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格開著車, 一路歎氣，往指定的地方開去。

    看了會兒導航, 又繼續看方向。

    從研究院出來，要穿過大半個保護區，才能到他們的預定的賓館。

    易翔就是看有人送，才特意選了最便宜的。

    陳久一手摳著窗戶的邊緣, 眼神渙散的看著遠方。

    “獻血站？”卡蘭特看著窗外忽然說, “紅十字, 那是獻血站吧？”

    丁格跟著歪過頭去看, 說：“嗯, 應該是吧？”

    卡蘭特拍著駕駛座的靠背道：“停車。先靠邊停車。”

    丁格打著方向盤驚道：“你不會真要靠賣血為生吧？”

    易翔跟著一聳：“師父，經常抽血不好，而且我們營養不良！”

    車靠邊停了下來，丁格故意將距離離血站離得遠了一點。

    卡蘭特接著指揮道：“後撤。再後撤。”

    丁格沒有辦法, 隻能聽她的吩咐, 將車往後倒，然後聽在獻血站的正對麵。

    卡蘭特隻是看看，沒有行動。

    陳久順著她的視線跟著看過去，不解道：“怎麽了？有什麽不對？”

    卡蘭特：“這場麵是不是有點奇怪？”

    獻血站此時正在排著長隊，一群人等在外麵。那群人看不清表情，但大都身形瘦弱。

    卡蘭特說：“保護區又沒什麽大災難，這麽多人來鮮血是為什麽？而且, 獻血沒有要求的嗎？”

    陳久跟著看了一眼, 發現的確有些不大對勁, 摸著下巴說：“這群人是不是太瘦了？”太瘦了的人不能獻血吧？

    這不是瘦不瘦的問題，而是應該說，正常人誰會蜂擁來鮮血呢。

    卡蘭特又拍了拍靠椅，問道：“丁兄，知道不？”

    丁格愣了愣，才說：“沒注意過。”

    卡蘭特直接推開車門走了下去。

    “……我去！”丁格說，“她為什麽好奇心這麽重？這知不知道有什麽關係？”

    陳久等人沒說話，緊跟著小隊領導走下車。

    “你不適合我們小隊。”陳久卡著門對裏麵的人說，“你不能理解我們小隊的絕對宗旨，這是一個不可調和的矛盾。”

    說完拍shàng mén離開。

    丁格：“……”

    什麽毛病？

    陳久等人追上卡蘭特，卡蘭特已經和後麵的人聊起來了。就聽見那個人說：“想要留在這裏，每星期都要來獻一管血。”

    “這……”陳久猶豫道，“是不是不大好啊？”

    獻血次數也太頻繁了。而且獻血究竟有沒有副作用還說不清楚。

    卡蘭特朝他們點點頭，對陳久道：“給他轉五百幣。”

    陳久：“……”

    陳久心痛道：“爸爸，這也是你的賣血錢！”

    賣血錢就換了一個不知咋回事的問題！

    卡蘭特兩手揣兜往回走。陳久有些急，手忙腳亂的將錢轉過去，然後接著跟回去。

    卡蘭特上了車，看陳久也回來了，才說：“他們都是從保護區外麵來的，應該不是抗體。從別的地方過來投靠，科研院願意收留他們，但是每周要一管血的代價。”

    陳久不忍回憶，打了個寒顫說：“你看看他們的臉色，麵黃肌瘦的。我看他們比我們更營養不良啊，還每周一大管血的抽。這樣下去，根本也活不成嘛。”

    易翔感慨說：“這是選了個慢性自殺的好地方啊。科研院會給他們安排後事的不？”

    “拖一拖，緩刑總比死刑好的。或許就出現轉機了呢？”卡蘭特說，“人總是要有點希望的。畢竟像生物進化，末日這麽扯蛋的事情都出來了，還有什麽不可能？”

    是的，隻要活著，就有一點希望。慷慨赴死的人不少，因為苟延殘喘的人更為痛苦。

    自欺欺人，是為了讓自己，也為了別人活下去的好辦法。

    肖海捂著眼睛，感覺心在滴血：“就為了問這個嗎？你隻要給我五十塊，我保證什麽都幫你問出來。為什麽這麽想不開啊！”

    卡蘭特提醒道：“係安全帶。”

    肖海哦了一聲，前麵丁格重新起步。

    窗外景色迅速後退，掠影般連成一條直線。

    卡蘭特說：“這不是錢的問題。”

    陳久繼續摳著玻璃，歎道：“總覺得這個城市，好沒有人情味啊。”

    可以說e區，是所有保護區裏發展建設最完善的城市。綠化，設備，幾乎沒有遭到破壞。科技繼續發展，生活按部就班。

    生物大進化對他們來說，隻是稍稍偏離了軌道。而這個軌道，繞了一個圈，又被他們輕而易舉的圓了回去。

    這點從各大商場外的廣告牌中可以看出。

    娛樂事業仍舊可以發展的如火如荼，就說明並沒有太多的動蕩。

    可是，看似富有人情味的舉措，卻尤為的恐怖冷血。

    將保護區外的人放進來，再製定嚴格的要求，溫水煮青蛙一樣處理方式，慢慢搜刮完他們最後的殘餘價值。

    直到他們失去反抗的餘地。

    卡蘭特摸了摸頭道：“你們科研院這麽喜歡血的？為什麽需要這麽大量的血？”

    丁格猜測說：“抽血應該隻是為了檢測他們的基因狀況吧？”

    “我不認為，會有當局者，給自己添這麽多的麻煩。就為什麽做一件屁用沒有的事情。”卡蘭特說，“這個理由不可取。”

    顯然基因沒出狀況，人已經被抽死了。

    卡蘭特：“而且，這裏獻血沒有巧克力，沒有餅幹，沒有牛奶。這裏獻血連屁都沒有！”

    後排幾人愣了愣，異口同聲道：“不能忍！”

    丁格：“……”

    好歹他們賣血還賺了兩千了，摳是這個城市的特色嗎？

    丁格：“不是……卡蘭特，你為什麽非要弄清楚這些事情？這些重要嗎？”

    卡蘭特理所當然道：“重要啊！”

    卡蘭特是很多管閑事，因為她想知道e區究竟是個什麽地方。她也想知道聯盟究竟是個什麽地方。

    如果其他人不可信，那麽，她隻能選擇相信自己的眼睛。

    丁格感覺有一絲心累，踩下刹車，抹了把臉說：“到了。”

    “謝謝。”卡蘭特向前麵探出頭，“如果可以，能不能借一點錢？”

    丁格戒備道：“多少？”

    卡蘭特伸出手比了個一：“你我友情可以承載的最大值。”

    丁格：“零！”

    陳久舉手：“我覺得是一百萬！”

    丁格吼道：“是負的！”

    肖海交握雙手緊張道：“哎呀，原來我們還有朋友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