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男給團隊放了兩天假，在結果沒出來之前，所有人都被他從公司趕回去休息。

    他在地下室放了一個睡袋，一頭鑽進去就呼呼大睡了起來，用王一男自己的話來說，“聽著哥德爾係統的嗡嗡電流聲，感覺睡的特別的香”。

    預估的計算結束時間是第三天上午六點多一點，五點不到，王一男就被人從睡袋裏拽了出來，他懵懵懂懂的去衛生間洗了把臉，出來一看，好家夥，人都齊了。楊總師，李文靜，甚至連張琪都早早的坐在終端前占了一個好位置，張琪一看見王一男就問他的寶貝音響呢，沒弄壞吧。

    錢中華更是如臨大敵一樣在房間裏轉來轉去，王一男走過去，“你咋比我還緊張呢”

    “去，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沒心沒肺的啊”，

    “這次演砸了，你頂多也就是掙不到一分錢，楊總師甚至116所可就麻煩了”

    “連帶你老頭子也麻煩了對吧”，王一男笑著說，

    “放一萬個心，我有預感，結果會好的超乎你的想象”

    六點眼看就要到了，房間裏說話的聲音慢慢變得越來越小，越來越小，最後，隻剩下嗡嗡的電流聲，和偶爾敲擊鍵盤的聲音。

    六點一過，王一男感覺哥德爾係統運行的電流聲貌似變得活躍了一些。

    “你們有沒有覺得這個嗡嗡聲變快了”，王一男有點不敢相信的問。

    “好像是的”，周圍好幾個人都點點頭。

    錢中華也不在房間裏走來走去了，他踮起腳，從後麵死死的盯著顯示器，好像生怕錯過點什麽。

    六點三十四分，離哥德爾係統預計的時間還有三分鍾，蜂鳴聲突然響了起來，

    嘟嘟嘟嘟的聲音，在寂靜的房間裏，顯得那麽刺耳。

    王一男和楊總師對望了一眼，“還是你來看吧”，楊總師最後還是慫了，畢竟這結果可是關係到自己半生英名啊。

    王一男吊兒郎當的走過去，坐在終端前，這時候，終端上開始一行一行的打印著字符，屏幕一直滾動了好幾頁才停下來。

    王一男一邊往前翻頁，一邊說，

    “這麽多頁內容，應該是好事啊，最怕就是算了兩天，最後來個 no fault”

    想起那次噩夢般的經曆，李文靜打了個冷顫，一巴掌拍在王一男的頭上，”烏鴉嘴，幹正事！“

    王一男翻到最前麵，看了好一會，正遲疑著，楊總師在後麵忍不住了，

    “怎麽不說話，什麽情況，不會有問題吧”

    “沒問題，我馬上就念”，王一男搖搖頭，大聲的念了出來，

    2.亞音速情況下，平飛時鴨翼的偏轉角度不合理，減少向上偏轉角度5度，可降低12%的平飛阻力。

    3.亞音速情況下，發動機輸出跟鴨翼偏轉配合不協調，損失10%的升力。

    。。。

    王一男就念出了兩條，然後翻到第三頁說，

    “哥鯤鵬一共列出了37項亞音速的缺陷”。

    40.跨音速時，如果發動機加力點火的時間減少0.2秒，反而會提升加速效率5%。

    41.跨音速時，鴨翼和主翼麵如果保持7度的角度差，阻力會減少3%

    。。。

    “還有9項跨音速，22項超音速的缺陷，我就不一一列舉了”

    “我靠，我靠”，楊總師已經激動得不知道該幹什麽了。

    王一男把他拉過來，“先別高興得太早，是不是讓你們的超算按照哥鯤鵬的建議，檢驗其中的一兩項？”

    楊總師總算回過神來，他拿起電話撥通了116所留在蜀都的副總師，

    ”老張啊，你立刻召集手下做一次超算模擬“

    ”什麽，你還有其他的任務？”

    “靠，別管了，所有人立刻，馬上給我算這個課題”

    “對，立刻，馬上”。

    “你記一下，在亞音速下，將鴨翼的偏轉角度減少5度，然後計算飛行器在0.5.0.8和0.9倍音速時候的阻力“。

    ”一個小時之內一定要有結果“，

    ”不要跟我討價還價，這是命令“

    又是漫長的等待，這一個小時，116所的人還是很緊張，看著哥鯤鵬說的頭頭是道，不過到底是不是這麽回事，心裏都沒有底。

    容與公司的人就很輕鬆了，以哥德爾一貫的表現來看，出問題的概率那是非常非常低的。

    “叮叮叮”，一個小時過去了，楊總師的電話準時響了，他拿起電話，聲音都有些發抖。

    ”我是楊x，你說“

    ”0.5倍音速，阻力減少12%，0.8倍減少13%，0.9倍減少15%？“

    ”你確信？嗯嗯，計算過三次，沒問題，好的好的“

    楊總師放下電話，回過身，對所有人大聲的宣布，

    “哥鯤鵬，一飛衝天了！”

