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楓，你聽！”蕭遙小聲說道。

    顧楓靜靜地聽著，一陣輕微的聲音從樓上傳來，那聲音像是一條蜈蚣爬上了一片脆弱的樹葉所發出的窸窸窣窣的聲音。顧楓示意蕭遙關掉手電筒，二人蹲在樓梯上，一個台階一個台階地向上爬。現在他們處於一個尷尬的位置——樓梯的台階上。這裏是最容易遭到伏擊的地方，但同時也是最容易隱藏自己的地方。顧楓從背包中取出鋼管，蕭遙也全副武裝，以便應對突然出現的情況。黑暗籠罩著他們，在伸手不見五指的空氣中前進，不僅要克服心理上的恐懼，還要隨時處於警戒狀態，心理上難免會承受著巨大的壓力。蕭遙將一隻震天雷塞進顧楓手中，他感到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但是卻說不出來。顧楓從結果蕭遙遞來的震天雷，他明白蕭遙的用意，也感受到了他的這種擔心。因為他也覺察出了有什麽不對頭。也許，這就是第六感吧。

    顧楓朝前爬了幾個台階，這時，剛才的那陣窸窣的響聲又傳了過來，這次似乎小了很多，好像聲源越走越遠了。他覺得可以打開手電看一看周圍的環境，因為他一直都覺得似乎有什麽東西在盯著他，讓他感到好不舒服。於是他輕輕按下手電的開關。

    刺眼的白色光芒突然將正前方照亮，顧楓和蕭遙倒吸一口涼氣，差點從台階上跌下來。原來正前方不到一尺的距離，小白娃娃伏在地上，那雙白色眼球正盯著顧楓，嘴角裂開，露出一口白色尖牙，一條散發著惡心氣味的口水正懸掛在下巴上。

    “啊——！”顧楓尖叫一聲，從樓梯上跌了下來。這時，小白娃娃衝上去，撲在顧楓身上，瘋狂撕咬著，一片片透明的唾液流在他身上。蕭遙見狀連忙抓起小白娃娃的腦袋，用力往後拉，盡量不讓它的嘴巴接觸到顧楓的身體。誰知這小白娃娃力氣大得驚人，蕭遙感到自己似乎不是它的對手，不過這不但沒有讓他感到力不從心，反而激起了他挑戰的**。他踩著它的後背，抱緊它的腦袋用力往後扳。顧楓也在用力推開它的脖子，二人合力才與它在力量上保持平衡。這樣下去，遲早會被耗盡體力，顧楓，抽出一隻手將蕭遙遞來的那隻震天雷咬在口中，掏出打火機。這時，小白娃娃的腦袋逐漸靠近顧楓的胸膛，那一連串惡心的口水一點一點地滴下來，滴在他的t恤上。蕭遙的力氣明顯有所下降，看來他也撐不多久了，但是依然用盡渾身的力氣努力不讓小白娃娃那滿嘴的尖牙靠近顧楓。他怒吼一聲，雙手用力一拉，隻聽“哢嚓”一聲，小白娃娃的脖子斷了，腦袋被蕭遙扯向後方，嘴裏嗚哇嗚哇地叫著，不斷朝外噴著黏黏的唾液。雖然它的脖子斷了，但是力氣卻沒有減小一分，它的雙手依舊死死扣著顧楓肩膀上的背包帶。

    顧楓的右手酸痛無比，這倒不是他被咬了一口，而是他的右手在死死推著小白娃娃的胸口，它的力氣很大，就像是一隻冰箱死死地壓著他，讓他喘不過氣來。他左手拿著打火機，一遍遍打著。

    “快！快點想想辦法，顧楓，我快要不行了！”蕭遙說道。

    “再忍忍，馬上就好！”顧楓說道，他的那隻打火機真是不爭氣，偏偏在這個時候打不出火來。顧楓發誓，從這裏逃出去後，他一定要找學校的超市算賬。這時，前方的蕭遙傳來一個聲音：“顧楓！我的手上沾滿了汗水，它的腦袋就快要滑過去了！你要做好準備！一旦滑過去，你要用胳膊擋著它的脖子，隻要擋著脖子就可以了，它的脖子斷了，腦袋是不會對著你的。你聽我的數字做準備：三！…二！…”

    可惡的打火機還沒有起火！但是蕭遙的數字卻就要到了！最後一下，顧楓終於打燃了，那期待已久的黃色火苗終於噴了出來，這救命的火苗在微弱地跳躍著，像是一個大病初愈的病人在活動身上的筋骨。顧楓將口中的煙花蹭到火苗上，“呲——”的一聲，白煙四起。

