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小南被吳阿雲看的有些發毛。

    “來了，在哪兒？”趙小南看了看左右，方圓百步之內，可是連個鬼影都沒有。

    吳阿雲抿嘴笑笑，沒有答他。

    趙小南跟著吳阿雲走了四五裏山路，終於走出了山林。

    山風剛勁，沒了樹木的阻擋，終於肆無忌憚的向趙小南吹來。

    趙小南放眼一看，就見麵前是一個“凹”形的山穀。穀底有依山而建的吊腳木樓，在穀底和半山腰還有一階階的梯田。

    吳阿雲向山下一指，笑著對趙小南說道“那裏就是我們寨子了。”

    趙小南點了點頭，對吳阿雲說道“走吧，我先送你回家。”

    雖然心中擔心謝淩，但救了人家姑娘，總不能半道扔下。

    吳阿雲甜甜一笑，點了點頭。

    趙小南剛才掃了一眼，曲留村大概有五六十戶人家，大多聚集在一起，隻有少數把家安建在村外。

    吳阿雲家的三層吊腳樓就在村子外麵。

    趙小南下山時，看了一下，村子裏的吊腳樓大多都是三層。

    走近時，趙小南聽到了吳阿雲家吊腳樓的底層有豬哼者。

    走過去時，才發現吳阿雲家的第一層是給豬住的豬圈。

    吳阿雲敲了敲房門，用苗語呼喊，好像在叫人。

    不一會兒，趙小南聽到下樓梯的腳步聲響起。

    來人走到門邊。

    趙小南看到了從門縫裏窺探的眼睛。

    房門打開，一個披散著頭發，穿著黑色苗族布衣，黑色長褲，黑色布鞋的女人，出現在了趙小南麵前。

    女人二十七八歲的樣子，皮膚黑黃，眉眼與吳阿雲有六七分相似。

    她的左手握著短刀刀鞘，右手攥著短刀刀柄，看了趙小南一眼，然後對吳阿雲說了句話，好像是在問詢。

    吳阿雲扭頭看了看趙小南，然後開心的對女人說了嘰裏咕嚕一大通。

    趙小南為了表明自己是友善的，還朝女人笑了笑。

    女人看了看趙小南，身體明顯放鬆了一點兒。

    吳阿雲這才指著女人，為趙小南介紹道“這是我阿姐吳阿婧。”

    趙小南朝吳阿婧笑著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然後扭頭對吳阿雲說道“既然把你送到家了，我也要走了，你以後不要一個人大晚上去山裏了。”

    吳阿雲一聽，臉上笑容消失，忙問“你要去哪兒？”

    趙小南回“曲留山。”

    兩姐妹一聽，臉色都是一變。

    趙小南自然不奇怪，畢竟曲留山僵屍害人的事，連外界都知道了，本村人又怎麽可能會不知道。

    “對了，你們這兒四麵環山，哪麵才是曲留山？”趙小南看了一眼另外三麵山，向兩姐妹問道。

    他隻知道他來的那座山，不是曲留山。

    “你去曲留山做什麽？”吳阿雲沒有回答趙小南，反而向他問道。

    趙小南如實回“找人。”

    吳阿雲想打消趙小南進山的念頭，於是說道“曲留山已經封山了，而且曲留山裏最近鬧僵屍，沒人會進山的。”

    趙小南笑了笑，“我找的人就是進山抓僵屍去了。”

    此言一出，吳阿雲愣了一下。

    吳阿婧眉間一皺，重新開始審視趙小南。

    “抓僵屍，他是巫師？”吳阿雲詢問出聲。

    趙小南搖頭，“不，他是道士。”

    吳阿雲抓住了趙小南的胳膊，滿臉擔憂的對他說道“道士也會沒命的，從山上已經抬下好幾個道士了，你不要去了，僵屍會吃人的。”

    趙小南有些不習慣，這吳阿雲對他也難免太熱情了……

    吳阿婧嘴角泛起一抹冷笑，看了趙小南一眼，然後對吳阿雲說道“你不是說他是你的神，神還打不過僵屍嗎？”

    趙小南見吳阿婧說漢語，就知道這句話是說給他聽的。

    他怎麽知道我是神？

    趙小南內心有些吃驚，看著吳阿雲，心想這小妞難不成有火眼金睛？

    吳阿雲生氣了，斥了吳阿婧一句，“你閉嘴！”

    吳阿婧非但沒閉嘴，反而帶著嘲笑神情，對趙小南說道“我妹妹自稱是要嫁給神的女人，她剛剛說你救了她，你是她的神。”

