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無以為報

    江城的9月，天氣還很暖和。

    曾英劍就醫的江城市第一醫院（簡稱江醫），護士們穿的都是那種上邊是短袖，下邊裙擺及膝的連衣短裙。

    盡管佟雪晴腿上穿了肉色的連體絲襪，但其實在剛剛摔下自動扶梯的時候，她頭朝下、腳朝上、雙腳還分得很開的體位，那些該看的、不該看的，曾英劍都通通看到了。

    隻不過，剛剛忙著救人，他當然不會胡思亂想，更不會感覺尷尬。

    但現在已經脫離了危險，又是一群人圍著，曾英劍依然放在小護士臀部上的那雙手，就有些礙眼了。

    而小護士這會兒根本沒有心思在乎這些，她剛剛簡直嚇尿了——是真的尿了——而唯一能給她安全感的就是曾英劍，所以她緊緊抱著他，縮在他懷裏，像一隻受驚的小貓咪。

    從那瑟瑟發抖的身體和止不住的眼淚，可以清楚地看到她內心的恐懼和不安。

    所以，沉浸在後怕之中的小護士，連尿濕裙子這麽尷尬的事情，都沒注意到。

    雖然碰到這種事，大家應該都不會笑話她，但是，那總是一件以後回想起來，一輩子都會覺得難堪的糗事，最好還是不要弄得人盡皆知為好。

    “讓一讓！讓一讓！”

    “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察覺到佟雪晴下身的尷尬狀態，曾英劍幹脆一彎腰將她抱了起來，走出人群，把她送回了護士們的休息室。

    然而，躲過一劫的佟雪晴，回到休息室之後，雖然身體不再顫抖，哭聲也慢慢小了下來，卻還是死死地摟著曾英劍，就是不鬆手，哭得一塌糊塗的俏臉，埋在他胸前，稀裏嘩啦的淚水早就把曾英劍的衣服濕透了。

    沒辦法，曾英劍也顧不上其他，隻好溫柔地把她放在凳子上，又緊挨著她坐下，一邊伸手在她背上輕輕撫摸，一邊柔聲安慰：

    “沒事了！沒事了！”

    那些跑過來看熱鬧的護士們，有不明就裏的，就好奇地問了起來:

    “怎麽啦？怎麽啦？誰欺負小晴了？那是她男友嗎？長得還挺帥哦！”

    “我跟你講，剛剛好驚險的……”

    “秦主任……”

    ……

    聽著一群鶯鶯燕燕在邊上嘰嘰喳喳地議論，曾英劍就越發尷尬了。

    她們都下意識地把他當作佟雪晴的男友，所以看到佟雪晴縮在他懷裏抽噎，就覺得理所應當，也沒人上來幫著他安慰佟雪晴，反而在一邊品頭論足看好戲。

    那個目擊了整個過程的護士，似乎還很有講故事的天賦，在那兒抑揚頓挫，一番添油加醋的講解，把一群八卦的護士姑娘，弄得一驚一乍的。

    事不關己，又沒人受害，本來驚險萬分的過程，在姑娘們聽來，就隻剩下了驚奇，危險似乎就一點都感受不到了。

    “哇！”

    這可是妥妥的“英雄救美”啊！就發生身邊，實在太浪漫了！

    哪個女孩沒有幻想過這種浪漫的橋段？

    姑娘們眼裏都冒出了小星星，紛紛朝抱在一起的“一對兒”投去了驚訝、羨慕的眼神。

    在護士姑娘們異樣的目光裏如坐針氈的曾英劍，恨不得找個地方躲起來，簡直就是“度秒如年”。

    如果佟雪晴真是他的女朋友，他肯定會安心地，甚至得意地享受姑娘們羨慕嫉妒恨的眼神，可偏偏她不是。

    他也從來沒有換個女友的想法，更沒有背著女友花心劈腿的打算。

    所以，軟玉溫香在懷，或許對別人說是求之不得的美事，恨不得一直持續下去，最好再深入一點，可對他來說，卻是一種煎熬。

    盡管女朋友不在旁邊，以後多半也不會知道有這麽一幕，但他自己知道啊，騙得了別人，騙不了自己呀！

    把別的女孩抱在懷裏，還貼得那麽緊，她那鮮花般嬌嫩的身子，傳過來的那些柔軟、綿彈、溫熱、滑膩的觸感，和縈繞鼻端的幽香，他都感受得一清二楚，而且還在感受ing。

    一種對不起女朋友的愧疚，就從心底升了起來，向全身擴散，他就感覺自己正在犯罪，身體都有些不聽使喚了。

    他平日裏見到美女，也管不住自己的眼睛，亂看一番之後，也會想入非非，但那畢竟隻是看看而已，隨之而起的邪念也是轉瞬即逝，並沒有付諸行動，更沒有實質性的接觸，並不覺得對不起女友，女友也不會往心裏去。

