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三寸不爛之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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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唐的這一覺睡得並不是很好,藥水輸了一半他就醒了過來。臉色仍是蒼白的。
他倒是並未有什麽不自在,啞聲的解釋道:“昨晚回來得晚,沒睡多大會兒。”
顧世安倒是並未說什麽,點了點頭,問道:“阿姨熬了小米粥,你要不要喝點兒?”
他看起來是挺虛弱的,喝點兒暖和的東西到胃裏,至少能稍稍的舒服些。
秦唐並沒有拒絕,應了一聲好。顧世安這下就快步的去了廚房,盛了一碗熱氣騰騰的粥出來。
一碗粥喝完,秦唐的臉色總算是好看了些。他低低的說了句謝謝。他也不知道在想什麽,靠在沙發上沒有動。直到手機響了起來,他這才回過神來。
他才剛回來,事兒是多的。接了一個電話後沒多時就有人送了文件過來讓他簽字。
他忙顧世安原本是要離開的,他卻讓她呆著。說是晚些時候送她回去。
醫生沒有再過來,秦唐的針最後是由著家裏的阿姨拔的。她拔針的手法是熟練的,像是已經那麽做過了許多次一般。
不知道是輸了液的緣故還是秦唐已經休息得差不多了,他的臉色好看了許多。
顧世安在秦唐家裏待到傍晚才離開,仍是和以前一樣,秦唐帶了些特產,也帶了些精致的小玩意兒,說是出差時順手帶的。
顧世安雖是待到了傍晚,但秦唐後邊兒同樣也是什麽也未問的。應該是早知道了有陳效在幫忙。
是秦唐的司機送顧世安回去的。上了車,她稍稍的遲疑了一下,還是開口問道:“秦先生的身體,一直都還好嗎?”
那司機大抵是沒想到她會問這話題,稍稍的一愣,隨即說道:“抱歉,我不太清楚。秦先生並不常用我。”
是了,秦唐的司機哪裏會隻有他一個。況且秦唐也並不常在這邊,他不清楚也是正常的。
顧世安這下就點了點頭。心不在焉的拿出了手機來。
這一天她的手機都未有任何的動靜,陳效出差後沒有給她來過電話。
以前明明是習慣了的,竟然忽然又想了起來。顧世安甩了甩頭,克製著自己什麽都不要去想。
司機應該是得了秦唐的吩咐的,看著顧世安進了門打開了燈,這才告辭離開。
前幾天回來並不覺得怎麽樣,這會兒卻是覺得空蕩得厲害。顧世安克製著自己什麽都不要去想,放下東西便去了浴室。
像是專門為了堵她在家似的,她才剛洗澡出來。門就被敲響了起來。
顧世安的第一反應就是陳效回來了,但陳效的手裏是有鑰匙的,回來肯定不會敲門。
她也不管外邊兒的敲門聲,把衣服換了,這才打開門。
門外站的並不是陳效,也不是她所預料的顧承德一家。而是她的大伯和她的三伯。
顧世安這下倒是微微的怔了怔,隨即叫了人,請他們進屋,微笑著問道:“您們怎麽來了?”
顧承平和顧承德來過這邊,顧承勻是從未來過這邊的。一邊打量著屋子的布置,一邊打著哈哈道:“我和你大伯從這邊路過,過來看看你。”
這話一聽就知道是個借口。現在已經不早了,並不是隔了多遠,誰會挑這個時候過來看人?
顧世安隻是微笑著,拿出了茶葉出來泡了茶。說道:“我不懂喝茶,家裏也沒什麽好茶。”
顧承勻接過了茶杯來,笑著說道:“世安你這是和大伯三伯客氣了。”他說著環視了一下四周,問道:“你一個人住這邊嗎?”
