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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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郡王府的一角房間裏,這裏是比較荒蕪,與堂皇的宮殿相比確如豬欄。

    雖然夜色灰蒙,比較難看清人的臉孔,一些角落裏的人都是注意不到的,即使是火盤燒的搖曳。

    李俶帶著一行人來到這裏,後麵是一群忠心的侍衛。這個時候,他可不敢掉以輕心,幕後黑手可不是什麽好人,反而是什麽事都能做出來的主,萬一被刺殺了,真是得不償失。

    這幫侍衛非常的謹慎,身為李俶的親信,他們也察覺主子神色渙散的緊張,知道這是大事情,即使在郡王府的高牆之內,也不排除有危險出現。雖然李俶沒有交代或者提醒什麽,但他們還是特別檢查容易埋伏的地方,誰也不能預料賊人會從哪個方位跑出來。

    原主是一個比較懦弱的皇孫,從來不介入朝堂之爭,僅僅依靠李隆基的寵愛而榮耀地活下來,所以他的身邊沒有多少可以商量事情的人,做出了這個息事寧人的決定,李俶是吃虧的,不過保住了李隆基的寵愛是接下來謀劃事情的前提,他並不覺得吃虧。

    因為他低估了皇族的威勢以及麵子。這是作為現代人難以理解的。

    “啪嚓。。。。”守衛的侍衛看見李俶來了,紛紛豎劍彎腰行禮。李俶連看也不看這些侍衛一眼,大步邁上了台階走進了刑房。

    剛走近五六米就聽到了慘叫之聲,甚是駭人。李俶聽著也是心酸,要是他受刑,早就招供了,畢竟人死如燈滅,什麽都沒有了。留下性命就有對策解決後患。

    “啊。”李適的臉色蒼白,猶如一張死人臉,他的腦袋開始變得空白,於是不留神就踢到了微微凸出的大石塊一角,不溜煙地跑到了李俶的前麵去了。

    有些事情是需要自己獨自麵對的,尤其身為一個男人。膽小是可以克服的,不過麵對的事情就要殘忍一點了。麵對了恐怖,就不會害怕陰暗。

    現在是非常時期,不小心李唐就會重蹈覆轍。

    李俶不需要一個膽小的兒子,也不需要一個膽大的兒子,而是需要一個有魄力的孩兒。

    李適低著頭站在原地,他正等待著父親大人的懲罰,這可是失禮的莽撞行為。

    李俶沒有如李適所願,仿佛沒有看見他犯錯一般,繼續帶著侍衛繞開了他。

    越往裏麵那股慘叫的聲音越是淩盛,李俶也是聞到了濃重的血腥味,還有就是肉香。

    跟隨而上的李適更是手掌撐在灰青色的牆壁猛吐了起來,嘴邊掛著乳白色的粉條,黑色地板頓時積滿了五顏六色的髒物,靠近了,那股味道極不好聞,服侍他的隨從也是揪著鼻子在輕拍著他的背部,一副很嫌棄的樣子。

    所有人的臉色都不好,郡王府何時出現過如此慘烈的情況。他們都是生在百年不遇戰爭的長安,殺人都是少見的。

    瑪德。這也太惡心了,歐嘔。

    李俶取出袖子裏的一塊繡著鴛鴦的帕子遮住了鼻子,這下感覺才好受一些,起碼不用聞到惡心的飄香。

    “參加殿下。稟告殿下,屬下無能,還沒有問出殿下想要的。”白衣上粘著一絲絲血跡,長發卻高高紮起的男子單膝跪地說道。

    這個漢子正是李俶手中的利器,審訊高手魏晗。

    李俶抬眼一看刑架上的披頭散發男子,全身滿是鮮紅鞭痕,胸口處還有著兩塊碳紅般的絡鐵傷口,喉嚨立即翻滾了幾下,胃部湧起一股辛辣的味道,忍下去皺眉道“起來吧。”

    “韓啟,本王知道你為何要做那細作,人都是有難處的,本王能想明白。

    不過本王自認為對爾等不曾虧待,你倒是不念半分主仆情誼,好在本王有上天庇護,不然燒死的就不是沈夫人的侍婢了,而是本王。

    你幕後是誰本王不是很感興趣,問了你也未必會講。既然如此,本王就不問了。

    你那老母親已經安全了,無論如何,你都是替本王看護郡王府多年,也是有不輕功勞。

    這樣吧,你的老母親本王會替你贍養,你就安心的去吧。”李俶歎氣說道。事情已經完了,李俶的仇人就是那麽幾個,知道了也沒有意思。凶手是不會承認的,他又缺少證物,如何能攻塌敵人?搞株連是不好的,不如大量一些,順便弄出其他的消息。

