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青靈草

    滄瀾星是位於整個蒼穹邊荒之地的一顆不起眼的星辰，由於離恒星太遠，寒冷的冰白是這顆星辰的主色調。不知自幼身處其中的生靈們能不能察覺到這點，但若是外來人也許能夠更加清楚地感受到吧。

    今天草原上的陽光很好。

    昨天剛下了一場雨，在春風的吹拂下青草的長勢很是喜人，剛好足夠淹沒腳踝的青草在風中輕輕地搖動，微軟的草地上有小動物在跑動。春天的氣息彌漫在大地之上，濕潤的空氣之中泥土的腥味和原野的芬芳混雜著。

    春天的陽光很明亮，就像巨魔黑土此時的眼睛。

    “哈哈哈哈，你是說真的，你在那個峽穀裏看到的真的是青靈草？它能夠幫助我凝氣？”

    巨魔是生存在雪域之中的一種低階生靈，黑土所處的部落就是這郎朗天穹下的一支不過三百族人的族群。巨魔們的生活很是枯燥，每天的打獵和儲存食物是他們必須做的事，生活的枯燥也就注定了他們智商並不高。黑土望著藍天咧嘴笑著，露出一口尖銳的牙齒，顯得憨厚而老實。

    黑土從來沒想過自己有朝一日可以修行，在他眼中和心裏，那些可以修道的生靈都是上天的寵兒，畢竟，在他的部落裏，也隻有那麽一位堪堪達到凝氣二階的老巨魔。

    “青靈草，聽這名字就很好。”黑土將身後拉著的大棒子在地上砸了一下，他嘿嘿笑了兩聲，朝著旁邊的空曠之處憨憨地道：“程昔，你是不是吃了青靈草之後才能修行的啊？”

    在他身邊空曠的野草叢中，不知何時躺著一個人，那是一個衣著寒酸的男子，看不清麵容和年齡，他翹著二郎腿，嘴裏叼著一根草枝，愜意地搖晃著腿，看著藍天白雲。

    不知是不是擔心自己打擾到了這個人，或者是這個人剛才隨口所說的一句話對黑土來說太過重要，黑土眼中流露出一抹猶豫之意，片刻之後才小心翼翼地輕聲問道：“程昔？”

    “啊？”

    地上躺著的男子正是程昔，他雙手放在腦後，不知在想些什麽，聽到黑土的話才恍然醒來，“你剛才說什麽？”

    程昔微側頭抬眼，看到了自己身旁的那個身高接近兩米五的憨貨，作為一隻巨魔，一口尖銳的牙齒和一個時刻隨身攜帶的棒子是他們的標配。隻是黑土似乎和其他的巨魔不太一樣，少了那麽些殺戮和暴躁之意，黑土露出一口尖銳的牙齒憨厚地一笑，那從未收拾過的一頭枯黃的頭發在藍天下飄蕩著。

    程昔忽然覺得今天的陽光有點刺眼，連忙轉過了頭。

    黑土將剛才的話再問了一遍，程昔淡淡地道：“當然是真的，按照青靈草的生長周期來看的話，就在這兩天成熟吧，它生在峽穀的峭壁之上，被無數雜草籠罩著，不會輕易被其他人發現的。”

    說著，程昔起身，抬頭看了看一臉期待的黑土。作為一隻年輕的強壯巨魔，黑土比程昔要高出很多，即使這張臉已經看了半年多了，但是被露著尖牙的巨大腦袋盯著憨笑卻怎麽也不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

    程昔點了點腳尖，拍了一下黑土的肩膀，認真地道：“黑土啊，你以後別這樣笑了。”

    黑土眼中露出困惑的眼神，思索了片刻，然後露出一嘴尖牙笑著問道：“別怎麽笑啊？”

    程昔狠狠拍了一下額頭，搖搖頭道：“算了，當我什麽都沒說。”然後他朝著明亮的太陽仰天長歎一聲，道：“古人雲，既然不能改變別人，那就改變自己吧。”