他都已經找過來了,應該不會什麽都不知道。顧世安點點頭應了一句是。
顧承勻還想說什麽,卻被顧承平咳嗽一聲給打斷了。
顧承平比顧承勻直接得多,並沒有繞圈子,開口便說道:“世安,我和你三伯這次過來,是為了你二伯的事。”他說到這兒稍稍的頓了頓,接著說道:“你二伯過分了。我不知道你和陳效想怎麽處理。你們怎麽處理那都是應該的。他既然做出了這種事,就該受到應有的懲罰。”
他那麽大晚上的過來,當然絕對不是隻為了說這些話。後邊兒的話不知道是難以說出口還是怎麽的,他並未一次性說出來。
顧承勻的臉色也有些尷尬,順勢補充道:“你們想怎麽處理他都是罪有應得。但他那秘書……你也應該知道身份了。她現在懷了孩子,怎麽說,她懷的都是顧家的血脈。”
不得不說,顧承德挺厲害的。竟然說動了他們兩人來趟這一趟渾水。以那麽一個借口。
顧承勻的視線是一直落在顧世安的臉上的,像是觀察著她會有什麽樣的反應。
顧世安抬頭直視著他的目光,坦坦蕩蕩的說道:“抱歉三伯,我並不知道她在哪裏。也從未見過她。”
顧承勻知道她這話不是在撒謊。尷尬的一笑,說道:“三伯知道你不知道,但,人應該在陳效的手中。那天晚上,是陳效的人去接她的,後來她便沒有回家過。”
他說到這兒急忙的又說道:“三伯說這話沒有其他的什麽意思,隻是你看她畢竟和那些事情沒有關係,肚子裏又有孩子,要是出了什麽差錯……你知道的,奶奶一直希望我們家的子嗣能再昌盛些。你二伯母那邊我們已經說服了,她也會讓孩子留下來。”
他這話裏的意思,他們來這麽一趟,那麽殷殷的相勸著,全是為了顧家的子嗣。
他既然那麽關心顧家的血脈,也從未見過他,對無父無母的她多加關懷。
他提出了老太太來,而老太太,哪怕到了此刻,也未必知道那秘書懷孕了,如果知道,不會什麽都不問。
顧世安並不知道顧承德是怎麽讓他們來當說客的,但知道,必定不會真是為了那肚子裏的孩子來的。
她那二叔,一向冷血並且下得去手。就算是他自己,也未必有多看重那孩子。他看重的,應該是大人知道的秘密。
如陳效所說,他是比他們更急的。他們一直未有動靜,他在背後,恐怕早就如熱鍋上的螞蟻了。
顧世安還未說話,顧承勻忽然又問道:“世安,你知道顧潛手中的股份,最後是背誰給買去了嗎?”
事情都已經過了那麽久了,也不知道他怎麽忽然提起這事兒來。
顧世安一怔,隨即反應了過來,說道:“不知道。”
顧承勻低低的歎了口氣,說道:“三伯就知道你什麽都不知道。”他說到這兒猶疑了一下,看了悶頭抽煙的顧承平一眼,接著說道:“據小道消息,你堂哥手裏的股份,是陳效的人買入的。”
他深深的看了顧世安一眼,說道:“他要想收購顧氏的股份,大可以光明正大的來。他用那種手段從你堂哥手裏拿到股份,你不覺得有點兒不太對勁嗎?”
這消息不可謂不是一重磅消息。完全是顧世安沒有預料到的。
她的腦子裏是有些亂的,竭力的想讓自己鎮定下來,卻怎麽也鎮定不下來。
她完全沒有想到,收購顧潛手裏股份的人竟然是陳效。她忽然就想起了,她去找陳效打聽時的情景來。
她最終還是克製著自己鎮定了下來,一張臉上除了臉色微白之外表情不見半點兒變化,為看向了顧承勻,問道:“三伯怎麽知道的?”
如果早知道是陳效,顧承德肯定早就已經嚷出來了。陳效悄悄的收購顧潛的股份是別有用心,如果顧承德知道,被老太太揭穿之後,他必定會馬上嚷出來。將陳效也拉下水。
顧承勻並未告訴她消息具體的來源,隻是說道:“從一個朋友那兒知道的。他的消息一向靈通,不會有錯。”
他說到這兒歎了口氣,然後繼續說道:“世安,不是我要挑撥你和陳效之間的關係。但你也得想清楚了,他為什麽要悄悄的買下顧潛手裏的股份?並且,他用的,應該不是什麽光明正大的手段。就算你再怎麽相信他,他也是一個商人。一個商人,重的,永遠都隻有一個字。那就是利。”
顧世安抿唇沒有說話。
顧承勻頓了頓,繼續說道:“你是知道的,顧氏這些年,早已經不如以前了。有人覬覦著,也是情有可原。但顧氏,是世代傳下來的,就算是實在難以再支撐,我們也不會放棄。你也應該不想看到,顧家在一夕之間倒下來。”
不得不說,她的這位三伯平常不顯山不露水的,嘴皮子一樣是利索得很的。
隻是沒有經商的天分罷了,不然,顧氏哪會到現在。
他說到最後,聲音沉了下來。帶了幾分的威嚴。
顧世安在他的語調了一點點的冷靜了下來,他說到最後,她就抬頭看向了他和顧承德,問道:“那大伯,三伯,你們想我怎麽做?”
