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殺末日來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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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邊遙遠的地平線上,不再明亮的落日有氣無力地懸掛在那兒,世間一切的光線都向著那明亮的源泉口倒灌而去——落魄建築身後那不斷推進的陰影便是這點最好的證明。殘留的暖意也跟隨著它們的腳步蒸發而去,深藍的寒意慢慢沉降在大地上,不遠處那一小撮毒芹葉子背光的陰暗麵越發濃厚,直到天光已經黯不可見,連邊沿的界限也無法辨別了。

    發出橙色弧光的地平線是它倒影在z眼裏的最後模樣,他轉過頭去,東方的天空早就黝黯成混沌一團,微弱星光宛如延遲了,姍姍地從遙遠空中透投落在視網膜之上。

    z就是在這時發現黎堯的,當時的黎堯奄奄一息,趴在不遠處的廢墟之上,無力下垂的手手腕上反著夕光的掛飾是他唯一能被感知的信物。

    天光終於完全消失,萬物沉入仿佛永無明日的黑暗。

    ————————————————————————————

    所有的記憶都回來了,腦海中那些被封鎖的櫃門一扇扇自動打開,其中堆積著的大量記憶就那樣各自傾瀉著回到了腦海,不管是穿越之前的記憶還是穿越之後的每世界,所有的記憶,都回來了。

    一片狼藉中他聽見係統說:

    “他在王城等你。”

    但來不及抓住質問,係統就像是再次失聯一樣,沒有了一點反應。

    那些淩亂的時間軸線七纏八繞交織在一起,想起一件總是能牽扯出更多,回憶中每世央鳴少見的微笑場麵相互重疊,心動和悲傷的記憶也相伴相生著,係統的疑點與提示都聯係在一起,混亂中黎堯仿佛從未知道過這場古怪穿越的真相與意義,不過有一點卻在心裏漸漸明晰:

    央鳴,就是自己的哥哥黎俊。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如此斷言,不過接手所有記憶之後,他的第一反應確實是這個。

    他遭遇車禍之前的一切他已完全想起,心中明確無比的感覺讓他希望能夠立刻見到央鳴,車禍也好穿越也好除此之外的一切都不再重要,隻要能讓他再見到央鳴彌補被車禍截斷的那場爭——

    ——————————————————————

    “!!”

    黎堯一下子睜開了眼,天花板上慘白的燈管照的他下意識就想用手擋住眼睛。

    手並沒有抬起,而是被困住了,他試著動了動,自己似乎是被捆綁在一個手術台上,連頭部都被固定著無法轉動,脖子上好像還被固定著一圈什麽東西,硌的他有些難受。

    被完全陌生的環境一打岔,剛剛想要見到央鳴的強烈*再次伴隨著心跳在腦海裏升起。

    央鳴....央鳴......

    他再次掙紮著,還是無法動彈,麵前的天花板上除了白熾燈之外便一無所有,視線的盡頭也不過是牆壁上的幾條裂縫還有潮濕黴斑。

    央鳴.........

    “喂——!”他叫喊起來,“有人嗎?!”

    沒有回應。

    過了幾秒,不知來自哪個方位傳來了“咚”地開門聲,黎堯使勁轉動眼睛也沒能看見更多,長靴踏著石板的聲音由遠及近,沉穩腳步最終在自己的身邊停下。

    麵前出現的臉龐擋住了慘敗的燈光,瞬間改變的明暗讓黎堯沒能立刻看清他的臉,那人隻是望了一眼,就離開了黎堯的視線範圍內,解開了捆綁著他的東西。

    “你是誰?”黎堯問道。

    被束縛的時間應該不短,解放的那刹四肢傳來了很不好受的酸麻感,黎堯適應了一會兒才慢慢坐起來,揉著自己的手腕腳腕,同時,這個房間的全貌也盡收眼底。

    實在是個簡單的房間,除了房間中央這張突兀的手術台和頂上的燈管,就沒了別的設施,可是這個房間除了門到手術台的那段距離有著能行走的小道之外,其餘地方完全是空的、是看不見底的深淵,隻有無盡的黑色填充著未知空間。

    隻一眼,就能讓膽怯者雙腿發軟,手心冒汗。

    可以說,小道和這個手術台,就是最安全的懸崖。

    “這是...?!”