    黑土眼中一亮，驚喜道：“古人是誰？他說的話好有道理啊。”

    程昔沒有再說話，朝前走去，黑土拖著棒子快步跟上，繼續追問著他一些問題。

    草原的地很軟，尤其是下過雨之後，踩在柔軟的草地之上很是舒服，即使將草踩倒了它們也會慢慢地回複原狀。

    從草原到那個峽穀有五千米的路途，說遠不遠，說近不近，也夠兩個人走一段時間了。

    在草原中間有一條清澈的河流，河流有六七米寬，河中有不少魚蝦。程昔和黑土在這條河中清爽地洗了一個澡，感到渾身舒適不少之後繼續前行，這一次黑土倒是識趣地憨笑著跳到了程昔的下遊去洗了。

    時間剛好是正午過了的那段時間，陽光照在草地之上，兩道身影在繼續前行。程昔的頭發長了不少，用草繩簡單地綁了起來，黑土就更簡單了，任由他的那頭稀疏的發在風中驕傲放縱。

    程昔看了看自己這身寒酸的裝扮，草鞋、麻衣、草繩，簡直像是蠻荒之地出來的一般，再看了看身邊那隻跑來跑去的巨魔，不知為何，程昔心裏居然很是喜歡這種無拘無束的感覺。

    黑土作為一隻年輕強壯的巨魔，雖然說腦子有點蠢……不對，是笨！程昔在心裏糾正道。每天為部落裏打獵找尋食物，再繁衍生息，讓巨魔族一代一代地生存下去，這便是他活著的意義吧？

    程昔的腳步忽然一頓，黑土疑惑地跑了過來停下，“怎麽了，程昔？”

    程昔抬眼看著黑土，道：“我忽然想到一件事，我來到你們部落也半年多了，每天你們都出外打獵，儲存食物。因為你……額，比較笨，所以那些危險的打獵活動從不讓你去參加，盡管他們偶爾會去那座危險的荒神山脈捕捉食物，但是活動的範圍卻總是在這片草原之上，可是，巨魔不是生存在雪域之中嗎？據我所知，南方就是天寒地凍的雪域，你們為什麽要待在這個地方？”

    黑土撓撓頭，心中似在糾結，許久，他才歎了一口氣，對著程昔道：“我們的部落，是被趕出那片雪域的。另一個部落占據了我們的地盤，殺了我們的很多族人，我們族群來到這裏已經快十年了。我，我們終有一天要回去那片雪域的。”

    程昔赤紅的眼眸微微閃爍了一下，緩緩問道，“黑土，是不是你們族群裏的那些人讓你接近我的？”

    聽到這話，黑土連忙擺擺手，眼中很是焦急，“不是的，程昔，我一直拿你當很好的朋友的。”

    “朋友？”程昔搖了搖頭，“黑土，我並沒有懷疑你，隻是擔心你被其他人利用了。你告訴我，你是不是真心想要修行，然後和族群一起回到雪域？”

    黑土撓了撓頭，吞吞吐吐道：“其實，我覺得在這裏生活挺好的。”

    程昔沉默了片刻，道：“黑土啊，我忽然想起了咱們上次偷偷跟著你們部落裏的人去荒神山脈的事，你還記得嗎？”

    黑土明亮的眼睛微微黯淡了一些，道：“記得，上次部落裏的人獵殺了一隻巨大的雪猿。”黑土頓了一下，似想到了什麽，沒有再說話。

    程昔看著他平靜地道：“但是，部落裏死了兩隻巨魔，雖說大家埋葬了他們之後一切都在繼續，但這些事情你親眼看過之後心裏便不太舒服，所以在其他人的建議下你才一直問我關於修行的事？”

    黑土猶豫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

    程昔點了點頭，道：“明白了。”他抬頭看了看藍天中隨風飄動的白雲，心中暗歎一聲，自己是不是太不謹慎了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