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地運動啊，圈地運動……”得知土地共同規劃管理委員會的組建已經將告完成，斐迪南在巴倫西亞的國王廳中，心緒還是有些不寧。

    大多專製國王對這些“小事”而且還是會引發一些糾紛的問題，是不會去幫扶那些灰色牲口的。

    “但我還是要走下去……”

    第二天，土共中央0總書記、阿拉貢和西西裏國王、良知暨教團領導委員會委員長斐迪南陛下，在巴倫西亞國王宮中，召開了一次具有曆史意義的盛會，即土地共同規劃管理委員會中央委員會的第一次會議。此次會議將要揭開巴倫西亞省的圈地運動的序幕。

    在會場中，首先走進來的自然是斐迪南。

    然後是二十名大貴族的代表，這二十名代表並不是主角，而且人選安排上顯然與問題——其中一名是從意大利回來的佩雷斯侯爵，立場自然不用說，其他十五名貴族是經營棉花和穀物種植的大貴族，而且對於國王的政策都是比較支持的，隻有最後四名屬於“麥斯塔”羊主團的牧羊業貴族，他們勢單力孤，就憑這四個人顯然不可能反對國王陛下提出的政策，所以不妨吸收進中央委員會，做個陪襯。

    大貴族們向國王行禮之後就座，接下來走進會場的是八十名騎士代表、三十名教士代表和二十名男爵、子爵。如果是議會開會這樣的入場順序顯然有問題，然而今天是土地共同規劃管理委員會中央委員會的會議，土共所關心的是土地產權的問題，在巴倫西亞，僧侶騎士集團是不可小視的力量。而子爵多為政府官員，自然得擁護國王的命令。

    這些人士恭敬地鞠躬行禮後，就坐在一處比較大的區域，等待會議召開。

    最後進來的，就是一群以前發言權很小的稀客了。

    他們就是一百名自由村社和小土地自自耕農的代表們。

    這些農民的代表盡管來自整個巴倫西亞省，但是要湊齊這些人卻還真的不容易，因為農民的文盲率很高，想要挑出識字的人可不容易——而且這一百名農民代表是出席中央委員會的，其下的分支機構還需要一些。

    在基層斐迪南初步嚐試了一下掃盲突擊培訓班的方式，但是農民還得有起碼的知識水平，至少要知道討論的是什麽東西，有什麽基本含義。

    農民代表們十分拘謹地遵守著對國王和貴族的禮儀入場，在中央委員會開會的時候，為了會議進展快些。斐迪南簡化了開會禮儀，跟國王行完鞠躬禮即可。

    而且這些代表和議會代表並不一樣。人數並沒有決定作用，決議也不需要表決，斐迪南完全擁有一切的決定權力。但是代表們的討論還是有必要的，封建小貴族和農民的代表占多數自然會場上一片支持國王政策的呼聲，討論也有利於大家“打成共識”——並非真的動手，但是要形成讚同政策方案實施的主流聲音，並且壓那些不情願的人達成妥協。

    “各位……”會場上場麵安靜下來之後，斐迪南開始發言，“今天我們土共中央的第一次會議，主題和任務大家已經知道了，是介紹、討論、公布、實施圈圍耕地等一係列農業措施的實行……”

    “圈圍耕地的基礎和目的，是讓土地所有者擁有清晰的產權和明晰的地界。隻要這樣的界定完成，豎起柵欄也就順理成章了……”

    現在巴倫西亞的自由村社，雖然除了沒有或者很少的封建義務外，農民成了土地的主人，但是村莊田地仍然被分成三大塊公地，每塊公地中細分許多長條的條田，每個農民隻耕種一個條田——不過在巴倫西亞，農民可能得到數量更多一點的條田。每年田地要種什麽、何時耕種、種在哪裏，都是由村落決定；所有人的牛隻都放牧在其中一塊休耕地上。

    今天看來是刻板低效？但是在當時的巴倫西亞，這已經是西班牙十分先進的農業製度，至少它有自由村社和三田輪作製（也就是三圃製）——南歐的地力貧瘠的大片地區還在使用二圃製呢。

    “現在巴倫西亞的村社中，除了公共耕地，其他都是荒地、沼澤或林地，雖然開放給所有人的牲畜放牧，也允許別人割取茅草或收集柴薪，但是這些土地的利用效率仍然十分低下，據調查，現在公共耕地的長條田也經營不善，一遇荒年，全村遭殃。”

