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什麽意思？”葉諾轉過身來拍了拍防盜門問。

    隻聽門外張煜的聲音傳進來：“自然是把你們關起來了。”

    “關我們幹什麽？你到底想幹什麽？”

    “嗬嘿哈哈，”此時張煜的笑聲格外刺耳，“葉諾，還有曉燁，我問你們，如果養育我們的媽媽有一天突然走不動了？我們是不是應該背著她？如果養育我們的媽媽有一天突然看不清楚了，我們是不是應該為她指路……”

    說到這兒張煜的語氣變得發狠：“如果養育我們的媽媽有一天突然餓了，我們是不是更應該找食物給她吃？”

    說到這兒，張煜開始猛拍防盜門：“母親，該吃飯了。”

    接著再也聽不到張煜的聲音了，相反，漆黑一片的屋子裏有幾聲低吟，回顧一下張煜之前的表現及對自己母親的愛戴得出結論——他媽已經屍變。

    “怎麽辦呀仆人？發生什麽事情了？”旁邊傳來方曉燁的顫音。

    不行，不能這樣坐以待斃。

    葉諾心裏這樣想著，手從牆壁上開始找開關，終於摸到了一個凸起物隨手打開，屋子裏終於亮起了昏暗的燈光，隻不過會一閃一閃的，氣氛已經掌控的很恐怖了。

    在極度緊張下人都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現在葉諾就是這個樣子。

    “啊！”

    方曉燁使勁的往葉諾胳肢窩裏頭鑽：“你看你看，那是個什麽東西？”

    葉諾也緊皺眉頭，自行屍病毒爆發之後他還是第一次看到這種品種，在葉諾他們的正對麵，坐著一隻肥胖度超標的行屍，有多胖呢？目測起碼有500斤！不過從樣貌上看不出來年紀到底有多大，但是依稀還能看出來是個女的。

    雖然是酷暑，但是冷汗流遍全身。

    “張煜哥哥你在哪兒啊！”

    葉諾摟著方曉燁衝她耳邊喊：“你特麽醒醒！還不明顯嗎？咱們眼前這個怪物就是你你嘴中的張煜哥哥的母親，她是行屍！”

    方曉燁戰戰兢兢：“你，你騙人，張煜哥哥怎麽會害我？”

    “胸大無腦！”葉諾指著肥胖的行屍，“我拜托你動動腦子好不好？”

    危難關頭，根本沒有時間給他們聊天，肥胖的行屍晃著走了過來，葉諾都能聽到肚子上的脂肪在互相拍打，他很懷疑這種肥胖度竟然還能站得起來，眼看著胖行屍就要咬到他的手指，他猛地推開方曉燁，自己也後退到一邊牆壁上，兩人各靠一壁，僵持不下。

    一般這種狀況下，即使各靠一壁的兩人關係再要好，但是在他們心裏都抱著一絲僥幸，希望自己活下來。

    不過葉諾的運氣一直不太好。

    胖行屍蠕動過來，但由於房間小的可憐，葉諾隻能架住這個胖家夥，可是這行屍太肥了，葉諾終究還是被推倒了。

    “吼！”

    葉諾有些眼前發黑，不過暫時沒有生命危險，行屍肚子肉厚，壓著葉諾根本咬不到他，再過不久即使咬不死他也得壓死他了。

    “喂仆人！”方曉燁隻能幹著急。

    “嗷嗚……嗷嗚……”胖行屍吃不著也隻能幹著急。

    葉諾根本發不出聲音，氧氣不足早晚憋死，可偏偏他又想不出什麽辦法，如果現在手裏有武器的話……等等，武器？

    雖然葉諾眼前有些發黑，但此時他眼前一亮，

    自己從停車場撿來一把帥氣的匕首還在褲兜裏！

    一旦有了希望，那動力便會源源不絕。

    “咣當！”

    回想著之前張煜的判若兩人，看著眼前不斷掙紮的葉諾，這個時候的方曉燁似乎又記起了前一個月的生活，那是不堪的回憶，她甚至都想過自行了斷，因為實在太惡心了。

    正進退維穀的方曉燁被這個鏗鏘有力的聲音吸引住了：“匕首？”

    雖然方曉燁胸大，但是她很快就反應過來了：“你撐著仆人，我這就救你出來！”

    女孩子終究是女孩子，或者說她還是缺乏在末世中怎樣去生存。她舉著匕首朝著胖行屍後背劃去，她隻能劃，匕首劃過去，夾在多層肉裏，根本不見紅。

    “啊，別過來！”

    方曉燁瞳孔放大，因為這個胖家夥扭過頭來了，竟然一隻手抓住她的腳踝，提了起來！

    恍如重生，葉諾睜開了眼睛，胸口沉悶之際，一大口血吐了出來，疼。

    “方……咳咳！”

