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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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一揚將黑魔貂葬於北武當後山的一棵百年大樹旁,在屍體的周圍還陪葬了它最愛吃的星宿草,隨即便呆若木雞的靠在樹旁,獨自神傷……
深夜,電光閃閃,黃豆般大的雨點拍打在武當弟子肩背上,他們正自清掃著道場上的汙血,另十幾位武當弟子在道場旁挖了個大坑,除了羅乙夫被千機閣裝進一個大壇子裏,其餘屍體都掩埋了下去,黃月月在一旁抽泣著,心道:‘師兄定是被這幫壞人蠱惑的。’
六雲子瞧她一個小女子哭得甚是難過,也沒把紙傘擋雨,全身都淋得濕透,便起了憐憫之心,上前道:“姑娘……請節哀,先回客舍歇息吧。”
她臉上已經分不清是雨還是淚,嗚咽道:“嗚嗚……我…我不認路……”
六雲子瞧她與白天的蠻橫相比判若兩人,現在的模樣還挺可愛,心道:‘現在雨大,去東山客舍的路很暗,甚是濕滑。’便抬手指路,道:“姑娘先前往真武殿避雨吧,你瞧那座還亮著一排燈籠的地方便是了。”
黃月月轉臉看著遠處的真武殿,點了點頭,嘟嘴道:“……謝…謝謝小師兄……”
六雲子揮了兩下手,示意她趕緊去,隨即轉身繼續鏟土。
“嗚嗚嗚……嗚嗚嗚……”三十多位宋涵飛的座下弟子跪在他的墳堆前嗚咽著,宋涵飛由於外傷血流不止,又中了冰娘子的冰魄銀針劇毒,發現他時已毒氣攻心為時已晚,陳月和方岩的遺體被六位弟子送下了山,準備送返回他們老家,由他們家人安葬,所幸隻要一日便到。
在真武殿內,張三豐座下七個弟子圍坐一圈,個個神傷萬狀,千機閣五雄將目前已知的情況都告知了楊遠舟等人。
楊遠舟捋著長須歎道:“這倚天屠龍筆已經造下如此殺戮,我有預感,還有更多的人要因它而死。”
夏紅岩點了下頭,怒道:“明日我便下山去給四師弟報仇!”
張凡溪揮了下手,輕聲道:“三師兄切莫衝動,這鄭子龍的武藝不在你我之下,不可莽撞。”
穀莫生沉了口氣,歎道:“冤冤相報何時了……”
朱湘子和李鳴鶴微微點頭,也認為就算殺了鄭子龍,四師兄也不能起死回生,若是血刀老祖又來為弟子報仇,雖然能使真武七截陣與之抗衡,最終還是兩敗俱傷的場麵,甚是不妥。
馮君陽臉無半點血色,許安誌在一旁照料著他,雖也身負內傷,但要比師傅精神得多,馮君陽緩慢的說道:“待我……恢…恢複元氣,定要……下山……宰了鄭子龍!還有……血…血刀門的惡徒……見一個殺一個!”
楊遠舟心道:‘此次寒江會前來是為了倚天屠龍筆,既然此物已失,想必不會再來,但此筆受人之托看管了幾十年,我們也必要負有責任。’隨即清了下嗓道:“倚天屠龍筆務必要追回,至於四師弟和兩名弟子的命仇……”話音未落,殿門外便傳來鏗鏘的一聲“交給我去報!”
眾人齊齊看向門外,一位衣角還在滴水的人影站在殿門外,手持一把金燦燦的長劍。
千機閣五雄紛紛轉身作揖道:“薑少俠!”任亞仇接著道:“承蒙薑少俠出手,我們才如此輕易的捕獲羅乙夫。”
其餘四人紛紛朝他微笑的點了下頭。
薑一揚作揖回禮道:“任捕神言重了。”
穀莫生抬手揮道:“薑小友請進來說話。”
許安誌突然臉色大變,心想:‘呆會該作何解釋,若是惹怒了薑少俠又給我下一毒,那滋味自是不願再受,若如實說師傅定要將我逐出師門……’
馮君陽咳了兩下,急道:“二師兄!他……”話音未落,許安誌岔道:“師傅!就是他!給徒兒下毒,神門十三劍也是他逼著徒兒畫劍譜於他!”
