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楓和蕭遙跑到了河邊，他們並沒有像之前那樣灑脫地跳進河裏，因為對岸，那些骷髏亡靈還沒有離開，一個個虎視眈眈地望著他們。

    “顧楓，水路行不通的，一旦上岸，那些骷髏還會追上來！”蕭遙說道。

    顧楓看了看身後的那些亡靈，它們眼看著就要追上來了，而對岸的骷髏也攔住了他們後退了道路，在這種情況下，它們該怎麽脫身？顧楓心裏突然迷茫了起來，這個時候，如果再這樣想下去，他們遲早會被這些亡靈所包圍。於是，顧楓下定了決心，大喊了一聲:“跳！”

    二人跳進了水中，在河水裏麵遊著。這時，對岸的那些骷髏開始趴在岸邊，看著他們，並移動著。

    顧楓當然知道，這些骷髏以為他們會上岸，所以才在岸邊等待著他們。

    “蕭遙，我們今晚很可能要在水中待上一晚了。”顧楓說道。

    這時，二人身後傳來撲通撲通的聲音，二人回過頭來，原來是這邊河岸的那些亡靈跳進了水中。

    “這些亡靈，竟敢不怕水！”蕭遙說道。

    顧楓說:“和那些骷髏不同，他們的身體沒有腐爛，因此可以下水。”

    二人連忙朝前遊去，究竟要遊多久？究竟要遊到哪裏？這河水究竟有沒有盡頭？那些亡靈是否會比他們遊得更快呢？

    顧楓腦子裏閃過一個個問題，讓他非常緊張，他害怕被那些亡靈抓到，那些亡靈一個接一個地跳進水中，仿佛一群鯊魚嗅到了血腥味，全部遊了過來。

    二人遊著遊著，忽然感到身後沒動靜了，於是便停了下來，轉過臉來望著身後的那片河水。

    河水平靜極了，這時，左側岸邊，傳來骷髏尖銳的叫喊聲。

    “他們果然在岸邊等著我們！”蕭遙說道。

    顧楓說:“有些不對勁，蕭遙，你感覺到了嗎？”

    蕭遙說:“奇怪，那些亡靈去了哪裏？它們跳進了水中，卻又消失得無影無蹤。”

    二人一下子便反應過來了，然而這時，顧楓感到身子下方有什麽東西在抓著他的腳踝，他還沒來得及反應，便被拖進了水下。

    咕嚕嚕——顧楓被灌了幾口水，他知道自己被那些亡靈拖下了水，於是便盡量屏住呼吸，不讓水灌進體內，他感到周圍似乎有一群亡靈在圍著他，抱著他的身體，一點一點地往下沉，他們緊靠自己的體重，便可以把他拖進深水區域。他感到自己就像是一條海帶，無可奈何地左右飄蕩著，在水中慢慢地沉下去，沉下去。周圍漆黑一片，就像是掉進了地獄一般。

    顧楓感到自己體內的氧氣快要用盡了，此時的他好想呼吸，他的腦子裏出現了一幅畫麵:他站在一望無際的草原上，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新鮮的空氣。然而這一切卻都是幻覺，此時此刻的他，連一文不值的空氣都變得那麽可貴，此時此刻的他，明白了一個道理:任何一樣東西都會成為無價之寶，隻要有人迫切地需要。

    顧楓知道自己再這樣下去，遲早會死在這河水中，在日出之後，他的屍體會被人發現，被人指來指去，被人猜測，被人誤解，甚至被人嘲笑，或者幹脆就沉在了河底，被魚蝦慢慢地分解掉，他的身體就會像是一塊丟進了水中的香皂，隨著時間慢慢地消失。

    顧楓當然是不願看到那樣的結局，他不甘心！

    周圍的亡靈越來越多，他們好像一艘艘漁船圍在一起，在捕獲著獵物。

    顧楓想要掙脫開那些亡靈的束縛，無奈身子被緊緊地抱住，無法動彈，手臂和大腿全部被抱得緊緊的，像是被一條條水蛇纏住。

    呼吸！呼吸！顧楓嚴重缺氧，他的大腦裏麵開始出現了幻覺，幼時的一幕幕場景像是放電影般出現在眼前，他看到了自己爬山的場景，和許多小朋友一起爬山，爬得很艱難，山很陡，很禿，周圍也沒有可以抓住的東西，他在一點一點地爬著，抬頭望去，山頂距離他很遙遠，像是永遠都無法到達的目的地。他有些想要退縮了，然而往下望去，那是筆直而陡峭的懸崖，爬上這座山，似乎隻有繼續向上爬，沒有其他的辦法，同時要承擔掉下去的風險。

    顧楓抓到一塊石頭，正要用力，誰料腳下一滑，身子不由自主地跌了下去，而就在這時，一隻柔弱而白皙的手緊緊地抓住了他，將他一點一點地往上拉。顧楓抬起頭，看見一個身穿白色衣服的長發女人爬在懸崖峭壁上，她的臉很模糊，無法看清，但是卻可以感到，她很美麗，一股溫暖而踏實的感覺瞬間流淌在心間。顧楓想要叫她一聲姐姐，但是嗓子卻發不出半點聲音。那女人將他拉上來，將他摟入懷裏，坐在懸崖的一塊石頭上。

    顧楓躺在他的懷裏，感到這種感覺似曾相識，就像是在母親的懷抱中一樣。他仰起臉，看著她，她的臉龐依然無法看清，那長長的頭發被風吹得搖晃，掃在他的臉頰，癢癢的，讓他想要睡覺。

    突然，那女人把他放在石頭上，自己卻突然跳了下去。

    顧楓趴在石頭上，大聲呼喊著，他聽不清楚自己究竟在喊什麽，但是他卻感到自己失去了什麽，內心失去了什麽。他看著那女人一點一點地往下墜落，逐漸消失在雲層中。

    顧楓一下子清醒了，他感到胸口一陣沉悶，他明白了剛才的那一幕是幻覺，大腦缺氧所造成的幻覺。現在周圍的亡靈依舊死死地纏住他，把他裹得嚴嚴實實的。顧楓知道自己再這樣下去，一定會死在這裏，死在這河裏，身體上的每一塊肌肉都會成為這河裏魚蝦的早中晚餐，河很深，而在最深處，顧楓似乎聽到了地獄的聲音，在呼喚著他。

    “我還不想死在這裏！”

    顧楓蜷起膝蓋，用盡所剩無幾的力氣將麵前的亡靈蹬了出去，接著，將纏繞在身上的胳膊用力甩開，最終掙脫了出去！他不斷地網上遊著，滑著水。

    “快！快！我就要沒力氣了！我的身子就要變得軟綿綿！”顧楓對自己說道。

    “撲——”的一聲，顧楓終於遊出了水麵，他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新鮮的空氣，沒有比這更好的了。空氣！空氣！這讓人賴以生存的東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