    房間裏響起一片歡呼聲，116所的攻城獅和容與的員工這幾個月相處下來，也結下了深厚的友誼。年輕人們相互鼓掌和擁抱，當然李文靜和孫曉姿是最受歡迎的兩個擁抱對象了。

    王一男和楊總師也緊緊的擁抱在一起，接著，張琪還有錢中華也圍了上來，四個大男人抱在一起涕淚交加。

    楊總師無疑是最激動的那個，在座的所有人都有退路，除了他。如果這次演砸了，第一個在任上引咎辭職的型號總師，這可不是什麽好名聲。

    一夥人跑到院子裏，啤酒和香檳早就準備好了，還有部隊食堂的下酒菜，味道先不說，管夠。

    一個簡簡單單的慶祝酒會自發的開始了。篝火，啤酒，還有重金屬搖滾。

    在歡快的人群中，王一男偷偷摸摸的走到楊總師身邊，

    “你還記得我開始開始念的時候遲疑了一會嗎？”

    “是啊，我還催了你半天”

    “那是因為哥鯤鵬的第一條缺陷意見我沒念出來，怕嚇到你們”，王一男說。

    “你聽著，加大鴨翼麵積5%，按照如後設計的新形狀，減小垂尾麵積，按照如後設計的新形狀，可以避免前渦流提前破碎”。

    “同時對發動機艙進行修形，減少阻力10%”

    “綜合以上措施之後，可以實現不開加力的滿載超音速巡航”

    “什麽？”楊總師立刻不淡定了，他左右看了一眼，大夥都在瘋狂的慶祝，沒人注意他倆。

    “走，帶我過去看看”

    兩人走到地下室的一台終端前麵，王一男把剛才哥鯤鵬的輸出結果調了出來，楊總師把剛才王一男沒念出來的第一條看了一遍又一遍，然後問，

    “那個形狀，哥鯤鵬給出來了嗎？“

    ”嗯，在後麵輸出的附件裏麵，直接給出了cad的圖紙，我看不明白“，說完，王一男打開附件，把終端讓給楊總師。

    ”這個翼型有點意思，從側麵來看，有點超臨界機翼的感覺，但又不完全是“

    ”垂尾的形狀很獨特啊，跟米國yf23試驗機有點像，這樣雷達反射麵積可以減少很多“

    楊總師很快就完全把王一男遺忘了。

    王一男搖搖頭，把楊總師留在地下室，自己走上去，跟大夥一塊開始狂歡了。工作歸工作，該哈皮的時候，還是應該嗨起來的對不對。

    派對快要結束的時候，楊總師才一步三回頭的從地下室爬了上來，他找到王一男說，

    “我已經在電話裏跟蜀都那邊開會簡單討論過了，哥鯤鵬的方案完全是可行”，

    “這次你們可算幫了大忙了”。

    王一男笑著說，“沒什麽，沒什麽，舉手之勞而已”。

    楊總師真想揍這丫的一頓，超音速巡航意味著什麽，王一男不明白，楊總師可太明白了，目前整個世界上，隻有米國的一款f25可以實現超音速巡航，就是在不開加力的情況下，能加速到1.5倍音速以上，並保持長期穩定飛行。

    這就意味著，戰鬥機能夠更快到達戰場，更長時間的作戰（開加力和不開加力油耗相差五倍以上），更快的脫離戰鬥。‘

    配上對雷達隱身的設計，那可是越神殺神遇佛殺佛啊，米國的f25在演習中，經常出現以一敵十，然後把敵人全部擊落的情況，而且都是真刀真槍的演習，不存在放水的情況。

    米國另外一款隱形戰機號稱《胖子閃電》的，采用了各種先進技術，以及全世界最先進的發動機，然並卵，還是不能實現超音速巡航，所以，隻能作為f25的補充，形成高端和低端機的搭配。

    本來，楊總師他們這款戰鬥機設計的時候，那是一定要對飆米國f25，實現超音速巡航的。無奈國內的航空發動機不給力，預定的渦扇51不斷的推遲，以至於楊總師他們不得已更換了毛熊的發動機。毛熊的發送機在不開加力的情況下，推力跟渦扇51的差距很大，楊總師他們不得不在第一版本的型號中放棄了超音速巡航的要求。

    這也成為整個116所最大的遺憾。現在哥鯤鵬居然說可以在現有條件下實現超音速巡航，那楊總師能不當場發瘋，已經算是很有涵養的了。

    “我要立刻回去，按照新的方案調整氣動外形和飛控係統，改進後的係統是不是還可以通過哥鯤鵬尋找缺陷？”楊總師問到。

    “是的，按照我們的經驗，大概三次迭代之後，哥鯤鵬的作用就不大了”。

    “這次我們116所真的要放顆大衛星了”，楊總師抑製不住臉上的喜色。

    王一男拍一拍他的肩膀，大拇指和食指在楊總師的眼前摩擦了一下。“你懂的”

    “放心，我現在就讓他們把今年飛控係統的經費打一半給你們”，楊總師很是爽快。

    “另外等型號試飛成功還會有獎金，這個也會有你們的”。

    “多少啊”，王一男一副財迷的樣子。

    “自己問去”，楊總師說完就打電話去了。

    “切，當我沒見過錢啊”，王一男不屑的說，回身就去找張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