    黎堯將這句話問出口的同時,就看見自己的身邊有一根黑色的金屬繩子。那繩子的質地堅硬的很,就像是擴大了很多倍的方絲鏈,堅韌無比,而繩子的一段,就鏈在自己脖子上的項圈上。

    等等,項圈?

    黎堯趕緊用手去拉扯了一番,確實是個項圈,內圈皮質,外圈金屬,和鏈條的結合處焊的嚴嚴實實,沒有鉚釘之類的古怪裝飾,但是有一些略微突出邊緣平滑的半大鐵皮,間隔著圍了一圈。

    “我脖子上的這個又是什麽?”

    麵對黎堯的問題,來人一個都沒有回答,隻是轉過了身,向著來時的門走去。

    黎堯還坐在手術床上,突然感到脖子被一陣拉扯,原來那人的手中早就握了黑色鏈條的另一端。

    黎堯抓住鏈條,想用力一抽將那端抽回,那人卻好像早就料到這點似的,不知按下了什麽按鈕,黎堯的後頸就傳來一陣強烈刺痛,直接將他重新電倒在床上,像是瀕死過一般虛脫難受,胃中翻騰不已。

    z沒回頭,冷聲道:

    “脊髓神經有多重要,想必你也知道。乖乖跟著我,機靈點。”

    說完,他再次拉扯著手中的繩子,迫使黎堯跟在後麵,直到走過了深淵之上那唯一的小道,走出了門。

    身後的人被電擊過,估計很是難受,沒再問什麽問題,z牽著他走過一段分布了很多門的低矮走廊,最終來到了走廊盡頭的門前,屈起食指,敲了敲門。

    “進來吧。”

    聲線柔軟但語氣嚴肅的女孩兒聲音隔著門遙遙響起。

    z握住門把手,最後小聲地再次提醒了一句:“機靈點兒。”便將門把手下壓,打開了門。

    門內是一間明亮、寬敞的會議室,會議室中最顯眼的就是一方黑色長桌,圍著長桌依次坐著的人有男有女,但無不表情嚴肅,長桌的主位上,高高坐著的就是剛剛出聲的女孩。

    她長得玲瓏可愛,一身氣勢卻十分驚人,就算是坐在這樣的統領之位上也毫不違和,或者說這樣的待遇還算是紆尊了。

    “醫生,你來了。”女孩說。

    z點點頭,牽著剛進門就被所有人的視線牢牢盯著的黎堯,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而讓黎堯坐在了他的身邊、正與上位相對的長桌另一極端。

    所有人都在看著黎堯,各種視線有仇恨也有畏懼,唯有醫生隻是看著自己麵前空無一物的桌麵,顯得漫不經心。

    黎堯隻能暫且避開別人的視線,望向醫生的方向。這時他才看清這個被叫做“醫生”的人的長相,是個很英俊的男人,高聳的眉骨和鼻梁以及深陷的眼窩讓他看上去有點像是個混血兒,穿著一件黑色的豎領風衣,有著一頭黑色的長發,有幾縷柔順地在脖頸和肩頭彎出漫不經心的圓弧,其餘則披散在身後。

    雖然還什麽都不了解,但黎堯能很明顯的感知到別人眼中的排斥情緒。仿佛是要印證他想法般,有人站了起來:

    “醫生,你真能保證他對我們沒有威脅嗎?”

    站起來的是個一身軍工裝的女人,幹練的短發下端被削的一齊,顯得她白皙的脖子很是修長,她說著,充滿尊敬地看了一眼上位坐著的女孩兒,才轉過頭來繼續惡狠狠地看這黎堯:

    “......更何況老師也在這兒,我不能允許出現一點差錯!”

    她的話立刻激起了別人的認同,別的人也不斷出聲附和:

    “是啊,要是他暴起傷到老師,那可怎麽辦?!”

    “應該用籠子關上!”

    “我還是之前的意見——直接殺掉最好!”