    這時，蕭遙念出了最後一聲：“…一！”小白娃娃猛得撲了過來，這回它似乎更加憤怒了，它似乎在咆哮著，但是由於脖子斷了的緣故，隻是從嗓子裏發出一陣嗚嗚的聲音，聲音很渾濁，但是卻具有一股震懾力。顧楓將它的腦袋從後麵一把抓過來，將牙齒間的震天雷口對口插進它的口中。這時蕭遙將它的腦袋拉起，顧楓蜷起腿，將它一腳蹬了出去，蕭遙順勢一拉，隨後轉身一腳，將它踹出幾米遠，而後捂著耳朵蹲在了地上。突然，一聲巨大的響聲傳遍整棟大樓，小白娃娃口中的震天雷爆炸了，四周瞬間亮了一下很快又恢複了黑暗。

    四周寂靜一片，經過了剛才的那一聲巨響以後，周圍顯得更加安靜了。到處是濃濃的火藥味，顧楓掙紮著爬起來，打開手電，照著前方。

    “蕭遙！你怎麽樣？有沒有受傷？”顧楓問道。

    蕭遙站起來，說道：“我很好，你呢？有沒有被咬到？”

    顧楓摸了摸自己，身上除了一片粘稠的口水之外，其他一切都正常。他站起來說道：“我還好，沒有被咬到。”

    蕭遙有些奇怪，他看著顧楓，顧楓將外麵的t恤脫下來，胸膛上纏著數層厚厚的紗布。

    “這是？這是什麽？”蕭遙問道。

    “我自創的防護衣，以後再和你說這些。”顧楓說，他拿起手電照著前方，尋找著小白娃娃的蹤跡。

    小白娃娃逃掉了，整個樓道裏沒有它的影子。二人來到大廳，這時的他們心中不再有一絲一毫的恐懼，剛才的那場戰鬥，似乎喚醒了二人的打鬥天性，無論心理上還是身體上都得到了覺醒，他們一心要找出小白娃娃，腦子裏到處是它的影子。

    “今晚要結果了它！就在今晚！”顧楓說道。

    蕭遙表示同意，他驚奇地發現之前的那種恐懼感消失了，現在渾身上下處於興奮的狀態，他有些上癮了，想和它再交一次手。

    二人大搖大擺地走進教室，一間間尋找著，他們不再猶豫，不再畏首畏尾，不再偷偷摸摸。蕭遙甚至將大廳的燈打開，一時間，整個大廳裏麵亮堂堂的，將黑暗所帶來的壓抑瞬間驅逐地一幹二淨。

    “顧楓，你知道嗎，通過和它交手，我發現自己體內的潛力很大，同時也明白了一個道理，那就是人的潛力需要挖掘才能得到意想不到的結果，而那個挖掘的人正是自己。如果有機會，我希望它站在我麵前，我會再和它過上幾招的。”蕭遙自信地說道。

    顧楓笑了笑，轉過來看著蕭遙。可是他的笑容卻僵住了。

    蕭遙楞了一下，隨即問道：“顧楓，怎麽了？”

    蕭遙的頭頂上空漂浮著什麽東西，顧楓還沒有完全適應這明亮的大廳，他用力眨了眨眼睛，再仔細看，那東西正是小白娃娃，它竟然可以漂浮在空中。

    為了避免蕭遙驚恐，也為了避免小白娃娃有什麽突然襲擊，顧楓努力鎮定下來，笑著說道：“蕭遙，不要動，不要移動自己，隻是站在那裏就好。”

    蕭遙從顧楓臉上感到了什麽不對勁的地方，他明白了顧楓為什麽要這麽做，於是配合著顧楓，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

    這時，大廳裏麵起了風，地麵上的那堆厚厚的玻璃粉突然飛舞了起來，旋轉著，像是刮起了一片風沙。二人吃驚地看見，那些玻璃粉末竟然組成了一麵巨大的鏡子。突然，小白娃娃朝蕭遙衝了下來，顧楓連忙將手中的鋼管朝它扔過去。可是一切都晚了，小白娃娃撲在蕭遙後背，接著將他帶到了半空。蕭遙沒有大吼大叫，而是舉起手中的電筒一遍遍狠狠地砸向小白娃娃。顧楓在後麵追著，他腦子在飛快地轉著，思考著自己能做什麽，可是他什麽也想不出來。他痛恨自己如此笨拙，並且知道自己已經無力回天，大勢已去，他絕望地大吼一聲。

    “蕭遙——”也許這是他最後一次看見他的模樣吧，蕭遙依舊沒有放棄，他依舊在擊打著小白娃娃，戰鬥著，雖然那些並不能給小白娃娃帶來絲毫的傷害，雖然那並不能改變什麽，可是他依舊沒有放棄生存的希望，沒有放棄自己。

    最後，小白娃娃將蕭遙帶進了那麵鏡子，一同離開了這個世界，到了另外一個空間。那麵鏡子旋轉了一圈便碎成了粉末，紛紛落了下來，像是下了一場玻璃雨，在燈光的照射下閃著星星點點的光芒。大廳裏依舊空蕩蕩的，隻留下顧楓傻傻地站在那裏，對著地上越積越厚的玻璃粉末瘋狂地咆哮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