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工作的時候，時間過得特別的快，不知不覺，天光慢慢的投射進了實驗室，一層層合乎要求的晶體被過濾出來，收集到一個小小的容器裏麵。

    合乎要求晶體的熔點也被王一男和李文靜根據新的晶格頻率理論計算出來，320攝氏度，和哥德爾係統計算的結果隻有不到百分之零點五的誤差。

    上午的時候，得到消息的錢中華和張琪也趕到公司，和張琪一起來的，還有鄧若煙，兩人在收購黎陽廠的談判中一起演戲給餘光為一幫人看，配合的還是很不錯。

    眼瞅著成功就在眼前，整個公司的人像打了雞血似的，所有人沒有一點睡意，連錢中華也屁顛屁顛的打起了下手，給研究員端茶倒水，這時候王一男的手機響了，是威信的通話請求，一看是來自周慧的，王一男連忙接通了對話。

    “什麽時候回來的，前段時間想約你幾次來著，威信不上線，電話也打不通”，

    “我還以為你失蹤了呢”，

    “昨晚在外景地拍攝沒帶手機，今天才看到你的消息”，威信裏，周慧一點埋怨的意思都沒有，王一男自己反而覺得有點過意不去了，公司的人包括鄧若煙都知道自己去了港島（當然隨後的大米國之行出於安全的原因，隻有錢中華知道），在周慧眼裏，自己可是一下子失蹤了好幾個星期呢。

    “今天你忙嗎”，王一男決定補償一下周慧，說到補償，還有什麽比一個見證曆史的機會更有意義呢。

    “沒什麽大事，下午約了幾個朋友去逛街”，

    “如果可以的話，能跟她們說改時間嗎？”，王一男問，

    “幹嘛呀，有什麽重要的事情？”，周慧很快意識到了什麽，

    “你們的超導研究有進展了？”，

    “比你最大膽的想象還要大的進展，想不想來見證曆史？”，王一男說，

    “地址”，周慧的回答簡明扼要。

    “你打車到西郊某某路28號，到門口給我電話，我來接你，不然你進不來的”。

    周慧來的很快，半個小時之後，王一男接到電話去大門口把周慧接了進來，看到經過那一營殺氣騰騰的駐軍，還有指向天空的hq防空導彈，以周慧的見多識廣，也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一路上大氣都不敢出。一直到王一男的suv開進容與公司的院門，才弱弱的說了一句，“你們這個保密級別，未免也太嚇人了吧”，

    “難怪趙公子威脅說讓你公司開不下去的時候，你都沒搭理他，這樣的保密級別，就算借他一百個膽子，估摸著他也不敢讓人來封了你的公司啊”。

    周慧也參加過容與公司的年會，對於大部分員工來說，算是熟人了，看見周慧走進實驗室，除了新來的幾個學校實習生眼睛裏麵冒出幾顆小星星以外，容與公司的人也就多看了幾眼王一男，當然還有李文靜和鄧若煙，心想能者無所不能，老板不但科學水平強，這個腳踏幾條船的功力，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中午也顧不上找地方吃飯，章子楓就讓食堂做好了放在實驗室的一角，餓了就自己去吃點。實驗室的工作也用不著幾個女孩子，於是李文靜、鄧若煙和周慧，當然還有孫曉姿和章子楓就坐在一起聊天。

    女孩子在一起總是有無數的話題，看著嘰嘰喳喳的那一堆，實驗室裏麵幹活的科研狗們的動作都輕快了幾分。

    時間慢慢來到了下午，容器裏麵一層層有點暗黃色的晶體，已經堆積了厚厚的一大塊，“差不多是時候了”，王一男拍了拍手，“讓我們一起見證奇跡吧”。

    王一男拿出一個石墨的坩堝，將暗黃色的晶體放進去，為了避免再次發生氧化反應，融化過程最好在真空環境進行，王一男將坩堝放進真空爐中，然後抽出空氣，當氣壓降低到一個大氣壓以下的時候，按下了加熱開關。

    透過真空爐的石英玻璃，可以觀察到坩堝的狀態，和計算的一樣，當真空爐內溫度上升到320攝氏度的時候，晶體開始融化，把溫度維持在320攝氏度幾分鍾，讓晶體充分融化之後，王一男用鉗子取出坩堝，然後小心翼翼的將融化的晶體倒入長方體的模具中。

    隨著溫度慢慢的降低，一塊長方形的氧化物晶體薄片一點點凝固成形了，“好像一大塊金條啊”，周慧在邊上喃喃的說，

    “這可比金條值錢多了”，王一男說，“應該在模具裏麵刻上容與出品幾個字”。

    眼看著這塊“金條”，準確的來說，應該是一塊薄薄的鈦鈣銅氧化物冷卻到室溫，王一男戴上手套，把它拿了出來，放到一個玻璃器皿中，再在兩端用鴨嘴鉗接上電極。

    “先測量一下室溫電阻吧”，王一男說，“文靜，咱們的理論值是多少”，

    “電阻率是0.017微歐姆.米，我們模具的長度是2厘米，截麵積應該是0.1厘米乘以0.5厘米，這樣電阻理論值應該是 68微歐姆”。

    “讓我來看看，嗯，測量值是65微歐姆”，

    “考慮到鴨嘴鉗的位置，這個數值是在誤差允許範圍之內的”。

    “現在，見證奇跡的時候到了”。

    王一男從一隻科研狗手裏接過早就準備好的幹冰/甲醇浴液，好吧，這樣太草率了，為了見證這個曆史性的時刻，這隻科研狗也是有名字的，王一男從帝都大學的實習生，胡亭手裏接過裝著幹冰/甲醇浴液的保溫杯。

