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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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操場外,峰非和峰軒站在綠化帶前聊天。

    峰軒點了一支煙,看看不遠處的海秀和薑喻曼,半眯著眼:“你膽子夠大的……萬一跟他媽媽談崩了,你怎麽收場?”

    “不可能。”峰非嘴角噙著笑,篤定道,“她不敢拿海秀賭,她心裏清楚,這事兒鬧大了,受影響最大的是海秀,讓我跟海秀分開更不可能,我能不能同意先不提,海秀自己就離不開我。”

    峰軒冷嘲一聲:“話別說太滿,你是什麽東西?沒你還就不行了?”

    “你自己問問他去,沒了我他活得下去麽?”對薑喻曼出櫃成功,峰非心情好的能飛起來,他眼眸半闔,懶懶笑道,“特黏糊我,特喜歡撒嬌。”

    峰非從不在別人麵前提他和海秀相處的場景,峰軒偶爾問起來峰非都是愛答不理的,今天自己主動說起來了,引起峰軒的好奇心:“瘋了吧你,他黏糊你?是你膩歪著人家吧?”

    “真不是。”峰非道,“你看他挺內向的,不愛說話,其實跟我在一塊兒的時候不這樣,就我倆人的時候,他跟變了個人似得,能說能笑的,愛黏著我,特招人喜歡。”

    峰軒哼笑:“有多招人喜歡?”

    峰非瞥了峰軒一眼,冷冷道:“那你就不用知道了,少特麽的意|淫。”

    峰軒嗤笑:“有病,我用得著意|淫你?連套兒都沒用過的。”

    峰非失笑:“你今天是徹底不要臉了是吧?”

    峰軒不甚在意,吸了一口煙,看著不遠處的海秀在哭,道:“你不去勸勸?看著挺難受的。”

    峰非搖頭:“不用,他心驚膽戰了這麽長時間,整天藏著掖著的,終於全被翻騰出來晾在太陽底下,總得給他個適應的時間……”

    說著話一個同伴的同學扛著一編織袋的書走過,他打遠就看見海秀了,路過峰非這邊時詫異道:“這是怎麽說的?海秀這是……”

    “高考壓力太大了。”峰非唏噓不已,“年級第一的包袱太重了。”

    峰軒:“……”

    路過的同學瞬間理解了,安慰道:“多勸勸他啊,這成績還沒出來呢,不至於的,再說他那成績,差能差哪去?少考一科總分都得比我高。”

    峰非點頭:“誰說不是呢,我一會兒勸他……”

    路過的同學搖頭歎息著走了,峰軒難以置信的看著峰非,翻了個白眼先去車上了。

    峰非在一旁又等了一會兒,見海秀和薑喻曼不怎麽說話了,走到海秀身邊輕聲道:“行了,還沒緩過來呢?”

    海秀其實早就沒哭了,剛才隻是跟薑喻曼說開的時候,有點控製不住,現在看見峰非,心裏又酸又甜,峰非對他溫柔一笑:“別對我哭啊,這大庭廣眾的,我也沒法好好哄你。”

    海秀哭笑不得,他揉了揉眼,有點不自在的看向薑喻曼,薑喻曼眼睛也是紅的,她現在麵對峰非還有些尷尬,借口找個離教學樓近的地方停車,先回車上了。

    “峰非……”

    海秀看著峰非,心裏的千萬句話,一時不知道先說什麽好。

    “行了。”峰非揉揉紅紅眼的海秀的頭,一切盡在不言中了。

    峰非看看時間,道:“先去搬書,餓不餓?”

    “還不覺得餓。”海秀搖頭,“先去搬書吧,早點弄完了好回家。”

    “回誰家?”峰非看看不遠處正在倒車的薑喻曼,輕聲道,“你晚上還回家啊?”

    海秀猶豫了下:“我剛沒跟我媽媽說,我……我一會兒問問她吧。”

    “行吧,你媽媽要是不樂意就算了。”峰非倒不急於一時。

    兩人去收拾東西,路上遇見了好幾撥認識的同學,眾人打招呼,相互約定好聚會的時間,一一告別。

    峰非他們回來的晚,又耽誤了這天,教學樓這邊的人已經走的差不多了,整個高三部的教學樓像被人洗劫過似得,從大廳到樓上,一片狼藉,兩人往樓上走,迎麵看見教導主任玩命兒的跑過來,海秀呆了,峰非一把拽過他讓出路來,隻見教導主任一臉緊張,風一般的跑了,海秀還沒反應過來,隻見後麵一群男生烏央烏央的跟下來,有拿著彩筆的有拿著板擦的,大笑著追教導主任而去。

    海秀咽了下口水,峰非一臉慘不忍睹,道:“據說……每年都有這麽一次。”

    海秀默默替教導主任祈禱,不要被欺負太慘,跟著峰非上樓了。

    回到教室,也是遍地遍桌的廢紙,地上滿是亂糟糟的卷子和被撕碎的課本,簡直無處下腳,峰非搖頭一笑:“這是多大仇……你想不想撕書?”

