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這個世界的規則

    程昔和雷蛙幾乎同時茫然地搖搖頭。

    凰垣衣輕晃了一下手中的酒杯，眼神閃爍，微笑道：“這蒼穹世間眾生修道，其中各種力量自然駁雜眾多，時空之力可以稱得上是其中最玄妙的一種，溝通時空，橫跨天地，修為逆天者更是可以改變時間流速，逆轉天地，比如一個尋常之物便可容納一方天地，天地之中更是可以隔絕外界規則，就像你們剛才買的時空袋，便是最簡單的一方天地。”

    聽到這裏，程昔心神一動，神識不由自主地往位於胸口的時空金沙掃了一下。

    凰垣衣繼續道：“時空之道無跡可尋，無影可蹤，如今最興盛的即屬那佛魔界的時空之道，但那時空之道雖說有時空之影，卻也隻是時空大道中的一個分支，幻術道。古老正統的時空之道早已湮滅，佛魔界的時空道與六道中的地獄道相仿，都難以稱得上大道。”

    程昔好奇問道：“六道地獄道為何物？時空之道又為何會湮滅？”

    凰垣衣看了程昔一眼，搖搖頭，“六道，不可言，不可說。”

    周圍飲酒聲和說話聲還在繼續，程昔也就識趣地不再追問。

    凰垣衣繼續輕聲道：“至於時空之道為何會湮滅，那就和你們樹族有關了。”

    程昔好奇道：“還請大小姐明示。”

    “相傳蒼穹誕生之初世間大道紛紜，各種道皆形成了一種強大的生靈，其中就以樹族居多，你們樹靈這種生靈確實稱得上眾多最奇特的生靈中的一種。自蒼穹誕生以來存在五株神樹，仙界主攻伐之黃金聖樹，荒界主規則之雷霆祖樹，佛魔界主時空之時空幻樹，靈界主生死之生命神樹，器界主征戰之誅神器樹。這五大神樹，各個冠絕世間，隻可惜都已經消逝在了曆史長河之中，留下的也隻是一些分支和後世，難現往日輝煌。”

    雷蛙目露向往與疑惑之色，“這可真是世間絕頂生靈，可是怎麽都消失了呢？”

    凰垣衣難得地冷笑了一下，搖搖頭，“和你們說這些已經稱得上辛秘之事了，你們聽這話也許感受不到什麽，隻有那些越是了解之人才越能知道其中可怕。”凰垣衣神色玩味地看了一眼程昔和雷蛙，“你們若是想知道這些事情，隻要修煉到築基之上的結丹期便可走出這個世界，到時候自己去了解。”

    雷蛙悻悻然，一臉傻笑，同時心生向往，輕喃道：“結丹期啊。”

    程昔接過話，“大小姐的意思是這滄瀾星的時空石與那已經消逝的時空幻樹有關了？”

    凰垣衣輕抿一口酒，點點頭，同時自顧自道：“這滄瀾星的果漿酒就是好喝，比鳳凰山上辛辣的鳳凰酒好多了。”

    凰垣衣撫摸著桌上的長劍，目光深沉，“這荒神山脈，曾經有一截時空之樹的枝椏從這裏穿過。”

    程昔與雷蛙對視一眼，從雙方眼中看到了驚愕，夏蟲不可語冰，井底之蛙不可言世。

    從震驚之中醒來的時候，不知為何，整個酒樓的這一層突然陷入了一片寂靜。

    程昔環顧了一下四周，隻見周圍人臉上都有一種苦澀之意，或是神色複雜，那方才說話的老人也是神色無奈，片刻之後，才有一名看起來並不粗壯的男子起身道：“難道我們真要和冰國打不成？甚至還要動用那些從荒神山脈進入雪國的生靈？”

    那老者歎息一聲，“若是這個世界變得更加寒冷，北邊住不下去了，冰國定然會南下，到時候打與不打都由不得我們了。”

    說完這話，老者就離開了酒樓，沒有了講故事的主心骨，一桌桌的生靈各自談論了起來，程昔側耳聽了一番，聽到了一些大致“近年來確實是變冷了，但沒有理由”“那些天外的人就隻會收時空石和寶物，什麽都管不了嗎”“若是真要和冰國打，我拚了這條命也要把那些家夥幹掉”諸如此類的話。

    酒樓之中，竟是一時間群情激昂。

    程昔抬頭，忽然發現對麵的女子神色有些冰冷，她看了看酒樓之外的天空，皺眉不語。

    雷蛙顯然也發現了這點，和程昔對視一眼，兩人一頭霧水。

    女子起身，扔下一句“你們住最普通的房間”然後離去，程昔看著女子遠去的身影，陷入了思索。

    他轉過頭看了看外麵的天空，隻見一輪斜陽最後的光正在消逝，轉眼間天色便暗了下來。三人進城的時候已經是黃昏之時，夕陽消逝自然是很快的事，程昔看著那輪夕陽消失在視線之中，神色也是深沉了起來，眼眸深處仿佛還殘留著夕陽之光，不知在想些什麽。

