道，“他對我很好，起碼我要知道他現在是不是安全了。”

    卡蘭特激動道：“看，有覺悟的孩子。多棒！鼓掌！”

    易翔跟著她拍手，歎道：“你都沒有谘詢過我的意見。其實我也是個樂觀主義者。”

    卡蘭特：“那回到你樂觀主義者的陣營去。”

    易翔仰頭望天：“沒有悲觀思想的人生是不現實的。”

    陳久瑟瑟發抖道：“我還是有點害怕。你們說操場裏麵也有蟲子。如果半夜……”

    卡蘭特：“一個晚上而已，堅持一下。”

    “不用一個晚上！”陳久說，“我會努力的！”

    卡蘭特微笑：“我看好你。”

    卡蘭特終於放下自己身上背著的兩杆標槍，還有提著的三根棒球棍。順便讓易翔把鉛球也丟了。

    易翔搖頭：“不握在手上，我不安心。”

    “安心個鬼。這些玩意兒根本打不穿蟲子的外殼。”卡蘭特道，“而且真有危險，信我，你的腿一定動得比你的手快。減負奔跑比以卵擊石有用的多。”

    “……”易翔手指一鬆，丟到地上，沉痛道：“那你帶出來幹嘛？還那麽沉！”

    卡蘭特：“就是看他們不爽，搜刮一下他們的武器庫，補償自己的內心。”

    兩人：“……”

    陳久一麵對著門讀取數據，手指飛動，一麵悲道：“怎麽辦我是真的害怕。”

    卡蘭特看她努力工作的模樣很高興。作為嘉獎，決定給予她真·小公舉般的待遇：“不要害怕，我還有拳頭。”

    陳久打了個寒顫。

    更害怕了，感覺這人是個神經病。

    易翔半蹲在地上，環顧四周。

    天色已經漸漸黑了。

    幽藍的光打在陳久臉上，襯著她因為思考而猙獰起來的五官，加上暗夜中未知的恐懼，易翔覺得自己膀胱爆棚，快受不了了。

    於是易翔問道：“給你打個光？”

    陳久搖頭。

    易翔很想求著給她打個光，因為真是太恐怖了。

    卡蘭特麵不改色道：“認真工作的女人最美麗。”

    易翔心道，可不是？跟鬼一樣。

    陳久聽到誇獎，側頭咧嘴，露出一個陰惻惻的笑容，以示禮貌。

    易翔：“……”

    ……尼瑪。

    易翔想著轉移話題，問道：“今天出現的是個蟲卵吧？操場裏怎麽會有蟲卵？”

    卡蘭特閉著眼睛，慵懶道：“暫時不知道，什麽都不知道。也不知道蟲卵的孵化條件是什麽。但根據白天的情況來看，最好避免和它們直接碰觸。所以我覺得晚上倒更安全，畢竟豬隊友都在屋裏呆著。”

    陳久看了她一眼，別過頭，不是說好了保護她的嗎？！

    卡蘭特睜開眼：“好好想一想，如果保護區真的被突破，你們怎麽辦？有能去的地方嗎？”

    “我沒了。大進化的時候，隻有我被送了過來，當時什麽都不知道。”易翔道，“沒想到外麵的生物會進化到這種程度。我以為就是來讀書的。”

    陳久說：“我也是。我家還在鄉下，那裏蚊蟲特別多。那麽長時間了，都沒聯係上。應該不在了。”

    幾人一陣傷感。

    易翔：“師父，你呢？”

    “我……”卡蘭特想了想，含糊道：“我怎麽進的保護區都不知道。和你們差不多吧。”

    三位孤兒坐在一起，對月愁眠。

    陳久這位號稱解門不需要一個晚上的人，半夜熬不住了。靠在門邊上睡了一覺。

    第二天早上起來接著解鎖。

    事實證明卡蘭特是對的。操場特別安全。

    昨天留下來的那隻蟲子，應該已經死了。

    生物進化後最大的劣性，那就是壽命。

    越低等的進化，壽命越短暫。

    陳久：“啊，開了。”

    卡蘭特上前，推開一條縫。

    易翔：“去通知一下他們？”

    “我看不用了。”卡蘭特指了指遠處已經反身回去的同學，說道：“把門掩上就行，電網還在嗎？我們先走。”

    陳久隻打開了一扇小門，他們穿行沒有問題，但蟲類身體過於龐大，就不方便了。

    三人走出一段，來到大路，仍舊沒有看見一個活人。

    樹上或地上都掛著些血漿，還有拖行的痕跡，但並不太多。

    陳久腦補出的畫麵，好壞各一半。臉色發白道：“我要去找教授。”

    “可能有危險，還是我陪你去。”卡蘭特嚴肅道，“阿翔，你去超市看看有什麽必需品，先收拾著。有情況我們重新這裏集合。”

    易翔也有些害怕，人類天生害怕未知。

    但此刻也不是矯情的時候，點點頭去了。

    卡蘭特跟著陳久，往七教走去。

    陳久低聲道：“昨天他是在這裏有競賽補習的……”