    輕輕的，王一男將浴液倒進玻璃器皿中，在一大片白色的霧氣中，液麵慢慢的上升，將鈦鈣銅氧化物薄片淹沒，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電阻儀。

    如果有人能看到晶體裏麵的微觀世界（或許哥德爾係統可以？在人類所絡內部，它早就洞悉了這一切？），就會看到隨著溫度的降低，原本像沒頭蒼蠅一樣亂竄的電子像是忽然聽到動人的華爾茲一樣，倆倆成對，跳起了動人的舞蹈。

    他們舞蹈的頻率和氧化物晶格的頻率達成一種奇妙的和諧，於是在某一個瞬間，對於這些舞者，晶格中所有的障礙消失了。

    儀表上的指針來回抖動了幾下，然後一下子掉到零的位置，隨後就像沒有一點力氣一樣的停留在那裏，一動不動。

    實驗室裏陷入死一樣的寂靜，良久，“我們成功了？”，董誌弱弱的問了一句。

    王一男把保溫杯一把砸在地上，就聽見“砰”的一聲巨響，實驗室裏麵立刻雲霧繚繞，“我們真的成功啦”，王一男大喊。

    實驗室立刻變成歡樂的海洋。

    歡呼聲，口哨聲響徹整個房間，人們相互擊掌和擁抱，“對於我們來說，這是一個小小的實驗，而對於人類來說，這是一個大大的未來”，王一男說，

    “從此以後，我們在場的所有人，將被載入人類文明的史冊”。

    仿佛為了配合他的話，章子楓拿來了一個寬畫幅的單反，大夥排成兩排，女孩子坐前麵，王一男拿著那塊價值連城的“金條”站在最中間，廚房的大師傅被請過來做主攝影師，在一片“茄子”的喊聲中，留下一幅珍貴的合影。

    很有經濟頭腦的孫曉姿把照片用公司的打印機打印了出來，然後拉著每個人簽上自己的名字，還找章子楓要了印泥，把那根“金條”的正反麵都沾上印泥，然後蓋在照片的背後。

    把一群人看得目瞪口呆，還可以這樣操作，很多年以後，這幅合影果然賣出一個天價，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接下來還有很多工作要做，比如說，需要測量出完整的溫度-電阻率曲線，以及這種鈦鈣銅氧化物的材料力學特性，當然最重要的，還有關於w-l pair超導理論的論文，這部分的數學基礎，在即將發表的兩篇數學論文中已經完成了，現在需要的，是物理學的完整闡述，以及最終的完善。

    不過現在，這一刻，這些都不重要，雖然很多人四十多個小時沒合眼，在這樣的狂歡時節，疲憊，那是不存在的。

    公司的會議室成為臨時的酒會會場，章子楓早就備好了香檳，還有蛋糕，反正都是自己人，見人就碰杯，見妹子就抱準沒錯，不過看見王一男的黑臉，大夥還是很有默契的避開了三個最漂亮的妹子，哎，你是老板沒辦法，咱讓著你行不。

    錢中華喝了幾杯香檳之後，連連叫著不過癮，就打電話給他錢老爺子，

    “老頭子啊，你那裏不是有一箱老茅嗎，好像是三十年的對吧”，

    “別管我怎麽知道的，你以為自己藏得好，我早就看見了”，

    “趕緊讓派人給我送過來吧，容與公司，你知道的”，

    “行行，給你留一點沒問題，不過至少拿一半過來”，

    “我跟你說啊，老頭子你太英明了，你兒子不一定會名垂青史，不過你兒子投資的公司一定會名垂青史的，這錢花的太英明了”，

    錢中華語無倫次的說了半天，還是把半箱老茅給騙了過來。

    人們三三倆倆的吃喝著，談笑著，王一男走到窗邊，周慧的身邊坐了下來，兩人碰了一下杯，王一男拿起香檳一飲而盡，

    “恭喜你啊”，周慧說，

    “謝謝，這麽久的努力，總算沒有白費”，

    “我還記得很小的時候，父親他們實驗室，好像也是完成了一個很困難的課題之後，也是一樣的慶祝場麵，我還記得那時候父親開心樣子”，周慧說，

    “有時候常常想，其實我更適合這種簡單的生活，期待簡單的快樂，也許演藝圈真的不適合我”。

    太陽已經落山，從窗口望去，月亮開始在淡藍色天空中顯現出自己皎潔的身姿，王一男指著天空中那一輪清冷的月，對周慧說，“還記得你跟我說過，關於月亮背後的故事嗎”，

    “當然記得，我父親一直堅信月球的背後，存在某種非自然的物體”。

    “總有一天，我會讓你能看到的”，

    “今天，隻是一個開始”，王一男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