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大道天才

    穿過皇城的這條河流很清澈，所以有一個很簡單的名字，清水河。

    夜晚，兩岸行人諸多，大紅的燈籠懸掛在各個店鋪門口，紅光映照得整座城都像是籠罩在一個閃爍的光幕之中，虛幻的星光落下，雖然不真實，卻也別有韻味。

    清水河畔陸陸續續來了不少人。

    首先到的居然是程昔蛇天和須彌子三人，須彌子站在河邊柳下，眼中倒映著兩岸紅光，顯得莊嚴寶相，他收起平日嬉皮的笑臉，在那一刻如老僧入定，程昔和蛇天都是為之一歎，雖不知發生了什麽，但從側麵看去此時的須彌子確實有一股高僧聖相，有聖佛誦經聲模糊浮現。

    蛇天背靠大柳樹，摸了摸自己的大光頭，環保雙臂嘿嘿笑著，他的目光仿佛不經意間瞥向南方天空，隨後麵色慨然。

    “嘖嘖，小弟啊，你這大xiǎo jiě還真是高貴啊，我們早早來了卻不見她的身影，老子的脾氣還真是從沒等過誰呢。”過了一段時間，蛇天忍不住打了個哈欠，冷哼道。

    程昔剛想說“再等一會吧”的時候須彌子突然睜開了眼睛，蛇天和程昔都是凝眸看去，隻見須彌子目中有寶蓮綻放，金光內斂而如波濤洶湧，竟是突然得到了機緣，無論心境還是境界都提升了不少。

    “阿彌陀佛。”須彌子難得地口誦佛號，“佛家有言人生八苦，生苦、老苦、病苦、死苦、愛別離苦、怨憎會苦、求不得苦、五陰熾盛苦，其中生死最重，也最苦，天災地難，餓鬼臨世，亂世重演，著實為世人劫難，我佛慈悲，願誦天地佛音，感化世人，度眾生向彼岸。”

    蛇天目光炯炯，看著須彌子，隨後一巴掌拍在須彌子的光頭之上，“哼！裝什麽救世聖佛，你們佛家若是真慈悲就不會與那魔道在佛魔界鬥得不可開交了，一個頓悟別把你頓傻了。”

    須彌子眼中金蓮散去，回複平日性情，嘿嘿一笑，奉承道：“大哥說的是，我隻是微微有感悟，不敢和大哥比，更不敢和佛祖相提並論。”

    程昔抬眼看向天空，那南方天穹之上仿佛蒙上了一層別樣的光，與清水河兩岸紅光相似。

    這時，迎著三rén miàn走來一人。

    此人氣度不凡，背負一把長劍，雙瞳有淡金之光不停流轉，頭發用玉簪簡單地束在頭後，給人的感覺就像一把絕世的劍緩緩走來，正是煉器宗溫如玉。

    蛇天死死盯著走來之人，冷哼一聲，“仙界真龍，卻去學那人族的劍道，甚至丟棄了原本的真龍天道，難怪我的先祖不願化龍而自成天蛇一族。”

    天龍與天蛇，本是一脈同源，隻是在無盡歲月之前，某個天蛇族的天驕走出了一條自己的大道，拋棄了化龍，自成一族。

    溫如玉對蛇天的話置若罔聞，淡淡地看了三人一眼，自顧自地走到河邊盤膝而坐，長劍放在膝上。

    靠在柳樹上的蛇天眼神熾熱，溫如玉音色如劍擊，平靜道：“我這把‘升龍劍’已染過天蛇血，暫時還不想斬天蛇頭顱。”

    兩人在初到滄瀾星時曾有一戰，結果是各自負傷。

    蛇天一步就要跨去，程昔連忙拉住蛇天，“大哥，冷靜冷靜。”須彌子也是滿麵笑容，“我們人族有一句話叫‘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這人雖不是人族，聽聞好歹也是拜了仙界那人族聖人為師的，大哥在此事上可不要落了麵子，打架之事不急在這一時。”大概是這句話說中了蛇天的某些要害，他冷笑著點了點頭，隨後繼續抱胸靠在柳樹上遙望天穹。

    過了不久，河邊再次走來一對佳人，正是雷蛙和冰國公主冰瀾語。

    雷蛙本身生的極為好看，和麵容精致的冰瀾語一同走來，當真有一種珠聯璧合的感覺，隻是雷蛙懷著淡笑，冰瀾語對河邊的這幾人卻有些忌憚，目中如水流閃，腳步也有些遲滯，雷蛙目露柔光，輕輕拉著她的衣袖走了過來。

    須彌子嘴角有笑看著這一對，神情平靜，全然不像先前為了雙尾白狐痛心疾首的那人。

    “程昔，讓你久等了。”雷蛙走上前，和程昔單臂互拍了一下道。

    “無妨，大xiǎo jiě還未到。”程昔道，隨後低聲道：“你這家夥真是走了狗屎運了。”

    雷蛙嘴角上揚，神情驕傲，和程昔對視一眼，得瑟無比，隻是目光在瞥過其餘三人之時他的心情不禁有些緊張，雖說眼中流露出的這抹緊張瞬間收斂，但還是被程昔看在眼裏，程昔拍了拍雷蛙，兩人聊了繼續雷蛙便屁顛屁顛地去找冰瀾語了。