    卡蘭特“嗯”了一聲。

    這時候並不需要她安慰，兩人都知道結果不大樂觀。

    幸運的是一路上沒有再看見什麽進化生物。

    兩人走進教學樓。

    一樓的時候還是很尋常的。

    三樓開始，玻璃碎了一地。

    四樓的樓梯口，空氣裏飄來發膩的腥味。

    “教授！！”

    陳久衝了過去。

    教授捂著傷口，躺在走道裏。

    “教授！”陳久扶起他哭道，“教授你怎麽樣！”

    他還有半口氣，但是也快不行了。

    應該是從教室裏硬生生爬出來的。

    卡蘭特跟在身後，往窗戶裏瞥了一眼。

    整個教室裏，全是屍體。具體看不清楚。

    蟲族爆發的時候，他們應該還在上課，毫無察覺。

    她上前握住手把試了試，發現門被鎖了。

    收回視線，在教授身上掃了一圈。

    心下一陣不安。

    那致命傷，不像是蟲族攻擊的。

    血流速度不快，說明傷口不大。

    而且，還有一股熟悉的腐臭味兒。

    “去E區。”教授看清了她的臉，握著她的手，眼珠凸起，拚著最後的力氣道：“別害怕，一定要去E區！”

    陳久抽泣道：“教授！我現在背你去找醫生！”

    教授手上用力：“去E區，別相信任何人。快跑，現在就跑！”

    “卡蘭特，幫幫忙！”陳久試圖將他抱起來，發現力氣不夠，悲道：“跑什麽？教授，堅持住！”

    卡蘭特扭過頭，感到一股令人膽寒的殺氣。

    直覺讓她望向走廊深處。

    心髒一跳。大步上前，抓住陳久的頭往旁邊猛力一扯。

    陳久尖叫，就見原地閃過一道白光，地麵刻下彈痕。

    陳久懵了。

    接著又是幾道射擊，擊中教授的胸口。

    教授吐出兩口鮮血，終於去了。

    一個人影從牆後躥出來，蒙著臉，胸前抱著一把巨大的槍。

    陳久震驚道：“軍……軍方？”

    卡蘭特吼道：“管特麽是軍方還是軍圓，跑！”

    那黑漆漆的槍口已經對準她們。

    穿著軍服的人扣住扳機，正要射擊，耳機裏傳來匆忙阻止的聲音：“等等，她們沒有感染！”

    “什麽？”那人道，“有抗體？”

    “目標確認，卡蘭特！”對麵驚喜道，“找到了！暫時安全，無外傷。”

    那人手指一動，直接射出一槍。

    卡蘭特身形下意識扭動，堪堪躲過。

    迅速抓住陳久，閃入樓梯口，消失在視線內。

    “靠靠靠！”耳機裏的人蹦了起來，險些嚇瘋：“你幹什麽！”

    他重新上膛，不甚在意道：“如果那麽容易就死了，肯定又是個冒牌貨。”

    對麵吼道：“快攔住她！”

    不需對麵說，他已經衝了出去。

    陳久半滾半跑的被拽下樓。

    “到底為什麽？！”陳久徹底淩亂了，“發生了什麽！”

    卡蘭特咬牙道：“這種時候罵‘靠’就能體現你的心情。”

    陳久沒了知覺，被動的邁著雙腿，繼續反省道：“我要是早點開門，他是不是就沒事了？我為什麽要睡覺……”

    “這個要問上帝！”卡蘭特道，“順便替我問問他，為什麽人類要拉屎！”

    陳久嚎啕大哭：“我不想和你說話！”

    卡蘭特：“早該閉嘴了！跑步的時候說話容易咬舌頭知道嗎？！”

    身後的槍總是若有若無的擦邊飛過，不像是要置她們死地，更像是要擾亂她們的節奏。

    卡蘭特側身，直接將人抱了起來，然後飛奔。

    陳久立馬被倒流的口水嗆道，大力合上嘴，真的咬到了舌頭。

    卡蘭特覺得腳底生風，身體前所未有的輕快。

    即使懷裏抱了一個，速度也不見減慢。

    重要的是聯盟大學她更為熟悉。帶著人往林間小道穿梭，躲避追擊者的視線。

    耳機裏的人急道：“快快快！再磨蹭要被發現了！”

    那人煩躁問道：“我能不能卸她一條腿？”

    “你試試，大不了就是被電一頓。”對麵道，“要是放她跑了，起碼電十頓。”

    那人咋舌，再一次瞄準目標。

    陳久看見，又是一陣嚎叫：“他停住了！他在瞄準！！”

    卡蘭特咬牙，不能再這裏全軍覆沒：“閉嘴！待會兒跑的時候記得麻溜點，去通知易翔！”

    神秘人幾乎就要射擊的時候，餘光中飛入一個白點。

    多年訓練下，條件反射的抬手去擋。手中槍口方向調轉，朝空中空鳴了一槍。

    才發現那是個棒球。

    隔著槍體，還能感受到力道帶來的震動，手臂頃刻有些發麻。

    他罵了聲“靠”。

    這球威大的不正常。

    易翔在遠處喊道：“師——父！”

    “快跑！”卡蘭特感動道，“nice ball！”

    易翔背著個大包，撒腿狂奔追上她，飆淚道：“不枉我學棒球這麽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