    一時間爭論之聲不絕於耳,那被稱作“老師”的可愛女孩兒淡淡地看著這一切,一言不發。

    “諸位。”

    z屈起食指,像是敲門一樣扣了扣桌麵:

    “在座的都是精英,尤其是你,”他看著第一個發言的短發女人,“宋琪雅隊長。這裏是一群精英,而他不過是落單的六代,若是連這點自信都沒有的話,那麽我想,也沒什麽成立k隊的必要了吧。“

    宋琪雅不甘示弱地站起來:“我沒有那個意思,這個六代的能力,我並不認為我們已經完全了解了,要是......“

    她的話還沒說完,黎堯就再次感受到了之前的劇痛,渾身瞬間冒出大量虛汗,仿佛被直接刺激了感知痛覺的神經,身體一下子沒了力氣,倒在了桌子上。

    “要是?”z輕飄飄地接過她的話頭,“你看,要是他有什麽別的心思,隻要我一個人就足夠應對了。“

    宋琪雅瞪大了眼,仿佛要確認黎堯真的失去了行動力似的,最終還是皺著眉坐了下去。

    “那麽繼續之前的話題,”z慢條斯理地開口,”我再次申請讓這個完——全受控於我的六代,加入k小隊。”

    他著重地咬著“完全”這個字眼,毫不客氣地和宋琪雅對峙著。

    “我反對。”宋琪雅這次沒有站出來,隻是生硬地迅速提出不同意見。

    “作為即將成為k隊一分子的隊員,我也反對。”這次站起來的是個束著高高馬尾的少女,穿著黑色的運動短吊帶和黑色短褲,露出大片小麥色皮膚,雖然個子不高,但精瘦卻很有肌肉的身材讓她看上去充滿一種隨時能夠爆發的健康美感。

    在她之後,反對的意見開始陸續出現,z沉默著,將雙手交疊成塔搭著下巴,一雙灰色的眼睛隨著發言的人轉動著,直到讚同的聲音出現,視線才停頓在那人身上。

    讚同z意見的是個年邁老者,當他站出來的時候,大家都不約而同的沉默了、那老者佝僂著背,眼睛渾濁,一手撐著桌子,一手背在身後不住敲打自己的腰,仿佛就是站著也很艱難。

    “我,同意醫生的想法。”

    黎堯不知道這個老人是什麽樣的地位,但是包括宋琪雅在內的所有人仿佛都很尊重他似的,沒有人敢打斷他的發言。

    “他的身份雖然很特殊、很危險,但是如果利用得當,也能成為人類轉折的契機....咳咳咳....咳咳咳....“

    老者咳嗽了好一會,才能繼續說道:“既然醫生已經能用手段保證他沒有威脅,我們提出的條件對他來說,也是百利而無一害,那麽為什麽不合作?”

    會議室裏一片沉默,那些持反對意見的人雖然不平,卻也不敢開口反對老者的話。

    “咳咳咳.......”老者又開始劇烈地咳嗽起來,隻得坐下,用幹枯地雙手捂住嘴壓低聲音。

    見此,醫生又說道:“從喪屍出現到如今,都快百年了,在座的各位都明白劉老先生以前吃了多少苦、有多恨喪屍,既然他都能說出讚同六代加入的話來,我懇請大家想想,這件事,真的不該得到支持?”

    宋琪雅張了張嘴,看著壓低聲音咳嗽著的劉老先生,又閉上了嘴,垂頭不語。

    喪屍所帶來的變故,她也是切身體會,在接受冰凍手術之前,她差點就要和父母一樣因為喪屍而死掉,這樣的仇恨她是永遠也不會忘卻的。就算是在手術的九十年後終於被解凍蘇醒過來,那份恨意也沒有減退分毫。可她沒想到,對她而言不過是漫長的一覺,一切,卻已是滄海桑田。

    人類被迫躲在地下、喪屍不斷進化肆虐大地、一二三代喪屍不斷變異,最終,保留了生育功能的一部分三代喪屍生下了四代喪屍...直到現在,她也感覺別人告訴她的這些事實就像個可笑的故事,是電影小說裏才會發生的情節,隻要走到地麵上去,不過還是原來一片欣榮的景象,還是那個雖然不完美,但是會變得越來越好的世界。

    但這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那是人類社會還沒分崩離析的某日,不知道從哪個偏遠縣城爆發出了一種疾病。疾病的起源是一群跑出來的怪人,沒有任何生命特征,隻是保留了原始的攻擊*,用他們不斷腐爛的屍體戰鬥至死,這些怪人的所有生命機能全都失效,隻剩下能發出攻擊指令的低能大腦,不斷傷人吃人——即使他們根本沒有活著的器官去消化這些食物——並且通過這樣的方式散播病毒。