    冰瀾語和雷蛙站在離幾人大約十米遠的河岸，說著些什麽，雷蛙假裝平靜，有說有笑，冰瀾語卻掩飾不住緊張之意，目光不時瞥向這裏。

    程昔看著這一幕微微皺了皺眉，這冰國公主冰瀾語看似柔弱可憐，在雷蛙麵前也如一直可憐的需要人照顧的寵物，但他在眼底深處還是看到了冰瀾語柔弱目中的那抹堅毅，甚至有一種視死如歸的感覺。

    他的腦海中瞬間浮現出了那個坐在輪椅上拿著望遠鏡仰望著天穹的老人，程昔沉默了片刻，卻見幾人都有些動靜，原來是最後走來了兩人。

    程昔站直身子，朝那裏看去，走來的是兩名女子。

    兩人都是平淡素袍，同樣神彩不凡，凰垣衣眸中如水，靈夢眸中有光，程昔看著這兩個像是從畫中走出的人，一時怔住了，連蛇天溫如玉也是目光微動，須彌子更是笑的合不攏嘴。

    須彌子當即獻殷勤，全然忘記了在大雪山中和凰垣衣曾打的死去活來，“佛語曰，人生何處不相逢？相逢即是有緣人，今日大家相聚於此，自是有緣，兩位聖女，小僧須彌子，來自佛魔界，能夠得見二位，著實是三生有幸，一世之榮。”

    有一股莫名的氣機在場間流轉。

    靈夢眼底清冷，冷哼了一聲，眾人隻覺得周圍夜色好像涼了那麽一些，周圍的世界像是都清明了，程昔眼眸深處更是掠過一絲奇異的光，以靈夢為中心，無論是柳樹還是河魚，天地靈氣以及諸人體內氣機都流轉加快了，那是生命之力在作用。

    須彌子神色悻悻地退後兩步，退到蛇天身邊，蛇天拍了一下須彌子的光頭，哈哈大笑起來。

    隨之蛇天的眼眸變得深沉如墨海，一雙豎瞳出現。

    須彌子露出無奈的表情，身後緩緩出現一個金光佛祖虛影。

    溫如玉長劍錚錚作響，眼泛金光，有真龍低吼發出。

    凰垣衣鳳眼輕閉，在那瞬間卻像有一隻遠古巨獸睜開了眼睛。

    大道天才，各不相容。

    程昔連忙退後數步，這純粹是氣機之爭，與修為無關，他雖不懼卻也不想卷入進去。

    退後之時程昔目光一滯，隻見一個身影朝那幾人走去，他回頭一看，雷蛙咬著牙雙手在空中刻印，一個白玉桌憑空出現，將周圍的氣機全部鎖住，隨著白玉桌的出現，在這棵柳樹周圍更是出現了一道道空間波動，將此地與周圍的世界隔絕開來。

    白玉桌是一個不凡的空間陣法，但要想鎖住這麽多強大的氣機還是太難，程昔連忙來到雷蛙身邊，一股精純的靈力順著雙手輸送進雷蛙體內，雷蛙口齒滲血，卻是嘿嘿笑道：“各位何必如此爭鋒相對，如此夜晚，來此喝杯酒多好？”

    說著，雷蛙右手在空中一揮，白玉桌上憑空出現了酒杯和一壺酒。

    須彌子見此神色一振，瞬間收斂起氣機，笑嘻嘻地說好啊好啊，和氣生財，哪裏有一點和尚的樣子，程昔卻是關注那冰瀾語神色堅定，雖然額頭滿是汗水身形都有些不穩，但還是一步步走了過去，抱拳道：“各位都是天穹之下的各族天驕，來滄瀾星也隻是為了那時空枝葉，何必在此為一念動怒，以後星空大好，任由諸位翱翔。”

    須彌子早已跑到雷蛙麵前，端起酒杯喝著酒，蛇天嘿嘿一笑，收斂氣機，說道我是給我的小弟程昔麵子，接著幾人皆是收起氣機，雷蛙將白玉桌移到河邊，蛇天一巴掌拍在須彌子頭上，怒罵道都是你惹出的貨，然後搶過酒壺直接舉起喝著，不時讚歎這真是好酒，須彌子笑容不減，端過雷蛙再次拿出的酒一點點喝著，不久就臉色有些漲紅。

    雷蛙和冰瀾語神情複雜看著幾人，天穹之下眾生修道，世人都說修道是上蒼送給諸靈的禮物，兩人若是隻在滄瀾星自然不算是平常之輩，但人與人的差距有時候就像天塹，一在星河，一在大地。

    倒是那幾人看著兩人目光皆是和之前不同，顯然是對兩人有了些更好的評價，須彌子笑嘻嘻喝著酒看了一眼雷蛙，心道你們可是沒被這家夥整過，不知道這家夥有多陰，隻是在舉起酒杯喝酒隻是，須彌子剛好能夠看到酒杯中倒映出的自己的雙眸的時候，他清楚地看到，在自己的眼中，有一絲不同的光深深地掠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