她問得是幹脆的,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
顧承勻應該是沒有想到她會直接那麽一問,一時倒是有些沒有反應過來。待到反應了過來,他的臉上露出了幾分的欣慰來,說道:“不管怎麽說,那秘書都是無辜的。況且她還懷有顧家的血脈。至於你二伯做下的事,我和你大伯不會坐視不管,一定會為你討回公道。家醜不可外揚,家裏的事兒,我們自己關上門處理就好了。”
這就是讓顧世安不要再找陳效了。
顧世安抬頭直視著顧承勻,問道:“那三伯打算怎麽處理。”
顧承平從進來開始就沒再說過話,這兒的主導者,顯然是顧承勻。
顧承勻這下倒也幹脆,問道:“你想怎麽處理?”
顧世安抿了抿唇,輕描淡寫的說道:“繩之以法。”
顧承德顯然沒想到她會是這樣的回答。微微的一怔,隨即語重心長的說道:“世安,你二伯隻是一時鬼使神差才會犯下錯。如果真的將他繩之以法,奶奶必定會難過。你是個懂事的孩子,必定不會想看到奶奶難過的。”
這就是要將這事兒就這麽揭過去了。
顧世安低下頭,唇角勾起了淡淡的譏諷來。沒有再去看顧承勻,問道:“那三伯打算怎麽處理?”
顧承勻既然過來了,那肯定是早想好了的。很快便說道:“你可以和他談談。”
這就是要用物質補償顧世安了。
顧世安這下淡淡的笑了笑,抬頭看向了顧承勻,說道:“不知道三伯知不知道,我是差點兒,就回不來了。如果是堂哥或是堂姐,我想,三伯應該不會那麽說。”
顧承勻的一張臉上是尷尬的。他大抵是沒想到顧世安會油鹽不進,找不出了話來,隻得看向了一旁的顧承平,說道:“大哥,你說話。”
他的聲音是有些急的。
顧承平卻沒有看他,抽出了一支煙抽了起來。
顧承勻沒想到他會是這樣子,原本是還要說點兒什麽的,還未開口,顧承平就站了起來,啞著聲音說道:“不早了,早點兒休息。”
這句是對顧世安說的,他說完不再說話,直接便往門邊走去。
顧承勻沒想到他說走就會走,一邊叫著他一邊趕緊的追了過去。顧承平並未回頭,腳步也未停留,直接便下了樓梯。兩人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樓梯口處。
顧世安將門關上,身體像是脫力了一般,緩緩的順著門滑了下去。
她怎麽也想不到,顧潛手裏的股份,竟然是陳效買下來的。她那時去找他打聽消息,他明明是一副什麽事兒也沒有的樣子。到最後來,竟然是他下的手。
顧世安的心髒像是被一隻大手給緊緊的攫取住了一般,有那麽瞬間的無法呼吸。
她甚至不願意去想,陳效買了顧潛手中的股份,是想幹什麽。
她緊緊的閉上眼睛,過了那麽五六分鍾,這才起身去了陽台上。
樓下早已經不見了顧承平和顧承勻的身影,早就已經離開了。
客廳裏是冷冷清清的,顧世安在沙發上坐了下來。並沒有給陳效打電話,就那麽一動不動的坐著。
其實,無論陳效想要做什麽,和她都是無關的。
如果不是因為父親的事情,她根本就不會進顧氏。也不願意,和他們扯上任何的關係。
所以,無論陳效是要做什麽,和她又有什麽關係?顧氏已經是一盤散沙了,所有人想的,都不是如何振興。而是勾心鬥角,占著各自的利益。
這樣子,就算是沒有陳效,也會有其他的人。既然連守也無法守住,又強留著幹什麽。
顧世安就那麽呆呆的坐著,隔了良久,這才起身關了客廳的燈回了臥室輕輕的躺下。
臥室裏同樣是一片死寂。她驅出腦子裏所有不該想的,就那麽靜靜的躺著。
顧承德又一次的找了人來替他當說客,這就說明。那位秘書,應該是知道他不少的事兒的。所以,他才會三番五次的找著各樣的借口讓將人給放回去。
如果僅僅的隻是為了孩子,他不會那麽著急。陳效,壓根就不會動那個孩子。那個孩子,隻是一條無辜的小生命而已。
而這次的事兒,那兩位,那天都未開口說什麽,怎麽在突然之間,就倒戈相向了。而且,顧承勻還那麽賣力。
是顧承德許諾了什麽,還是,他們有什麽把柄,被他握在了手裏?