    海秀忙搖頭:“我媽媽答應別人把我的書送給他們家小孩的。”

    峰非輕笑,讓海秀先去收拾書桌,他去教室後麵打開兩人的櫃子,把裏麵的書分門別類歸置好,習題冊一類的不要了,課本筆記全部整理好,摞成一遝一遝的,放進早準備好的書袋裏。

    峰非把書袋係好,回頭看海秀,忍俊不禁:“寶貝兒,草稿本就不要了,你拿回去做什麽呢?”

    海秀訕訕的把峰非用過一半的草稿本藏進書包裏,低聲道:“那也是你寫過的啊……扔了多可惜。”

    “可惜……”峰非無奈,“行,那你拿兩本就得了,不嫌沉麽。”

    海秀得到許可後安心許多,繼續把峰非要扔的亂七八糟的東西偷偷往自己包裏塞。

    峰非收拾好兩個人的課本,走到海秀身後,輕笑:“這毛病就是改不了是吧?拿回去了往哪兒放呢?”

    海秀正拿著峰非的一個半新的筆筒,聞言小聲道:“我可以接著用。”

    “用個屁。”峰非拉著海秀的胳膊,讓他轉過身來看著自己,靜了片刻一笑,“你媽媽剛跟你說什麽了?已經同意了吧?”

    海秀輕輕點頭,眸子發亮:“我媽媽說……隻要我覺得這是最好的決定,她,她會尊重我的。”

    峰非冷靜道:“今天是天時地利人和,你媽媽被我感動了,所以才答應了,以後……”

    海秀緊張的瞪大眼:“以後?以後怎麽了?她……她會反悔嗎?”

    峰非挑眉:“以後啊,我得對你更好,越來越好,你媽媽才能真的放下心。”

    海秀笑了:“已經不能更好了。”

    “出息。”峰非把海秀手裏的書包接過來,放在一邊,“這就覺得不能更好了?”

    海秀想象不到峰非還能怎麽對他好,坦誠道:“想不出來還能多好了,峰非,我其實一直擔心……”

    海秀聲音有點啞:“一直擔心,有一天被你知道了該怎麽辦,我一直想在你麵前表現的好一點,想讓你喜歡我,怕你知道我有那種病……”

    海秀內疚道:“我其實一直在騙你。”

    峰非微笑:“怕我知道了會怎麽樣?”

    海秀後怕道:“怕你知道後覺的我是神經病,然後不理我了。”

    峰非臉上笑意淡去,道:“我要是不理你了呢?你會怎麽樣?”

    海秀一頓,輕聲道:“我……再轉學吧。”

    峰非皺眉,海秀小聲解釋道:“不然,你不會擔心一個神經病總跟著你,總偷偷看你嗎?”海秀難堪一笑,“想想還是挺恐怖吧?有個神經病喜歡你……”

    峰非抬手,輕輕在海秀臉上打了下。

    動作之輕,讓海秀誤以為峰非是在撫摸他。

    峰非下巴微抬,問道:“你說誰是神經病?”

    海秀一愣,眼裏瞬間積起了眼淚。

    峰非又在海秀臉上輕拍了下,冷冷道:“你罵誰是神經病?”

    海秀拚命忍住眼淚,搖頭小聲道:“不是神經病……”

    峰非臉上不帶一點笑意,又問道:“那是什麽?”

    海秀聲音發啞:“隻是一種心理疾病……”

    峰非繼續冷聲問道:“能不能治好?”

    海秀眼睛紅彤彤的,點頭:“能……能治愈。”

    峰非淡淡道:“那我的大寶貝兒是不是已經好了?”

    海秀一怔,眼淚簌然流下來,他使勁點頭,哽咽:“好了……已經好了。”

    峰非臉上這才帶了點笑意,他上前一步,將海秀摟進懷裏,輕輕親了親海秀臉頰上剛被他拍過的地方,道:“記著你剛才說的話,等以後……不管什麽時候,不管是誰問起來,剛怎麽回答我的,就怎麽回答他,你是病過,但你現在已經好了,而且是完全好了,你跟正常人沒任何區別。”

    峰非看著海秀,淡淡道:“再有人裝聽不懂,裝聾裝瞎,告訴我,我會打到他懂。”

    海秀使勁點頭,眼淚不斷落下,被寬恕的舒適感籠罩著他,讓他忍不住落淚,峰非心軟了,哄道:“好了……嚇著了?還是打疼了?還過來還過來。”峰非說著拿著海秀的手朝自己臉上扇,海秀忙掙開手,抽噎:“別打……”

    “舍不得?”峰非笑了,“那我自己打?”

    海秀被氣笑了:“別……”

    峰非笑道:“這次可都哭出來了?等出了這門,咱這事兒能徹底掀篇兒了嗎?”

    傍晚的霞光透過窗戶照進教室中,將峰非整個人籠進了暖暖的光暈中,溫暖無比,恍惚中,海秀感覺自己看到了天使。

    海秀深吸一口氣,重重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