    ……

    ……

    滄瀾星是一顆距離恒星較遠的行星，所以它比較冷，夜晚也比較長。夜色微涼，這是程昔一來就感受到的，同樣地，滄瀾星的光特別明亮，白天如此，晚上亦是如此。

    程昔躺在大通鋪上睜著眼，靜靜地看著外麵明亮的星辰之光。

    這家酒樓最普通的房間便是這樣，屋內住著大約十名各種各樣的生靈，程昔的右邊是一隻下半身為山羊上半身為人的老者，左邊是呼呼大睡的雷蛙，看樣子他絲毫沒有被這裏的環境影響到，睡的也是很死。

    夜色如水，星夜無眠，程昔悄然起身，來到外麵。

    這家酒樓占地很大，先前吃飯的地方有三層，如今居住的地方有四層，中間是一個巨大的院子，院中有一棵古老的梧桐樹，程昔之前在酒樓裏聽說這是這家酒樓老板褪去的舊身，而這裏的老板，如今已經去了雪國的皇城，修為更是增進不少。

    “進入築基期時徹底褪去了舊的軀體嗎？”程昔看著那棵高大的梧桐樹，摸著下巴喃喃道。

    梧桐樹有百米之高，這家酒樓要容納各種各樣的生靈，所以建的也不是一般的大，程昔繞著梧桐樹走了一圈，發覺這梧桐樹已經失去了所有的靈性，與凡物無異。

    這時，程昔突然聽到了一陣細微的歌聲。

    那聲音很熟悉，但也很微小，若非程昔神識聽力驚人定然是發現不了的。

    “鳳凰山上鳳凰花，鳳凰山下梧桐樹。梧桐樹上落鳳凰，鳳凰舞翅花樹動……”

    “沃野食蘋，甘露為飲，天山池水，鳳凰於飛……”

    程昔抬起頭，看到高遠的四樓欄杆處，趴伏著一個遙望星辰的女子。

    像是察覺到了程昔的目光，那女子低頭朝下看來，那一瞬間程昔仿佛看到了一股清澈的溪水，女子頭頂是璀璨的繁星，但她的目光卻是如水一般明亮而平靜。

    如溪水般寧靜，如星辰般璀璨。

    凰垣衣笑了笑，道：“程昔，上來！”

    程昔略一沉吟，左手向上升，便化作一條巨大的火桑樹枝，枝葉生長，樹枝攀附在二樓的欄杆上，隨著拉扯程昔的身軀悄無聲息地越上了二樓，隨後再經過兩次攀附，程昔便已經到了四樓。

    化作人形的程昔一抱拳，恭敬道：“大小姐好。”

    不知何時，凰垣衣將赤紅色的鎧甲換成了赤紅錦衣，她的皓齒明眸，加上皮膚異常白皙，在星光下顯得動人無比。

    凰垣衣倒是沒問程昔為何大晚上的會在院子裏，而是沒由來說了一句“程昔啊，剛遇到你和雷蛙的時候我就覺得你們兩個都很非凡，經過這些天的相處我發覺你們二人身上都有不小的秘密，你雖然沒有雷蛙好看吧，但我總感覺你身上的秘密要更多一點。”

    程昔連忙解釋，“大小姐說笑了。”

    凰垣衣搖搖頭，輕笑道：“和你開玩笑的。”

    程昔麵色頓時放鬆，長出了一口氣。

    凰垣衣接著說道：“你也知道我是從遙遠的仙界來的，那地方可不是滄瀾星這個小地方可以比的，先前我和你們說過雪國和冰國的曆史，如今滄瀾星變冷，北方的冰國將要南下，你覺得是什麽原因？”

    程昔思索了片刻，試探性地道：“那自然是他們覺得活不下去了，當然要找能活下去的地方。”

    凰垣衣歎了口氣，道：“我是問你滄瀾星變冷的原因。”

    程昔搖了搖頭。

    凰垣衣自嘲般地笑了笑。

    程昔沉默了片刻，突然說道：“在荒神山脈的時候，我曾經遇見過一棵老山茶樹，他告訴我一句話，‘位置都是相對的’，今日坐在酒樓裏的時候我看到大小姐死死地盯著外麵天空中的夕陽，莫不是與這有關？”

    凰垣衣瞬間眼睛一亮。

    “‘位置都是相對的’，這句話很不錯！”凰垣衣點點頭，“確實是那太陽出了問題，不過以我的能力暫時也無法聯係到仙界，畢竟此次外出族中給我的東西不多。”凰垣衣朝天空看去，“那該死的火鴉一族，竟敢違背星空規則，其他的可以不顧，若是影響了我此次的試練，回到仙界我定要他們好看。”

    程昔琢磨著這句話中的意思，隨後釋然一笑，“那種事情自然不是我這種修為低下的樹靈可以解決的，不過大小姐是天才，試練必然沒問題，就算以後解決那火鴉一族定然也沒多大難度。”

    凰垣衣轉頭看著程昔，一臉“我很讚賞你說的話”的表情，好奇道：“你怎麽知道我是天才的？”

    程昔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先前遇見過一隻老巨魔，他告訴我所有的人形生靈都是天才。”

    凰垣衣一怔，隨後忍不住笑了起來，程昔也跟著笑了起來。

    似乎是程昔這句話太過搞笑，凰垣衣的眼淚都要笑出來了，她笑了許久才擺擺手，“以後出去你可千萬別說這樣的話，不然身為我的下人，連我都要被別人嘲笑了。”她跟著補充了一句，“所謂的人形生靈，隻是這個世界的規則罷了。”

    程昔瞳孔微縮，喃喃道：“規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