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陰兵借道

    今天的星空太亮了，以往程昔所見那些恒星的光芒似乎不及今日的萬分之一，這翠綠而神聖的光芒就像是黑夜中的燭火，吸引著那些無窮無盡的飛蛾。對於飛蛾而言，燭火具有致命的吸引力，但毋庸置疑的是，它是致命的。

    無數鬼怪從宇宙各個方向湧來，木魅、天狗、塗佛、赤舌、陰摩羅、天逆每、燭陰、山精、油赤子……這些龐大的，奇形怪狀的鬼怪吼叫著，如潮水一般洶湧而來。

    程昔感到眼睛一陣刺痛。

    一方麵，是因為那“百鬼”巨大的視覺衝擊，另一方麵，則是因為那翠綠果實發出的光芒實在太過耀眼。

    就在程昔即將絕望之際，他的身後忽然傳來了一道聲音，“那不是百鬼夜行，那是陰兵借道。”

    聲音有些沙啞，似乎是因為太久沒有說過話了，又顯得稍稍有些慵懶，似乎是那個聲音的主人還有些疲倦。這句話，像是對程昔錯誤認知的解釋，因為“他”說的太過從容，太過平靜，以至於那一瞬間，程昔都遺忘了外麵世界依然充斥著的危險。

    程昔回頭，時間的流逝仿佛變得很緩慢。

    那道翠綠、聖潔、刺目的光芒讓他的眼睛無法看清事物，那種感覺，就像是在課堂上睡著，被突然出現的陽光照射醒來而導致的不適應。

    程昔震驚地發現，那些光芒對他居然也有著不少的吸引力。隨著光芒的照射，他的渾身血液都沸騰了起來，那是同源的吸引之力。回應一般，他的渾身經脈之中也發出了翠綠的光芒，雖然和那光芒比起來，是那麽的微不足道。

    微微適應之後，程昔看到了在光芒之中的那道身影。

    那道身影欣長而勻稱，刺目的光芒之中，程昔隻看到了那道身影的一隻手緩緩地按到了石棺上的翠綠果實上。程昔看不清那人的長相，隻隱約看到一雙眼睛，那眼眸，似乎是翠綠色的。那雙眼中很是平靜，看著翠綠果實，似乎有些追憶，有些不舍，然後那人伸手去撫摸果實，像是在安慰自己的兄弟同胞一般。

    程昔看到，那雙手修長而勻稱，就像那道身影整個人一樣。

    手指沒有絲毫的顫動，在他按到翠綠果實上的一瞬間，那些光芒便收斂了不少，整個發出光芒的源頭似乎平靜了下來。

    像是新生的幼兒感受到熟悉的氣息之時的平靜，光芒漸漸隱沒，最終完全消失。

    程昔也完全看清了那個“人”。

    那是一個人，是的，這是程昔第一眼所看到的。不管他究竟是何種生物，他的外形就是一個人。

    他的外形像是一個中年男子，他很高，頭發很長，他的眼眸是翠綠色的，眼中很平靜，但又有些追憶和憂傷。他的頭發有些灰敗之色，肌膚倒是看去很年輕，他的眼睛像是一個平靜的湖，像星空，深處卻不知隱藏了多少故事，往事。這點倒有點像是一個遲暮的老人，諸多矛盾的條件組合成了他眼前這個人。

    就在這時，程昔身後忽然傳來了淒厲的吼叫。

    那是鬼神之怒，無數的鬼怪在狂吼，飛蛾忽然失去了吸引它們的燭火，開始變得憤怒和暴躁。黑壓壓的鬼靈大軍向四周擴散開來，不少朝著程昔這裏飛來。

    程昔看著那些愈加臨近的鬼怪，不知如何是好。

    這時，那道聲音再次響起，程昔抬頭，看到了那個人竟已站在了自己的身旁。不知為何，程昔居然有了一種安心和親切的感覺。

    “逆亂時空，隔斷陰陽，六道眾生，共爭大道。地獄道、惡鬼道、畜生道、修羅道、人間道、天道……陰兵借道，再接陰陽，輪回往生，紛亂將起……靈界，仙界，荒界，器界，佛魔界，五界之下，再無完土……神道逆轉，輪回破滅，眾生皆苦……”

    明明離得很近，那聲音卻像穿越了萬古時空而來，讓程昔腦海之中嗡嗡作響。

    程昔還未回過神來，卻已看到那身影不知怎樣，已經出現在了白玉棺外，他站在白玉棺外，背對著程昔負手而立。程昔看不到他的表情，卻明顯感覺到了他很是厭惡的情緒。

    而白玉棺也第一次，在這宇宙時空中停了下來。

    那道身影頂天立地，即使麵對無盡鬼怪也毫無懼意，程昔不由得心神顫動，那是何等強大的自信和力量？即使灰敗的長發讓他看起來有些蒼老，但能夠想象那人年輕之時是何等的風華絕代。

    那人手中出現了一把劍。

    那是一把翠綠色的光劍，他的手指很修長，很適合握劍，那劍就好像是為他量身定做的，他握著劍，他的手和劍就像是完美地融合到了一起。

    忽然，他的指尖出現了一道火光。

    翠綠色的光芒具有強大的生命氣息，遇到火會發生什麽事？

    程昔頓時有些口幹舌燥，即使隔著一些距離，他也覺得自己渾身的血液都好像要被那道火焰點燃了。隨著那道火光的蔓延，程昔似乎看到了，生命燃燒的軌跡……

    那道身影就那樣站在空中，麵對著無盡鬼怪，他隻說了一個字。

    “滾！”

    隨後隨著他的手的軌跡一劍劃下，一道不起眼的淡淡痕跡出現在時空之中，不是劈，不是斬，他隻是在時空之中輕輕地劃了一下。

    白玉棺外的宇宙時空忽然一陣波動。

    像是畫沙畫時的輕輕一抹，又像是造物主完美的設計，整個時空，在那劍痕過後都被劃開了一道口子，宇宙被隔斷了。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宇宙開始燃燒了起來，無數淒厲的絕望的嚎叫聲響起，如同滅世之景。

    程昔驚駭地看著這個場景，他實在難以想象這究竟是何等的力量。然後，不知為何，一股黑色的濃霧竟在燃燒的區域漸漸彌散開來，那延續燃燒的火焰慢慢被迷霧籠罩，隱沒，漸漸便不知內部情況如何。

    男子冷哼一聲，轉身，沒有再回頭看。隻見他身影微動，下一瞬便腳踏在了白玉棺上，除了白玉棺尾端程昔看不到其他麵的場景，奇怪的是程昔竟能感到他右手微動了一下，像是結出了一個印訣。

    然後，白玉棺便以一種難以理解的速度向前飛去。

    很快，程昔便再也看不見迷霧，這片星域變小，幾個呼吸之後，無數星域在眼前消失。僅僅過了幾分鍾，白玉棺便飛出了仙女大星係，程昔在白玉棺中，看著遠處鄰近的仙女星係與銀河係，漸漸地變小，然後消失在他的視線中。

    “我們要去哪裏？”

    程昔大聲喊道。

    程昔隻覺得一道平靜的目光看了自己一眼，沒有言語，然後轉過頭，繼續前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