楊遠舟眉頭一蹙,道:“薑小友,我徒兒所說的可屬實?”
薑一揚搖了搖了頭,道:“確實如此。”
許安誌連忙起身指著他“呐!他……他認了!!”
千機閣五雄為之一愣,梁少月腦光一閃,心道:‘哦!怪不得!原來如此,嗬嗬……’
薑一揚走到一旁坐了下來,橫了他一眼,嚇得許安誌退了一步,接著道:“許安誌,我勸你還是如實給你師傅們交代,我為何要對你下毒?沒錯……我是逼你給我畫了劍譜,實屬不該,可我絕不會用此劍法去shā rén越貨,做盡有辱師門之事。”
許安誌吞吞吐吐的回道:“你……你胡說!師傅,別……別聽他胡言亂語!”
楊遠舟瞧著他慌張的神態是有些不對勁,這時薑一揚接著道:“江湖上有言道,做賊的心虛,放屁的臉紅。你慌什麽?”
許安誌的眼珠左右快速晃動,甚是慌張,急道:“你才做賊心虛!此次來我武當是想偷取倚天屠龍筆!前幾日還與泰山派的聯手將我打傷!”
“是你自己讓我師兄打你一掌的!”此時黃月月正自殿外,聽到了他倆的對話,瞧許安誌不是個好人,便岔道。
眾人轉臉看向殿門外,黃月月也跨了進來,步子間還滴著水。
楊遠舟疑惑道:“請問這位小女是?”
黃月月作揖道:“晚輩泰山派黃月月,參見楊掌門和各位前輩!”
許安誌看到了黃月月驚得像挨了一記悶棍,愣在原地說不出話來。
馮君陽長喘了口氣,道:“這小女是跟他一夥的吧!”
黃月月側臉看了一眼薑一揚,歎道:“我師兄就是被他所殺,不過……我也知道,是我師兄自找的。”
隨後黃月月將所見事實說了一遍,穀莫生捋著長須頻頻點頭。
楊遠舟沉著氣,道:“安誌呐,這位小女所言是否屬實?”
許安誌額頭冷汗直冒,吞咽了一下,準備點頭承認之際,馮君陽岔道:“大師兄啊!怎麽這兩位外人說什麽你都信呐,安誌絕不可能會做出這等大逆不道之事。”
許安誌在一旁聽得臉紅耳赤,尤其是聽到‘大逆不道’四個字時,每個字都猶如一把刀紮進他的心口上。
穀莫生早已從許安誌的神態察覺到不妥,心想若弟子自己願意坦白,那還有得救,隨即說道:“我武當派弟子個個除惡揚善,行俠仗義,我也不信安誌會作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在說到‘大逆不道’四字時刻意加重了語氣。
這時,咚的一聲,隻見許安誌曲腿跪了下去,臉緊貼在地麵上,心裏最後一道防線徹底瓦解,哭道:“弟子該死!弟子該死啊!”
穀莫生點了下頭,心道:‘還有得救。’
馮君陽緊皺眉頭看著他,半晌說不出話來。
許安誌陸續將事實全盤托出……
薑一揚甚感無趣,也沒心情聽這些已知的事實,隨即盤腿運功將體內寒氣逼出,霎時間全身冒起白煙,外衣片刻便已幹透。
杜羽辰從黃月月踏進殿內開始,便時不時的瞟她幾眼,瞧她發著抖,甚感憐憫,便上前伸手搭在她後肩,瞬時使出‘先天氣功’將氣匯於掌心,黃月月驚得顫了一下,瞬感一股熱烘烘的內息從後肩竄至全身,這才意識到那人在幫她運功暖身,片刻之後衣服也已幹透,黃月月紅著小臉轉身鞠了一躬,柔聲道:“謝……謝謝……”
杜羽辰微笑道:“黃姑娘不必客氣。”說罷便後退幾步站到千機閣其他人身旁。
蘇小美輕聲笑道:“二哥是瞧上人家小姑娘了吧……”
任亞仇轉臉橫了她一眼,示意不可嬉笑。
楊遠舟歎道:“罷了,你且養傷,待痊愈後,下山去找到他們的家人,給人做牛做馬,若是得到了他家人的原諒再回門吧。若是……再下山為非作歹,為師便要清理門戶了。”
許安誌連忙磕頭,嗚咽道:“弟子不敢!弟子再也不敢了!弟子一定盡力彌補過失……”說罷抽泣起來。
馮君陽長呼了口氣,歎道:“安誌也是下山受他人蠱惑,從現在起重新做人,為時不晚……”
“八師傅!弟子對你不住!”