    當時的喪屍不過是一代,行動緩慢智力低下,但是他們不會痛也不會累,如果不破壞大腦或是脊髓神經的話,再攻擊也毫無意義。

    想起那段日子,宋琪雅無意識地捏緊了拳頭。她本以為這些怪人能像政府新聞裏說的那樣,很快就會被消滅。現在想想,若是當時有十足的把握,根本就不會鬧到要曝光然後引導輿論安撫民心的地步。

    那些喪屍畢竟是少數,可是,致命的問題是水源。

    喪屍們感染了水源。

    那偏遠小鎮地處西北,正是平原地區賴以飲用的某長河發源地,雖說在一定程度內水體能通過氧化分解、降低濃度達到自淨效果,但是正是由於那是水質純淨的偏遠地帶,水廠也不發達,還是有很多居民保持著直接取水的習慣,水體還沒被完全淨化就被用於日常生活,被感染者沿著河道不斷增多,越來越多的感染者反過來使得水汙染更加嚴重,又是賴以生存的主河道、曝光所有情況又會導致民心不穩......種種自然因素加上政府的預判失誤,最終導致了通過水而被感為一代喪屍的人數急速增長。混亂多年的政府終於失去了國家機器的職能,就此瓦解,剩餘人類幸存者一麵做著抵抗一麵大部分轉入地下,而宋琪雅也就是在那時被感染上的。

    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父親留下的遺囑給了她再活一次的機會,通過巨額的冰凍手術,直到前年,自己終於被能治療喪屍病毒的藥物治好,活了過來。

    然而繼續活著,也不過是另一場噩夢罷了。

    她沒想到在那之後,那些喪屍開始進化了。某些喪屍中,出現了另一些後來被劃分為二代喪屍的存在,相比於一代喪屍,他們保留了一部人類的功能,這主要表現在他們的消化係統能夠運作了。一代喪屍隻能吃人,卻不能消化人,他們死氣沉沉的胃袋和腸道和其他器官一樣,隻是擺設,而二代喪屍卻能重新利用起這個功能,所以他們比一代喪屍壽命更長、活的更久。

    要知道一代喪屍的壽命基本就是三到五年——完全看他們自身腐爛分解的速度,時間再長,不用任何攻擊,這些喪屍也會變成朽骨。

    二代喪屍的進化是個很大的變革,那個醫生——宋琪雅忍不住看了那個長發男人一眼——醫生曾經說過,這一代的進化實際上是自然界很缺失的一種進化方向,那就是對能源的利用率。眾所周知,從蒸汽時代開始,人類就不斷地在追求對機械能源的利用率,而利用率的每次提升對於人類社會來說都是重大變革。喪屍的這個進化方向,會讓他們變得非常不好對付。

    想到這裏,宋琪雅不由得想到了醫生當時做這個演講時的模樣,那時候的他表情鎮定,分條析理地將一切都剖的透透徹徹,讓人看得明明白白,俊美的臉龐理智無比,讓底下的人看著,就仿佛感到了一種可靠的安心,當時的自己也是聽眾中的一員,想著,醫生能把一切看得這麽詳細、看得這麽有道理,有他在的話,總覺得終有一天,大家都能迎來回到地麵的日子。

    在這個地下社會裏,z醫生擁有者很高的威望,連抗喪屍病毒的藥劑也是他發明的,當然,這藥劑十分稀少,並不能指望藥劑拯救人類。醫生總是很理智,說的話也很有道理,就連自己的命也是醫生救的和很多人一樣,除了老師,她最敬重的人就是醫生......

    但是這一次,她無論如何也無法同意醫生的提議。

    那個提議實在是太瘋狂太困難了,瘋狂到完全不像是醫生一貫的風格。雖說成功了,會直接改變喪屍和人類的敵對關係,但一旦失敗,就將會是整個人類種族的覆滅。

    這個代價,誰也負不起。

    作為k隊的隊長,宋琪雅再次握緊了拳頭,不管說什麽,也不會同意讓這個六代加入k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