顧世安甚至不願意去多想,緊緊的合上了眼睛。
這一夜是安安靜靜的,顧承勻和顧承平走後就沒有再過來。顧世安閉著眼睛躺在床上,完全沒有半點兒睡意。
到了深夜時她拿了手機看時間,手指滑過屏幕,她是想給陳效的打電話的,最終還是未撥那個號碼。
第二天得上班,她原本就未怎麽睡,在天亮時就爬了起來。去公司是有些早的,她找不到可做的,就自己做了早餐。
早餐剛端放在桌上,手機就響了起來。她拿了起來,電話是陳效打來的。她的動作微微的頓了片刻,將電話接了起來,喂了一聲。
電話那端的陳效應該是才剛起來,打了一個哈欠,然後問道:“起床了?”
顧世安就回答了一句起了。
陳效在電話那端微微的挑了挑眉,問道:“昨天沒什麽事吧?”
顧世安想起昨晚來的那兩人,一時沒有說話。隔了那麽幾十秒,她正要回答說沒有。電話那端的陳效忽然就說道:“是不是有人去找你了?”
他這語氣,不是在問,而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顧世安這下沒有瞞他,將昨晚顧承勻和顧承平過來的事情說了。
電話那端的陳效微微的眯起了眼睛來,問道:“他們找你都說了些什麽?”
顧世安也未瞞他,將昨晚顧承勻的那一番說辭給說了。隻是隱瞞了關於他的。陳效並不驚訝,唇角微微的勾了勾,帶了些玩味的說道:“挺有意思的。”
顧世安沒有說話,在電話這段沉默了下來。
她以為陳效要說點兒什麽或是問點兒什麽的,但他卻沒有再問。說了幾句便掛了電話。
昨晚上顧承勻铩羽而歸,顧世安原本以為此事就那麽了了的。誰知道並不是,她才剛到公司,顧承勻的秘書就找了過來,說是顧總讓她去他的辦公室有事。
這該來的怎麽都是躲不過的,她就算是不去,顧承勻也會有其他的辦法。她簡單的應了一聲好,跟著秘書上了樓。
辦公室裏這次隻有顧承勻一個人,她的大伯顧承平不在。顧承勻昨晚應該是沒睡好,衣著雖是像往常一樣幹淨整潔,但眼底下卻是有淡淡的青紫。
顧世安就跟什麽事兒也未發生過一樣,像往常一樣叫了一聲三伯。
顧承勻擠出了一個笑容來,示意秘書出去,讓她在沙發上坐。
他不開口,顧世安同樣也不開口。等待著他先說話。
經過了昨晚的事兒,顧承勻應該是有些不自在的,清咳了一聲,才開口說道:“世安,昨晚的事情,三伯希望你能再好好想想。你二伯雖是不對,但也希望你能看在奶奶的份上。經過了上次別墅的事,奶奶的身體更不如以前了。你二伯做的事雖然該受到懲罰,但如果他真的被繩之以法,最難過的,肯定是奶奶。”
“昨晚三伯說的那些,也有不對的地方。三伯是局外人,你畢竟沒事,三伯會把事情看輕了些。昨晚你問我們打算怎麽辦,我們確實隻想到了補償。你二伯不是孩子了,我們總不能將他揍一頓。”
他說到這兒輕輕的籲了口氣兒。
他現在再提起這些,應該是經過昨晚,重新想出對策來了。
顧世安並不吭聲兒,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顧承勻卻並沒有馬上說下去,不知道想起了什麽,隔了會兒,臉上才擠出了一個笑容來,說道:“即使我們誰都不服誰,但你奶奶那天的話是說對了的。如果沒有你爸爸,就不會有今天的顧氏。”
他像是想起了以前的事兒一般,一張臉上有那麽些的恍惚。頓了一下,他接著說道:“所以,我和你大伯決定了,將我們,包括你二伯手裏的股份,分出你父親的一份交給你。並且會在董事會上言明。”
不得不說,這是很大的誘惑了。
如果她的意在股份上,那麽,她必定會為所動搖。隻是,她的心不在股份上。
她並不知道,他們怎麽會在一夕之間做出了這樣的決定。這其實,是顧承德一人的事,顧世安完全沒有想到,他們竟然會願意將股份拱手讓出來。
說是看在她父親的份上,她是完全不信的。如果真的是看在她父親的份上,那麽早些年,他們就不會一直的戒備防著她。
顧承勻說到這兒像是有那麽幾分的疲憊,伸手在眉心上揉了揉,才繼續說道:“顧家已經不如原來了,我們大家更應該團結在一起。更應該和和睦睦的。我想,如果是你爸爸在,你爸爸也必定希望看到這樣。”
他微微的頓了頓,抬起頭來看向了顧世安,苦笑著說道:“這次的事兒如果鬧了出去,顧氏必定會受到影響。到時候,千瘡百孔的顧氏,就會沒有任何遮掩的出現在臨城所有人的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