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就這麽毫無新意的來了。走走親戚，拜拜年，收收紅包。老人們說“都長這麽大了”，中年人說“學習成績咋樣”，年輕人說“最近混得還行吧”。許彥越一一回答，卻疲於應對。沒有多少人是真正出於關心問，都是出於禮節，象征性地問一下，不回答也沒有關係。在老家最讓許彥越難受的是吃飯的時候，一家族的人聚在一起，卻要按輩分分幾桌坐。很少回鄉下的許彥越的一桌上，除了幾個經常見到的親戚之外，大多說人他都叫不上名字，有的甚至都沒有見過。看著其他人邊吃飯邊聊天，許彥越覺得很孤單。他默默地吃飯，然後站起身，說：“我飽了，你們繼續吃。”同桌的人習慣性地勸幾句，許彥越擺擺手，離開了。許彥越走到大門外，找個還算幹淨的台階坐下，掏出手機，打算和幾個要好的朋友聯係，排遣一下無聊的情緒。這時候，一支煙遞到許彥越麵前。許彥越抬頭，是自己的一個親戚，好像叫許承華，雖然年齡比他大，可是卻比他小一輩。許彥越笑笑，說：“不會。”那人也在許彥越身旁坐下，戲謔的笑著說：“小叔你不抽煙？現在像你這麽大不抽煙的可不多。”許彥越隻是笑，沒說什麽。其實許彥越上初中的時候也是偷偷學著別人抽煙的，那時候覺得抽煙很瀟灑。然而一來許柯輝不抽煙，所以一旦許彥越抽煙，很容易被發現，就被胖揍一頓。而來許彥越漸漸發現抽煙並沒有什麽好的，所謂瀟灑，也隻是一種借口罷了。他還沒有上癮，就幹脆利落的戒掉了。

    許承華見許彥越沒有說話，也就沒搭腔，隻是自己把煙點上。許彥越戒煙後就一直聞不得煙味，吸了一口二手煙的他不由咳嗽了一下。許承華見了，抱歉地笑笑，把手裏的煙掐滅，說：“對不住啊，小叔。”許彥越說：“沒事，你抽你的。”許承華笑了，說：“小叔你年齡不大啊，怎麽說話老氣橫秋的，還一臉深沉？”

    許彥越愣了一下，皺著眉頭說：“我有嗎。”許承華笑著指著他說：“還說沒有？你看你現在的樣子，簡直像個老頭子。”許彥越無言，苦笑了一下。見狀，許承華又笑了。許彥越問：“你怎麽也出來了。”許承華，笑笑，說：“裏麵的親戚大多數都不熟，剛來我爸還教我認了，現在又全忘了。”許彥越笑著說：“咱倆一樣。”許承華撓撓頭，繼續說：“再有就是我認識的那些年輕親戚回來的不多，好多親戚都沒回來，覺得沒意思。要不是我爸拉著，我也不想回來。”

    聽到這兒，許彥越來了興致：“咱們親戚裏和你我年齡差不多大的有多少。”許承華想了想，說：“不算少，有十幾快二十個吧。不過基本都和我一樣，要把你叫小叔。”說著許承華又笑了。許彥越歎了一口氣：“何必對輩分這麽較真呢？”許承華沒有答話，隻是笑問道：“小叔，什麽時候領個嬸子回來給我們這些侄子侄女見見啊？”許彥越回了句：“沒有。”許承華不死心，又問：“那小叔你應該有女朋友吧？至少也有喜歡的人吧。”許彥越沒有回答，隻是臉紅了。見狀，許承華又笑了。也許是煙癮比較大吧，許承華不斷從煙盒裏抽出一根煙，可是由於許彥越不抽，又聞不了二手煙，所以許承華隻是把煙放在鼻子下聞了聞就又放回了煙盒。見他又抽出一根煙聞，許彥越站起身來，說：“我進去了，你別忍著了，抽吧。”許承華不好意思的撓撓頭。

    回到大院裏的許彥越看到飯局還沒散，不由暗暗頭疼。幾個年齡小的弟弟妹妹侄子侄女們要拉著許彥越一塊玩，其實許彥越平時挺喜歡和小孩子一塊玩的。他很喜歡小孩子沒有心機，天真。可是今天許彥越始終提不起興致，說：“你們自己玩去吧。”那些小孩子見許彥越不想和他們玩，就離開了。許彥越看著那些小孩子玩鬧，覺得很溫暖，心裏莫名的煩躁平靜了很多。就在他回頭找水喝的時候，他看到一個小女孩獨自坐在一邊，玩弄著手裏一張撲克牌。許彥越走過去，蹲下身，笑著問：“小丫頭幾歲啦？”小女孩看了看他，說：“四歲了。”許彥越又問：“你叫什麽呢？”小姑娘說：“我叫慧慧。”許彥越指著不遠處玩鬧的孩子們，說：“你為什麽不和他們一起去玩呢？”小姑娘一臉委屈地說：“媽媽說沒有大人看著，害怕我不小心受傷，說讓我安安靜靜在這裏呆著。”許彥越笑了，說：“那我帶你去玩好不好，保證不讓你受傷。”聽到這話，小姑娘一臉戒備的看著許彥越，說：“不行，媽媽不讓我和陌生人出去。”聞言，許彥越笑了，說：“你媽媽是誰？我跟她說去。”小丫頭指著東南方的一張飯桌上一個穿花格子外套的女人說：“她就是我媽媽。”許彥越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大聲說：“四嫂，我帶慧慧去玩！”被許彥越稱為四嫂的女人回頭，見是許彥越，說：“好。”同時又對小姑娘說：“要聽你小叔的話。”一心想要出去玩的小姑娘自然滿口答應。許彥越回過頭來，看著她說：“怎麽樣？現在可以跟我去玩了吧？”小姑娘開心的看著他，說：“嗯。”