    “李俶你少來,都是你造的孽。當初我娘病了,向著你借來百十兩銀子替我娘治病,卻被崔牡丹的婢女多加侮辱。

    我娘能活到今日,都是東主的功勞。如今我娘好好的,你少來彈我口風。我是一句話都會告知你的。”麵目可憎的韓啟朝前衝了衝,那鎖鏈被拉扯的鈴鈴脆響,語氣非常囂張。

    “信不信由你,本王隻是告知你一聲而已。

    狼群的巢穴被敵手攻擊了,也不知道巢穴還有著何等機關。

    頭狼是狼群的王,自然需要為這些事情想盡辦法,不然他可沒有再居王座的資格。

    而本王是郡王府的主人,要清掃郡王府的所有細作。

    本王是很膽小之人,半夜被刺客一下便會驚魂一月,這賠本的買賣本王不想去做。”李俶坐下了嚴克搬來的軟榻,神色無半點譏諷之意。

    韓啟為李俶效命,他的老娘病了,要借來一些銀錢,李俶不覺得自己一定要借的,而韓啟卻先入為主,認為李俶是東主,一定要救下他的老娘。這是歪道理。

    郡王府侍衛領著兩份錢糧,一份是兵部的,一份是郡王府,都是豐厚的工資,小小的疾病是足夠醫治的。

    而韓啟卻做生意虧了本錢,耽誤了老娘的病情,現在把所有的責任強加在李俶的身上,顯然是一個臉皮極厚的人。

    和他說道理是白費口水的。難道雇主要為雇員的一家安危承擔責任嗎?

    哪怕是現代也沒有這樣的慣例吧。麵對這樣的刁民,李俶還是不想殺了他。韓啟不過是政治陰謀的犧牲棋子,殺了沒有任何的意義。

    “好,要我信你也行。先放了我,給予我一些銀錢,讓我帶著老娘走。放心,我絕不會再來危害於你。”韓啟稍微平穩了氣息。他想不付出太大的代價就安全逃出長安,與老娘在外地逍遙過活。

    李俶的眉頭挑了挑,好一張巧嘴,差點就放了他,冷笑道“嘴皮子和骨頭一樣硬,不過本王還是如以往般心慈。

    隻要你說出郡王府還有何人是細作,如果屬實,本王便給你一百兩銀錢,而且送還老娘,命人送你出長安城。如何?”

    韓啟怒眼一瞧,李俶尖刀般的目光掃過他的全身,他也是為之一俱,他想李俶何時如此心狠了。細想了小半個時辰,沉聲道“好,我信你。”

    韓啟知道效命的東主是心狠手辣之輩,連李俶這樣的皇族長孫都敢刺殺,斷然不會放過他這個幫凶,甚至連他的老娘都會被殺了滅口。而李俶的人品是得到過認證的,比東主更加有可信度。

    人的求生欲望是不可估算的。臨死前,傻子會變得聰明,懂得如何才是逃生的幾率;病鬼會變成沙場猛漢,霎時間懂得殺人的技巧。

    人的潛能會在死亡的前一刻盡數釋放。

    魏晗聞言,立即變得困惑起來。殿下不想知道真相,為何要我一路拷問?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韓啟可不會理會魏晗是什麽想法,條件談清楚了,他沒有任何的猶豫就將李俶想知道都說了出來。

    李俶不怕親信知道這些名字,他同樣不能盡信韓啟的話,需要親信去查確一下。冤枉了任何一個人,李俶都不會心安的。

    “你們都去查清名單上麵的人,切勿冤枉一人。如果遇到阻撓者,你們有斬殺之權,毋庸回報。”李俶聽到名單之人,也是有點憤怒了,幕後的人真是欺負他是善良之人。人善被欺。

    李俶不打算軟弱下去了,不過反擊不適合劇烈和轟動。

    “你何時放我?”韓啟不小心牽動了一下身體,鐵鎖勒到了傷口,那裏頓時冒出潺潺血水。他倒是悶哼了一聲。

    李俶瞥了一眼韓啟,轉身離開,丟下一句話道“短則三五日,長則十日。你的老娘本王會妥善保護的。”

    刑房裏各種味道蒹葭一起,非常的難聞。說話的時候,要呼吸大量的臭氣,李俶實在是受不了了,當然要快點走出來,省得昏在了裏麵,這樣會很丟人。

    其實那些侍衛抽鼻閉氣的,都是很難忍受這裏的空氣。他們也是恨不得離開這裏,少受點罪。

    韓啟徹底無話可說了,是他先對不住李俶,本來他還是能站住良心一關的,現在被攻陷了。用盡了身體的氣力,他低垂著腦袋,他還是希望李俶能守信。

    李俶不會再在乎一個叛徒的感受,他不欠韓啟的,韓啟也很快不欠他的了。出了刑房,他深呼吸了一口氣,感歎道“還是外麵的口氣清新。”

    不過他呼吸了第二口氣,就感覺乖乖的,刑房的味道融進了外麵的口氣。雖然是細微的一點,李俶還是很難忍受。

    最後他發現是自己的身上衣服灌入了味道。他趕急火燎地跑回去沐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