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芬奇提了提褲腰帶，從腰帶上取下來一個筆記本，在上麵記錄起來，看來是要描述總結一下這次失敗的實驗，以便日後去探究原因。

    欲哭無淚的路易斯，很倒黴地又看見達·芬奇的左手，咦？他是用左手寫字的？

    跟人在米蘭打聽過列奧納多·達·芬奇，路易斯不禁自行腦補了一些達·芬奇的“秘聞”——他的著作——其實隻能說是筆記、手稿——是用照鏡式字體寫的，不是從左往右寫，而是和中國人一樣從右往左寫。詆毀他的人認為，這是達·芬奇為了隱藏他的關於神和自然界的邪惡的褻瀆上帝的思想不被人揭露。

    他們或許還真的說對了。要知道達·芬奇可是同意日心說的。隻是他生前這方麵手稿始終都沒有發表，自然沒有別人知道，更談不上，教會來迫害他了……

    實驗完成了，終於可以進入正題。

    現在佩雷斯侯爵終於可以表明來意，沒有遮遮掩掩，直截了當地表示，他是受了阿拉貢國王斐迪南二世的委托，前來聘請達·芬奇去阿拉貢宮廷做畫師的。

    當然，達·芬奇不可能現在就走——《最後的晚餐》這幅大作還沒有完成呢！但是今年之內，《最後的晚餐》就可以畫完，佩雷斯侯爵很誠懇地邀請達·芬奇去阿拉貢做畫師——並且，最重要的是，佩雷斯侯爵明確地告訴達·芬奇，斐迪南陛下不差錢，工資開價絕對不低！

    “達·芬奇先生，我聽說了，您每個月的薪水，原本商量好的是每個月2000杜卡特金幣。然而米蘭公爵的出納，每個月卻隻付給您500杜卡特金幣，給您的生活造成了困擾……”佩雷斯侯爵溫和地為達·芬奇的遭遇鳴不平。

    然而，佩雷斯侯爵自己都沒有料到，達·芬奇的反應會如此激烈（當然，也是如此地不可思議地符合史實）——

    “是啊！”達·芬奇的臉色突然就漲得通紅。“公爵和公爵夫人別的方麵都不錯，就是在錢的事情上實在有點吝嗇和遲鈍！”他說著不禁拍著桌子站了起來，在屋子裏一圈圈地走。

    “我一邊受公爵夫人的委托，裝飾公爵的宮殿，可是卻不能按時領到薪水，這使我常常不能專注於此，而不得不經常參與到某些不重要的工作中……”

    咳咳，達·芬奇口中“不重要的工作”，就是指那副《最後的晚餐》。

    真是遺憾，給這幅畫付費的是修道院，而不是米蘭公爵，公爵盧多維科·斯福爾紮隻是不定期地送點禮金，而經手的那位出納又……唉！一言難盡啊！……

    達·芬奇一下子變得特別健談，藉著對公爵深深的怨念，他的話語如巍巍侏羅山，如滔滔伏爾加……

    “公爵本來應該發現我很缺錢可是他並沒有，如果有什麽人告訴他我手頭還算寬裕，那一定是假的、騙人的，而我又不得不謀生……”

    “連修道院也拖欠款項，我為此非常苦惱，真的很苦惱……”

    佩雷斯侯爵看著達·芬奇在那裏發表了很長時間的“血淚控訴”，沉默良久，最後感歎：“從您的遭遇中，我明白了，其實藝術家也是凡人，他們也要吃飯的！”

    “怎麽不是呢？！”達·芬奇如同遇見知音一般，“我們也是要吃飯的啊！”

    ——————明白了嗎？本書作者也是業餘愛好，所以有時候拖更你們要理解，不然，告訴你，1496年6月8日，達·芬奇裝飾宮殿到了一半，就罷工了！！！！——————

    “是的，斐迪南陛下也非常理解您的處境，他很早就聽說過您繪製的那副《岩間聖母》，他很想您為我國新成立的聖天使會也繪製一幅聖母像！”

    佩雷斯侯爵見陛下的預測如此精準，達·芬奇先生果然如此缺錢，於是便循循善誘——“陛下承諾，等您繪製完《最後的晚餐》，如果願意來西班牙，他每年付您60000杜卡特金幣的薪資，每個月結算一次，如果您願意，還可以預支，此外，陛下還會為您提供專門的工場，足以讓一百名織工一起工作……”

    “真的嗎？”達·芬奇激動地打斷了佩雷斯侯爵的發言，“每個月5000杜卡特金幣？……不拖欠？……”

    看來達·芬奇先生真是被欠薪折騰得夠嗆了啊！佩雷斯侯爵心中感歎。

    “斐迪南陛下是肯定不會欠薪的！”佩雷斯侯爵堅定地回答。

    開玩笑，斐迪南陛下是多有錢的主？作為貴族圈上層的一員，他可是知道，早在陛下還是王儲的時候，那斂財的手段就舉世無雙，什麽下三濫……不，罪過罪過，什麽特殊手段他都使得出來！阿拉貢的大貴族，就沒有一個比他有錢的，從十年前大辦宗教裁判所，又不知道多少金銀流進了國王陛下的口袋。更別說打下格拉納達以後，那道拿猶太人開刀的《1492法令》，又榨了不少油水。

    至於最近幾年嘛，陛下的為人，手段，品行都正派了很多，情婦也沒有了，奢侈享受也停下來了，宗教裁判所還是很活躍——這無關私德，而是對陛下看不順眼的人你懂得的手段。然而陛下的壕無人性還是一如既往，而且真的是壕無人性了！以往是隨手丟出一個采邑的收入去裝飾宮殿，現在……尼德霍格的每年經費和查理八世手中的一樣多！

    至於這些錢$_$怎麽來的……咳咳，這就有點，機密了……侯爵身為尼德霍格高級人員，西斯內羅斯處長的左膀右臂，他可是知道，陛下在那撒丁島上的傀儡王國裏鼓搗了一些東西，比如說東方的耕作技術、糞肥、玉米紅薯……

    不，這可不能說出來！佩雷斯侯爵心中，可是把這些尼德霍格內部超級機密當成要帶進墳墓裏的東西，給他施加部門裏的東方十大酷刑他都不會吐露給外人，否則整個家族都留不下一個活口……

    當然！佩雷斯侯爵知道，達·芬奇先生上會了解這些機密的，畢竟必須請他過去是要負責那台蒸汽機的重新改良……

    “那真是再好不過了！”達·芬奇頓時開懷大笑。“請您轉告陛下！我一完成修道院那幅該死的畫作，就回來阿拉貢的宮廷聽候調遣的！”

    果然！佩雷斯侯爵和路易斯對視一眼，還是陛下那句話說得好！隻要你有錢，讓撒旦給你推石磨都辦得到！

    ……

    “路易斯先生，請留步！”侯爵告辭的時候，達·芬奇又喊住了路易斯，微笑著對他說：“路易斯先生，您的麵容給我帶來靈感。雖然急著完成工作，我還是會抽空為您畫一幅像……不，您不用親來，我都牢牢記下了！後天就能完成然後送給您！您不用如此感動，這是我的一點心意而已……”

    中午，達·芬奇風風火火地衝向了修道院，拿起筆來就準備肆意揮灑。如果他就此敷衍了事，那麽《最後的晚餐》的光輝恐怕就會跌落境界。

    不過，到底是一位震古爍今的藝術家，達·芬奇盯著耶穌的臉龐，和用主教的麵容填充的猶大麵孔，以及眾位門徒，目光巡視了一陣子，最終，隻是拿起畫筆，在那緊要之處，添上了兩三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