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迪南這一次突然頒布的敕令，可算是歐洲第一個旗幟鮮明的、作用明顯的為了保護和發展本國民族工商業的國家政策，工業品和農產品的進口稅率增加，工業原料提高出口關稅，外國資本消費在國內以及嚴格限製金銀流出，都是典型的重商主義政策。

    由於斐迪南還著手進行工業生產的重大突破，因此說是“重工商主義”。

    當然，不可避免地，這項政策損害了“麥斯塔”羊主團的利益，但是斐迪南必須給予一定壓製。隻彈壓阿拉貢的羊主團，問題還不太大，畢竟阿拉貢的工商業城市現在作為國王的同盟，肯定會鼎力支持國王陛下——

    你們以前做夢也不敢想象能有今天這種政策吧？要是你們不幫我，不給我出錢出槍出人去懟那些大貴族，我往回一縮，你們可不就悲劇了？

    於是，阿拉貢工商業城市和大部分工商業者，現在算是和斐迪南綁在一起了。

    當然，斐迪南國王陛下做這件事，並不是指望別人幫他以助成功，他本就有自信壓住貴族——畢竟現在貴族要是打內戰，而且隻有阿拉貢麥斯塔羊主團的貴族，想不出他們怎麽能贏，畢竟養羊業牽涉的大貴族雖然不少，但也不能說絕大多數，在目前頂多一半吧，這些人就為了出口關稅上調到5%和國王動手？死的是誰恐怕大家心知肚明。

    當然，所謂暗流湧動，卻不是可以視而不見的，斐迪南還得安撫，政府收購羊毛就是最簡單粗暴但也最可行有效法方式。反正你找到買家就可以了，賣給誰不重要。

    長此以往，羊主團貴族對政府的依賴性也會提升呢。

    至於斐迪南為何就能這麽玩，到底還是因為有錢可以為所欲為的緣故……不過也並不全是，可以說是有權有錢有生產力，三管齊下。

    因為有錢所以可以強硬地開始改革。因為有錢，所以可以收購羊毛作為安撫。但是如果沒有生產力——這對於曆史上的西班牙政府是無解的——你買來了羊毛，也就是白白虧錢的節奏，哪怕轉賣給工商業者也是消耗量有限，那等於國王陛下是真的在出血供養貴族和國家……斐迪南就毫不擔心，現在急需原料的反而是撒丁島的輕工業生產：

    棉花的需求量已經比1494年工廠發展初期增加了3倍，到了明年需求量會比1494年增加7倍，也就是每年翻一番的節奏。一些織機用來生產羊毛製成的呢絨，一點問題都沒有，正好緩解一下棉花供應的不足。

    現在卡斯蒂利亞和阿拉貢種植棉花的貴族和農民都是整天樂不可支！不知道為什麽，王室大規模地收購整個國內的棉花，從1493年初開始，然後迅速地增長，1495年全國就沒有棉花賣不出去的地方，棉花出口也迅速下降，雖然棉紡織工場隻是剛剛發展，但是王室的需求已經可以說是掃蕩全國，直接清空了各地的棉田。

    全國棉花種植者目瞪口呆。王室以前不是沒有買過一些棉花，西班牙、法蘭西王室都有自己經營一些手工產業，不過西班牙王室的棉紡織業效益不高，之前也沒有什麽規模，但是最近四年，完全是爆發式增長。

    畢竟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工業革命時期棉紡織品的生產速度提升超過八十倍這種驚人的效率……

    現在，對於棉花種植，斐迪南采取大力鼓勵扶持的態度！每個月都要倡議貴族和農民們種植棉花，反正你能種植棉花，產出多少國王買多少，絕對沒有吃不下的可能。

    對於棉紡織工業嘛……西班牙開始發展的那些棉紡織場，斐迪南通過下單來刺激它們的發展，正好戰爭爆發，國家訂貨，產出的我都買。

    錢沒有問題。斐迪南可以加大小麥、蕎麥賣到國內的量，輕鬆就賺回來了。棉紡織品也可以拿到市場上賣，抑或搞點兒扶貧工程，在民間刷聲望。反正國王有閑錢鼓搗這個。

    掩人耳目的說法，地中海農業新區，現在在阿拉貢國內是一個相當神秘的話題，具體的情況沒有人知曉，刺探王室的土地的家夥們都被尼德霍格逮住了——悲哀的是他們壓根沒有跑對地方，誰知道陛下的主基地會是撒丁島——那裏不算阿拉貢的領土了，是意大利地區的一個領地。

    ……

    提到發展農業，西歐的一個重要思想流派是重農學派，誕生於十八世紀下半葉的法國。在曆次改革和王朝戰爭中，法國重商主義遭到嚴重的挫折，暴露出十分嚴重的缺陷。催生了重農主義思想和重農學派。

    他們認為農業是純產品的源頭，國家應該保護農業，而不是工商業。由於當時的近代農業已經接近資本主義大農場經營，法國租店農場主迅速地發展壯大，由由於資本主義農業為資本主義工商業提供原料，重農主義又主張單一稅、自由放任等與亞當·斯密《國富論》中的經濟思想接近的政策，因而實際上它是為資本主義工商業鳴鑼開道的。

    這一點連重農學派本身都沒有意識到，他們認為他們重視農業的思想當然是要彌補完善改良封建社會。他們的鼓吹者多是封建社會的既得利益者，與波旁王朝是緊密聯係在一起的。他們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鼓吹的是一個與現存社會格格不入，隻能傾覆現存的封建社會才能達到的理想化的資本主義社會。

    重農主義體係上是第一個對資本主義生產進行分析，卻又是封建製度、土地產權統治的資產階級的翻版。封建主義是以資產階級生產的角度來加以說明，而資本主義則以大農業改造封建製度的臆想來發展。這樣，封建主義就具有資產階級的性質，資產階級社會獲得了封建主義的外觀。

    所以說，重農主義與中國的重農抑商，完全是兩碼事，實際上，它是同時促進資本主義農業和工商業的發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