楊遠舟道:“行了,雨也停了,你且回西山休息吧。”
許安誌磕了一頭,站起身又朝薑一揚鞠了一躬便轉身離去。
薑一揚心道:‘若他真心悔過,那到好,隻怕狗改不了吃屎啊。’
楊遠舟接著道:“三師弟、五師弟,追回倚天屠龍筆一事就交由你們去辦吧,追回後立即轉交給千機閣。”
任亞仇作揖道:“多謝楊掌門協力相助,千機閣五雄在此謝過兩位前輩。”
楊遠舟道:“這丟筆一事,武當也有責任,追回乃份內之事,任捕頭不必多禮。”
薑一揚岔道:“受穀老前輩大恩,武當的事便是我的事,算我一人!”
穀莫生閉著眼點了下頭,心道:‘薑小友每一點都很符合我武當派,可惜啊……’
楊遠舟也對他點了點頭。
任亞仇作揖道:“好,多謝薑少俠出力相助。”
薑一揚道:“那現在可有什麽線索,去哪裏找他們?”
杜羽辰道:“線索沒有,不過……隻要我們先弄明白這倚天屠龍筆到底有何用,便知道他們在哪了。”
楊遠舟道:“以前聽師傅提起過,倚天屠龍筆乃百年前的一位王爺托天星派鑄造大師洪誌泉所造,構造十分複雜精巧,巧奪天工,即便是仿造也難如登天。”
梁少月道:“楊掌門可有親眼見過它的精巧之處呢?”
楊遠舟道:“自它在觀雲樓到現在,老夫都沒摸過。”
任亞仇道:“四弟可知天星派現在是誰主事?”
梁少月從內兜掏出了一本書,隨即翻閱起來,道:“……嗯…嗯……現在的……掌門人叫洪不凡,卷宗記載此人脾氣十分古怪,不輕易見外人,也不幫人鑄造,以至於天星派現在名聲大不如前。”
杜羽辰道:“凡有才者,脾性都有些古怪,也是奇了……”
薑一揚道:“我倒是想瞧瞧他到底有多古怪。”
任亞仇道:“薑少俠,我們先行將羅乙夫押回千機閣,這是鷹笛,你拿著。我們千機閣是最不受這些門派待見的,這一趟就有勞你了。”說罷從內兜掏出鷹笛遞給了他。
薑一揚疑惑的看著鷹笛,問道:“這玩意……有何用?”
梁少月道:“你隻要吹響笛子,片刻之後我們的信鷹便會飛到你肩上,你隻要將紙條放進它胸前的小盒子裏,它就會飛來找我們了。”
薑一揚頻頻點頭“哦,這樣啊,有趣……”
任亞仇道:“楊掌門,那明日我們便啟程回京,待薑少俠問到了倚天屠龍筆的玄機之處,我四弟便能分析出他們人在何處,到時再通知兩位前輩下山前往。”
楊遠舟點頭道:“好,有勞了。”
薑一揚隨後上前雙手呈上了朱雀扇,道:“此物晚輩擅自把玩了幾天,深知不妥,現歸還給前輩,還望前輩見諒。”
楊遠舟接過朱雀扇後歎了口氣,道:“這把武聖朱雀扇在武當放了幾十年,以前隻是聽聞它如何殺敵,今早見薑小友使得神乎其技,朱雀扇果然名不虛傳,哎……”楊遠舟心道:‘這把扇子既然能在他手上發揮如此威力,贈予他比繼續放在觀雲樓沉灰要更好。’想罷便將朱雀扇放回他手中接著道:“善惡一念間,持器行凶,天珠……”薑一揚一聽,立馬回想起淩天門懸崖洞裏玉壁上寫的幾行字,隨口岔道:“持器行仁,畢生所求!”
楊遠舟、穀莫生等人紛紛點著頭,孺子可教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