    可今天真的過線了。

    這麽一想，在女孩背上安慰撫摸的手，也摸不下去了。

    可佟雪晴依然緊緊抱著他，並沒有鬆手的意思，而他偏偏又狠不下心來一甩手棄之不顧，然後拍拍屁股走人。

    “好人難做啊！”曾英劍心裏忍不住感歎。

    當然，對他的“豔遇”羨慕不已，恨不得取而代之的同學們，可能就會罵他“假正經”、“禽獸不如”、“不是男人”，但曾英劍就是這麽一個有自己的底線、忠於自己的女朋友、有著強烈責任感的男生。

    正如他絕對不願看到自己的女友跟別的男人親密接觸一樣，他也不覺得自己可以隨便跟別的女孩摟摟抱抱，更沒法心安理得地吃別人送上來的豆腐。

    或許這也正是女友願意倒追他的最重要原因。

    相比室友李威那種花心男，曾英劍明顯更加符合傳統觀念上對於“正直”一詞的定義。

    ……

    好不容易，曾英劍終於等到了解脫的那一刻。

    一番發泄之後，佟雪晴終於緩了過來。

    她這才注意到了圍觀的同事們，也注意到了自己不雅的姿勢和曾英劍有些僵硬的身體，更感覺到了下身的尷尬。

    雖然那種舒服的安全感，讓她很樂意靠在他懷裏，也願意跟他親近，但前提是沒人圍觀。

    女孩子的矜持和害羞瞬間回到她身上，讓，她慌忙放開了緊緊抱著曾英劍的雙手，坐直了身子。

    飽受煎熬的曾英劍也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不過，臉上升起了紅暈的佟雪晴，並沒有像曾英劍料想的那樣，首先解決個人的衛生問題。

    隻見她伸手抹了抹臉上的淚痕，就抬頭朝曾英劍看了過來，非常認真地說到：

    “謝謝！要不是你，我就摔下去了！”

    隻有她自己知道，那一刻，她是多麽的無助，感覺整個世界都拋棄了她，而曾英劍仿佛從天而降，雖然沒有腳踏七彩祥雲，卻成了她的救命恩人，將她從死亡邊緣拉了回來。

    按古時候的說法，“救命之恩，沒齒難忘，當結草銜環、做牛做馬，報此大恩”。

    或者，“英雄大恩，小女子無以為報，當以身相許”。

    決定救人的時候，曾英劍也是這麽yy過的，不過，什麽“做牛做馬”、“以身相許”之類，想想就好，他是不會當真的。

    他就沒有指望救人之後有個什麽回報，說一句感謝的話，最多再請吃一頓飯，也就足夠了。

    當然，在佟雪晴心裏，一句感謝肯定是不夠的。

    但感激之心，發自肺腑，也不能不說。

    不得不說，曾英劍的運氣真的不錯，遇上了佟雪晴這麽一個知恩圖報的女孩。

    那雙會說話的大眼睛，緊盯著曾英劍，感激之情溢於言表，雖然沒有多說什麽，卻把“願意做牛做馬”的真誠清晰地傳遞過來。

    而本該客氣兩句的曾英劍，卻一下子愣住了。

    就在佟雪晴抬頭看向他的那一刻，一道七彩的光芒從她身上升起，像一道彩虹一樣落在了他的身上。

    更準確地說，彩虹是從佟雪晴的頭頂升起，落在了曾英劍的祖竅位置。

    七彩的光芒像流淌的泉水，從她頭頂而來，注入到他的祖竅之中。

    已經有了些經驗的曾英劍，倒也沒有驚慌，立刻“看”向祖竅裏的那顆珠子。

    果然，黑色的珠子又開始旋轉起來，不斷吸收著湧入虛空的七彩光芒，不一會兒就變成了一顆流光溢彩的珠子，閃爍著多彩的光芒。

    或許隻有兩秒，或許隻有一瞬，彩虹消失，珠子將七彩光芒吸收一空，就停了下來，曾英劍也回過神來。

    迎著小護士感激的眼神，曾英劍脫口而出道：

    “不用謝！其實我的名字叫雷鋒！”

    佟雪晴一下就被逗笑了，圍觀的姑娘們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倒是應了那句“陽光總在風雨後，請相信有彩虹”。

    而臉上帶著微笑的曾英劍，卻忍不住在心裏吐槽：

    “臥槽，還有這種操作？這是要我做一個活雷鋒嗎？”

    “這玩意兒有什麽用？”

    金色的珠子能讓左眼看到未來，那彩色的珠子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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