    趙小南聽吳阿婧這麽一說，才知道自己是誤會了，吳阿雲並沒有看穿他土地神的身份。

    趙小南剛舒了一口氣，又忽然醒過神來，看了看吳阿雲，疑惑不解的向吳阿婧問道“嫁給神……她不是有丈夫嗎？”

    吳阿婧臉上嘲弄神色更重，回“她把自己許給了神，說神就是她的丈夫。”

    吳阿雲扁著嘴，看著吳阿婧很不高興的樣子。

    趙小南看著吳阿雲，眼睛瞪大，壓根就沒想到真相竟然會是這樣。

    他還以為吳阿雲真的有個，今天來迎娶她的丈夫。

    把自己許給神？神的女人？

    這不是腦子有病嗎？

    趙小南倍感無語，不過看到吳阿雲手裏的苗族衣裙，再聯想到吳阿雲說自己是神的女人，忽然想到了一個湘西的一個傳說。

    傳說湘西有三邪，趕屍、養蠱，還有……落花洞女。

    “趕屍”自然指的就是生於湘西的趕屍行業，“養蠱”是巫術，常用來害人，“落花洞女”是指一些湘西部落裏，適婚年齡的女人，把自己許給神，然後獨自一個人到山洞裏，幾日不吃不喝，等著神來接她。

    幾天不吃不喝，命運不問可知。

    這些把自己獻祭給神的女人，有的是因為幻想過度，有的是因為在適婚年齡沒有找到如意郎君，而逐漸抑鬱，最後才走上不歸路。而苗族部落的人，都崇信神鬼，所以父母見到女兒把自己許給神，非但不會阻攔，有的甚至還會為她開心。

    如果說“趕屍”和“養蠱”是兩種邪術，那“落花洞女”實則是一個悲劇。

    趙小南沒想到傳說當中的“落花洞女”，竟然被他給撞上了。

    “那個……我是人，不是神。”趙小南解釋了一句。

    吳阿雲還沒說話，吳阿婧就輕笑一聲，對吳阿雲說道“傻瓜，人家不願意娶你呢！”

    吳阿雲怒視了吳阿婧一眼，轉頭看向趙小南時，眼圈一下子就紅了。

    趙小南嘴角動了動，笑容有些僵硬。

    雖然吳阿雲長的清秀可人，但是他三個女人都有些搞不定呢，再帶回一個，怕是沒好日子過了。

    吳阿雲轉過身，快步向桌前走去。

    趙小南正奇怪呢，就見吳阿雲從抽屜裏拿出一把剪刀，就往自己胸口紮去。

    趙小南一見，連忙衝了過去。

    在吳阿雲剪刀尖端觸到自己衣物的一瞬間，趙小南就衝過去抓住了她的手腕，沒讓她把剪刀刺進身體裏。

    吳阿婧有些訝異的看向趙小南，她剛才隻覺得眼一花，根本就沒看到趙小南是怎麽衝過去的，隻一眨眼的功夫，趙小南就來到了吳阿雲的身邊。

    “臥槽，你幹嘛！”趙小南瞪大眼睛，看著吳阿雲問。

    吳阿雲哭著對趙小南說道“你不要我，我活著也沒有意義了。”

    說完，吳阿雲右手想要用力往自己胸口紮。

    趙小南連忙緊握住她的右手手腕，好言勸道“你先把剪刀放下，咱們有話好好說。”

    “你答應娶我了？”吳阿雲問。

    趙小南“呃……”

    趙小南吞了吞口水，感覺額頭的汗都出來了。

    他自認見過的女人不少，但這樣的女人還是第一次見。

    “你先別衝動，不是我不願意娶你，是我有未婚妻。”趙小南跟吳阿雲解釋道。

    吳阿雲抽泣著問“不是還沒有結婚？”

    趙小南見吳阿雲不死心，回了一句，“遲早要結的。”

    吳阿雲大聲宣示主權，“我才是你命中注定的妻子！”

    趙小南發現了，這女人根本不講道理！且不說他有喜歡的女人，即使沒有，也不能跟她結婚啊，要不然估計不是她死，就是他死了！

    “我們感情很好，不是說散就能散的。”

    吳阿雲出聲質問“那你的意思就還是不要我？”

    趙小南委婉的拒絕，“姑娘，你長的這麽漂亮，一定能找個更好的男人。”

    但吳阿雲很是決絕，對趙小南說道“我是你的，你不要我，我就去死！”

    趙小南感覺頭都大了，扭頭向吳阿婧求助道“那個，我真的急著進山，你能不能勸勸你妹妹。”

    吳阿婧看著吳阿雲輕笑一聲回，“她腦子有病，我勸不了，你還是讓她去死吧。”

    說完，吳阿婧轉身往樓梯上走去。

    趙小南真是服了。

    這是一對什麽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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