    許彥越拉著小姑娘的小手，問：“你想去哪呢？還是就和其他小朋友一起玩呢？”小姑娘想了想，說：“我要放花炮。”許彥越聞言一愣：這小丫頭，年紀小小膽子可不小。許彥越自然不會答應，小姑娘無奈，隻好說：“那就去外麵隨便轉轉吧。”外麵冷，許彥越拿來小姑娘的外衣，給她穿好，帶她出去。剛一出門，就刮來一陣風，小姑娘立刻把自己縮在了許彥越身後。許彥越笑了，問：“冷嗎？冷咱就回去吧。”小姑娘立刻說：“不冷。”許彥越笑了：這小丫頭還真堅強。於是許彥越帶著她四處走，小孩子對下雪十分喜歡，尤其喜歡去純淨的雪地上踩腳印。許彥越陪著她，他走路時每踩下去一個腳印，小丫頭都要上去用自己的小腳踩進去，非要在許彥越的腳印上踩出她的腳印才行。許彥越拿這倔丫頭沒轍，隻好盡量輕輕落腳，不至於把腳底的積雪踩實。

    一會小姑娘覺得沒意思了，就要去看渭河，要放在平時，許彥越絕對不同意，現在，渭河已經冰封，別說人踩，車都可以直接在上麵行駛。許彥越猶豫了一下，就答應了，他不想掃這小丫頭的興。許彥越帶她向渭河邊走去，走了幾步發現小姑娘沒跟上來，回頭一看，小丫頭站在原地，對他伸出雙臂，撒嬌道：“走不動啦。”許彥越笑了，走過去，蹲下身，刮了一下小丫頭的鼻子，說：“真拿你沒辦法，我抱你。”許彥越抱起小丫頭，朝渭河走去。路上，小丫頭靠在他胸膛，小叔長小叔短的叫個不停問這問那，許彥越都一一回答。對小孩子，他從來不缺少耐心。來到渭河邊，一望無際的積雪，渭河河麵也早已結冰。小丫頭要下去溜冰，許彥越死活不同意，沒辦法，小丫頭隻好在河提上看著河麵出神。許彥越清理了河堤上一塊石頭上的積雪坐了下來，看著小姑娘自己玩鬧：這小丫頭，一個人都能玩那麽開心。一會，小丫頭玩膩了，回頭看到許彥越正坐在那看著自己，也跑過去和他坐在一起。

    許彥越害怕她無聊，就掏出自己的手機給她，小丫頭就開始翻看許彥越手機裏的東西，她還不認識太多字，信息什麽的她也看不懂，許彥越也就由著她瞎折騰。一會，小丫頭舉著手機問他：“小叔小叔，她是誰啊？”許彥越一看，她竟然翻出了程智君的照片。許彥越笑笑，說：“我同學。”小丫頭低下頭繼續看著程智君的照片，說：“大姐姐好漂亮哦。”聞言，許彥越笑了，說：“是很漂亮。慧慧，你說讓她當你嬸子好不好？”小丫頭瞪大雙眼看著他，連連點頭說：“好啊好啊。小叔你什麽時候領她回來呢？”許彥越摸摸她的腦袋沒有說話，心想：你說好我說好都不行，得她親口說好才行。

    過了一會，小丫頭玩夠了，也困了要回去。這次沒等小丫頭開口，許彥越就抱起了她，他看到小丫頭打哈欠了。害怕小丫頭半路睡著了冷，許彥越就把自己的羽絨服脫下來裹在她身上。小丫頭還挺懂事，問：“小叔你不冷嗎？”許彥越微笑著說：“小叔不冷，小叔怕你凍著。”小丫頭就沒再多說什麽。回家的路上，小丫頭睡著了，看著小丫頭熟睡時可愛的臉龐，許彥越心中一動，微微一笑。

    程智君你做她的嬸子好不好呢？她要是開口你會拒絕這樣一個惹人疼愛的小姑娘的請求嗎？應該不會吧？有沒有可能那天你也像她一樣，能在我懷裏這麽安穩的熟睡，讓我好好溫暖你，好好看著你。我好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