    農民代表們表示讚同，騎士代表中，也有莊園受到這些因素困擾的，也紛紛討論起來。

    “還有就是和牧羊業的衝突，”斐迪南開始談到農牧業之間的焦點矛盾，“公共土地進來屢屢遭到畜群的踐踏，因而效用大大降低，村社和小土地自耕農的耕種土地也往往被越界侵犯，受影響的還有一批棉田……”

    此言一出，四名牧羊業大貴族的臉色頓時不好，但是其他人幾乎都是點頭稱是，的確粗放式牧羊對農地的破壞很大，連騎士中也有人受影響。種植棉田者同樣怨聲載道。

    “現在應該將農地重新整並，確定清楚的地權……委員會下設的機構將進駐各個村落，針對各村落的特殊情況實施，固定圈圍土地很有必要，柵欄供應將得到保障，委員會事先的調查評估得出結論，種植新作物、照顧牲畜都需要個人投注心力，而無須整個村落共同控製，既不靈活也缺乏效率……因而，每個農民在共耕公地的工作區塊、在公有地放牧的權利將換算成某個或大或小的重劃地的所有權，從而讓每個人經營集中成片的土地，至於村社周邊的小土地自耕農，他們的產權當然得到承認並應圈圍耕地，也應當計算他們對於放牧的公有地的權利……棉花種植業者將享受一定的優惠……”

    巴倫西亞省受到調整的主要是小麥和棉花，水稻田暫時不受影響。不過水稻田按照斐迪南的指示準備集中經營，也就是水稻種植者集中種植水稻，他們的土地將獲私人產權，並得到特許免除繳交封建規費，這是斐迪南鼓勵糧食種植的重要舉措。

    巴倫西亞省和西班牙南部其他一些省份一樣，是中世紀歐洲為數不多的有大量種植棉花的區域，“棉花、穀物、水稻不應出現滯銷，政府將保證所有農民的糧食和棉花產出都可得到收購。”

    ……

    太陽稍偏西方之際，第一天的會議暫時告一段落，斐迪南離開會場。佩雷斯侯爵隨同他一起。

    “陛下，”佩雷斯侯爵用擔憂的語氣說，“您頒布的工商業敕令已經發布一個月了，雖然海關基本上執行了命令，但是許多大貴族頗有微詞。”

    “很正常，這損害了他們的利益，”斐迪南無所謂地抬頭望天，“知道嗎？在法蘭西，波旁王朝對羊毛出口的關稅是阿拉貢的五倍——還是在我提升關稅稅率之後的水平，英格蘭四分之三的羊毛都不許出口，我想以後他們會完全禁止呢！現在歐洲國家裏就屬西班牙的羊毛出口最多，而且還物美價廉……嗬嗬……”

    “但是，尼德霍格懷疑這會引起一些不好的……”

    “隔壁的議會廳明天也要開會，”斐迪南向右指了指，“他們要討論維持城市民軍的議案。大貴族的武力現在是一天不如一天，沒有槍杆子怎麽也不好說話。我聽東方一個叫馬列的賢者講，他們國家發明的火藥，正在把地主貴族們的堡壘攻破、炸碎，反正我們八年前就已經幹過了，現在王國的職業軍隊更有能力鎮壓不合時宜的騷動。”

    “您的確很有把握，不過陛下……”佩雷斯侯爵的嘴唇囁嚅著，最後還是小聲說出後半句話，“我看不懂您的意圖，我總覺得現在是發生了什麽不一樣的變化，和過去大不相同了。不知道這會導致什麽後果，農民得到土地的權利，他們就一定會滿意嗎？還有那些工商業者……”

    “對，很快會是大不相同了，而且西班牙是第一個變異的，我覺得我算是新司機走老路，心裏還是有點路數的！我的措施已經算是謹慎，但是局部的改革需要加快步伐了！”

    “至於農民和工商業者會不會滿意，這要看國王怎麽操作了，明智的國王會明白，治理國家的措施不能隻是為了國王自己，不能隻是利於貴族。”

    斐迪南現在設置這些委員會，算是國王開始親自下場，準備和封建小貴族與農民打成一片，達成共識，開始建設新時代的西班牙特色帝國主義君主專製政體了，這麽做，他可不全是為了自己。要是臉上貼金，他可以拍著胸脯大言不慚地說：“我這是為了天下！”

    “不能說為了天下，”斐迪南看著場中離開的表情各異的貴族代表、騎士代表、農民代表，世間百態在這兒交織薈萃，“我頂多能嚐試一下1.5個86吧！”

    不過，對臣屬說出口的話，卻很慷慨激昂：“為君不慚傳萬古，莫將成敗論三分！”

    “我們的路不能退回過去了，我們還要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