    葉諾試著走了兩步，心中有了計較，還能動就應該沒什麽大問題。他深呼一口氣，直接跳上了胖行屍黏糊糊的後背上，將匕首抽了出來，狠狠的紮在腦袋頂上，腦漿四濺，血流不止。

    “嗚嗚嗚……仆人……”

    “不好，匕首太短，這東西還沒死透！”

    說話的功夫葉諾憑借著自身的重量將這家夥放倒，那隻沒受傷的腿，穿著不知道誰的人字拖，準星無誤的踩在了胖行屍的腦袋上——

    一下，

    兩下，

    ……

    不知道過了多久，葉諾的腿麻了，他停了下來，一屁股坐在地上，兩眼無神望向牆壁，地麵上那一灘灘的不知道混雜著什麽液體，葉諾卻再也吐不出來了，他此時很想抱抱誰，無論是誰。

    在旁邊已經沒有腦袋的胖行屍，橫在那裏，一隻行屍能吃成這麽肥想必張煜已經害了不少人了。

    方曉燁失魂落魄的走了過來，哇的一聲哭著抱住了葉諾。

    “受傷最嚴重、出力最多都是我啊大姐，要哭也是我哭才對吧。”雖然葉諾嘴上這麽說，但是他卻輕輕的摟住了方曉燁。

    “我被咬了。”

    簡單的四個字猶如晴天霹靂，葉諾急忙左右晃動方曉燁的身體：“咬哪兒了我看看？”

    方曉燁伸出纖細的小腿，有一處咬痕，但是傷口很淺，幾乎看不出來。

    葉諾放鬆下來：“我當多深呢？這麽淺不會感染的。”

    方曉燁搖搖頭：“你別安慰我了，隻要被那些怪物咬到哪怕一點點兒也會屍變的，我已經沒救了。”

    葉諾傻眼了，他一直天真的以為隻有咬掉肉下來才會感染，瞬間冷汗直流，他想起來在海瀾之家的那個姑娘屍變之後腦袋被張煜一棍子穿透，那些血與肉中可能還混雜著腦漿有一部分流進自己嘴裏……

    太可怕了！

    “你抱抱我好嗎仆人？”

    葉諾頓了一下，臉上有些踟躕。沒錯，方曉燁被咬，在這個密閉的空間裏，最危險的人是葉諾。

    “你為什麽猶豫？”方曉燁眼神空洞，站了起來指著葉諾的鼻子，“我快要死的人了就想抱一下而已，你閃躲什麽？”

    “我不是……”

    “嗬嗬，我明白了，原來是我太傻太天真，以為就算是人人自危的末世，也會有溫暖的一麵，原來你跟張煜一樣，你跟他們都是一樣的，全是禽獸！”

    “曉燁……”

    “你閉嘴！人類，不管是男人女人老人或者小孩……都沒有一個好東西，最惡心的不是這些怪物，而是人！”

    葉諾低著頭，心裏很堵，他腦子裏一直回繞著方曉燁最後一句話：最惡心的不是這些怪物，而是人。

    他同意這句話。

    “既然這個世界崩壞了，那我死也要拉一個。”

    葉諾腦子嗡的一聲，連忙抬頭卻看見方曉燁麵目猙獰往葉諾臉上下嘴。

    “你他媽瘋了啊？”葉諾狠狠掐住方曉燁的脖子，怒吼道。

    “我……額額”

    隨著葉諾勁兒越使越大，方曉燁已經說不出來話了。

    “啊——槽！”

    葉諾鬆開了手，因為方曉燁急中生智，兩根手指直戳葉諾雙眼，幸好方曉燁已經沒多大力氣，不然他就瞎了，在行屍走肉的世界裏變成瞎子，那基本上可以去死了。

    “要變成那種怪物那咱們就一起變！”

    方曉燁一口咬在他脖子上，葉諾大驚，拽起她的頭發往地上砸去，心中發狠，從胖行屍已經爛掉的腦袋裏撿起匕首，反手刺在方曉燁腦瓜頂，她終於不再動了。

    一時間空氣有些安靜，又有些聒噪，似乎像是耳鳴，直到葉諾感覺有點苦，淚水毫無征兆的流下來了。

    “哇——我都幹了些什麽啊槽，我……我殺了個活人，她不是行屍，我把她殺了。”

    葉諾腦子裏空白，隻有一句話：

    最惡心的不是這些怪物，而是人。

    方曉燁最終沒有變成那種怪物就死了，她在遇到葉諾之前究竟遭遇了些什麽慘絕人寰的事情？

    葉諾不知道，而且他再也不會知道了。

    地上死不瞑目的方曉燁，放大的瞳孔就這麽死死地盯著葉諾，似乎心有不甘。

    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並無礙，隻有一個牙印。

    他躺在地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天花板昏暗的燈光，身上傷口很多，也很疼，他想，要不就這樣死掉吧。

    差不多過了一個晚上，突然的嬉笑談話聲打破了葉諾的安靜，就在門外！

    本來心如死灰的葉諾五官都扭在了一起，從牙縫裏蹦出幾個字：

    張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