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分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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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劉氏最寶貝的就是她的小兒子了,現在一聽李鳳提起,忙立刻道:“老爺子,咱們家現在可根本沒啥閑錢去賠償,若是砸鍋賣鐵把這四兩銀子給了。咱們七郎可怎麽辦,難道讓他輟學回家種地麽,七郎自小聰明伶俐,連夫子都誇他的,七郎是要有大好前程的,以後是要進京城考狀元當官的,振興咱們穆家的……可不是這兩個丫頭片子能比的,你可得掂量清楚了,反正我是不會付那四兩銀子的錢的。”

    果然,穆風抿緊了唇,眼底有些動搖起來。

    七郎現在就是他們穆家未來的希望,他就盼著七郎能夠光宗耀祖,讓他們穆家能夠在鄉裏挺得起腰杆來。

    穆淩落見此,在心底冷冷一笑。果然,在涉及到他們的利益時,被推出去的永遠都是她們二房的人。

    他們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這時,一個小身板突然衝進了這詭譎的氣氛中,攔在了穆淩落麵前,昂著小臉道:“不要賣掉姐姐們,我、我願意代替姐姐們賣掉……”說著,他眼裏就凝起了淚,扭過頭來看著穆淩落,“二姐姐都成親了,大姐也該要嫁人了,你們以後都要好好的,也要照顧好娘親啊。”

    穆淩落看著麵前淚眼汪汪的穆良,心中不禁湧起了一股暖流。

    孫大娘揚眉,揮了揮手裏的手絹,掩唇笑道:“哎呀,我可不要小男孩,我可隻要女孩兒的。”

    “爹,你可得給句準話啊,七弟可是咱們全家的希望,你真要讓他也跟著種一輩子田嗎?”穆三郎在穆劉氏的示意下,加重語氣,再次問道。

    這一而再提及的話題,就猶如壓倒駱駝最後的一根稻草。

    穆風深深歎了聲氣,抬眸望向穆淩落,似是難以啟齒般,“阿落啊,你們跟著孫大娘走吧,總歸是比在咱們家裏過得日子好的。孫大娘也說了,會給你們說個好人家的。”

    他也隻能這樣安慰自己,其實他也知道,哪裏會是什麽好人家,隻是,他必須取舍。

    穆淩落聽得穆風的取舍,摸了摸穆良的小腦袋,眼底掠過失望。其實若是穆風正站在她這邊,為她們想一想後路,銀子什麽的以後她可以賺得到更多。隻可惜,對於他來講,她們二房的人還真就是根草了!

    屋子裏的穆嬋娟聽得穆風最後審判般的話語,眼淚忍不住落了下來,她捂住了嘴,這才沒讓自己哭出了聲來,隻握緊了床上宋煙的手。

    她們二房一直勤勤懇懇,夾緊尾巴幹活,最後卻還要被榨幹了賣掉……

    因為開始穆淩落不讓宿梓墨出去,他也就一直站在門裏,此時聽得外麵的話越來越不像話了,他不由微微蹙緊了眉頭,眼底冷意彌漫。

    他驀地踏出了門,居高睥睨著眾人,冷笑道:“喲,看來是把我當成死人了。我的娘子,也是你們能隨意賤賣的?一群螻蟻。”

    穆良聞言,臉上揚起喜色,可是看著眾人不善的眼神,他不禁瑟縮了下身子,怯懦地垂下了頭。

    穆淩落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別低頭,咱們沒做錯什麽,不需要向任何人低頭的,良兒,抬起頭來。”

    穆良心中安定,微微抬起頭,就見到穆淩落對他笑,他不由也咧開了嘴,他側頭看了眼筆直站立,氣勢逼人的宿梓墨,眼底閃現著淡淡的孺慕之情。

    雖然開始宿梓墨對他眼神不善,但看他現在挺身護著他姐姐,他心裏就感激,特別是見爺爺們暫時都不敢說話了,他也盼著自己能夠成為這樣強大的人。

    穆劉氏愣了愣,見得這俊美宛若神祗的男子,她閃了閃神,忙道:“你是個什麽東西,我們的家事什麽時候輪得到你管了?”

    宿梓墨冷漠地掃了她一眼,“阿落是我的娘子,她的事就是我的事,方才我已聽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我隻想問一聲,你們穆家的教養就是如此,隨意賤賣自己的孫子孫女,我也算是長了見識。”

    眾人被這一噎,竟是一時說不出話來了。

    王燕轉了轉眸子,忙道:“你與阿落既沒有媒妁之言,也沒有婚書證明,更沒有拜堂行禮,何來的夫妻之說?你不過是阿落隨手救下的人,我們一家給你請大夫看病,你不感激也便罷了,現在還來埋汰我們家,這是個什麽道理。”

    穆劉氏被這一提醒,立刻就反應過來,她怒道:“對啊,白眼狼,虧得我們救了你,現在還來反咬我們一口,想要我家孫女給你當媳婦,沒門。還有你,”她指著穆淩落,破口大罵,“老娘養了你們一家那麽多年,結果,你居然還不能為這個家犧牲一次,你七叔叔以後當了狀元,也是光宗耀祖的事。卻沒想到你們都是白眼狼,自私自利,跟你娘一個德行,白瞎了養你們這麽大!呸,養隻雞鴨還能宰了吃!”

    “犧牲?那就讓翠花犧牲吧,她也是你的孫女啊。而且,為未來的狀元郎犧牲,也是翠花的福氣不是?想來以後七叔叔也不會忘了她的好。”穆淩落嘲諷一笑。

    “你做夢,你這有爹生沒娘教的能跟我們翠花比麽?今天你和你那大姐就算不想賣也得賣。”李鳳尖聲道。

    宿梓墨緩緩地走至穆淩落身邊,他個子很高,連穆大朗也才堪堪到他下巴處,他眸色冰寒,猶如冬日裏最料峭的那抹雪,而哪怕是他穿著穆大朗不合身的衣衫,他周身所彌漫的強大氣場也讓人不由自主地想後退。

    “我看誰敢!”宿梓墨漆黑的眸子一一掠過在場所有人的麵容,視線讓人不寒而栗,“當日到底生什麽事兒,各位心裏想必也是清清楚楚的。阿落是我的娘子,我們已然是同床共枕過的,一女不嫁二夫,當日我重傷,不曾來得及補庚帖,而今卻是可以的。你們再如此隨意辱罵我的娘子,可也得問過我樂意不樂意,我的拳頭可也是不吃素的!”

    他的眼神裏猶如有刀子,讓人刮骨的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