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缸裏的水仍然在放著，水一點點的爬升，水溫散發出來的熱氣，已經讓白色的瓷磚氤氳了水霧，漸漸朦朧了周遭的物體，開始變得模糊了起來。

    “幫我脫衣服。”顧南城喘著氣，鬆開了時小念，低低的要求著。

    時小念不吭聲，知道這人是故意的，但是卻又真的沒辦法在這人這樣的情況下，心狠的不搭理他。

    “還是我自己來？”顧南城的聲音帶著沙啞，卻沒刻意的為難時小念。

    吻也跟著順勢而上，大手堪堪的搭在了時小念的衣角，漸漸的往上推搡。不給時小念任何思考的空間，用嘴強勢霸道的方式，徹底的占據了時小念所有的思緒。

    “顧南城！”時小念努力的讓自己清醒下來，“你不要這樣靠近我！你到底是要洗澡還是要幹什麽！”

    “別動。”顧南城壓製住了時小念，“寶貝，對於洗澡，我更想要你！”

    “你……”時小念有些惱了，“顧南城!”

    “噓……”顧南城堵住了時小念的唇。

    大手就這麽扣住了時小念的手掌，順勢而下，猛然之間，時小念的臉色就跟著紅了起來，錯愕的看著顧南城。

    “寶貝，你不想嗎？”顧南城問著時小念。

    很快，時小念從最初的掙紮到現在冷靜，半笑不笑的看著顧南城：“顧總，你這是隨時隨地的發情嗎？”

    “我隻對你一個人硬。”顧南城說的麵不改色。

    時小念似笑非笑，還沒來得及開口，但是下一瞬，卻已經被顧南城的話給堵住了，顧南城就這麽摟著時小念，聲音繾綣，卻帶著溫柔：“我們再生一個孩子，讓小甜心有個伴，可以嗎？”

    這是顧南城唯一能想到的，可以留得住時小念的方式。

    甚至他卑劣的想，如果時小念反抗的話，他可以用強硬的手段讓時小念妥協，在顧南城走投無路的情況下，似乎也就隻有這樣的路，是唯一可以走的路了。

    時小念卻因為顧南城的話，忽然變得安靜了下來，就這麽看著他。

    在推搡中，兩人的動作跟著停了下來，浴室裏，就隻剩下水流的聲音，浴缸裏的水，已經漸漸的滿了出來。

    顧南城看了一眼，很自然的伸手關掉了龍頭。

    時小念卻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仿佛沒了任何的反應。

    “如果你不願意的話，我不會勉強你。”顧南城最終微歎了一口氣，就這麽看著時小念，“我雖然千萬種想法，甚至想過用強的讓你懷孕，我知道你的善良不可能做出傷害孩子的行為，我想，這樣的話，你就會留在我的身邊。”

    說這些話的時候，顧南城是卑微的。

    他的手再碰著時小念，時小念卻沒在拒絕，而是忽然很淡的笑了，那樣的笑容裏，卻隱隱的帶著絕望，那是深不見底的絕望。

    顧南城楞了一下，立刻道歉：“對不起，我不應該說這些!”

    “顧南城。”時小念忽然連名帶姓的叫著他。

    “嗯？”顧南城看著時小念，心跳卻忽然加快，心中不由自主的閃過一絲不安的預感。

    原本還顯得抗拒的小手，卻忽然纏上了顧南城的脖頸，紅唇的貼的很近，沒說出的一句話，都清晰可見。

    “噢，我想我有一件事情，大概是忘記和你說了。”每一個字，時小念都咬的格外的清晰。

    她的眼神帶著輕佻，但是這樣的輕佻裏，卻藏著一種自我保護。

    “什麽事？”顧南城順著時小念的話問道。

    時小念就這麽看著顧南城，很長的時間，紅唇一張一合的說道：“我想，你的這個想法，大概是不可能實現了。”

    顧南城微眯起眼，來不及詢問，時小念已經繼續說道：“因為，在那一場的爆炸裏，我失去了生育能力，不可能再懷孕了。”

    說這些話的時候，時小念再平靜不過。

    顧南城的眼神卻顯得格外的驚愕，不敢相信的看著時小念，薄唇微動，才想開口，時小念的手指已經堵在了顧南城的唇上。

    “噢，還有一件事，我大概也忘記告訴顧總了。顧總畢竟是當事人，我覺得還是有知情的權利。”時小念男的笑意更沉了，眼眶裏氤氳著霧氣。

    “那時候的我，已經懷孕了，孩子才4周大小，甚至還沒來得及有心跳。但是卻已經被宣判了死刑。我的身體不允許再繼續受孕，我的體內殘留著不知名的藥物都可能對孩子造成影響。”

    這些話說出口的時候，時小念卻異常的冷靜。

    這一年裏，多少次的夜晚，她是在這樣的夢魘裏被驚醒過來，除去爆炸，除去慕雲霆的死，還有那個在夢境中，不斷的叫著自己“媽媽”的來不及出生的孩子。

    來不及出生，就再一次的被剝奪了生存的權利。

    一次是因為她的武斷，一次是因為不可逆的因素。

    這才是時小念心頭最深沉的痛，痛的讓她徹底的沒有了知覺，完全被動的接受這樣的事實。

    “那是你的孩子，但是卻再也沒有機會出生，也再也沒有機會讓小甜心有一個弟弟或者妹妹。”時小念的一字一句都狠狠的戳在顧南城的心窩上，一點餘地都不給他留。

    顧南城震驚的看著時小念，完全不敢相信自己聽見了什麽，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

    “為了孩子，為了我那時候的情況，在那一次的手術裏，因為連續的流產，導致子宮壁過薄，承受不住手術帶來的壓力，最後大出血。醫生拚了命的守住了我的子宮，但是，我再也不可能懷孕了。”

    時小念說完，就這麽安靜的看著顧南城：“這樣的話，顧總，您滿意了嗎？”

    “小念……”顧南城無措的叫著時小念的名字，剩下的話就這麽堵塞在喉嚨口一句話都再也說不出來。

    “所以，顧總，為什麽要再繼續糾纏在一起。”時小念質問顧南城，“你知道我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是多麽的痛苦嗎？不再是甜蜜美好的回憶，都是這些血腥的記憶。”

    “曾經我無數次想著，我要報複你。”時小念笑了，很是悲涼，“但顧南城是誰？是那個再冷靜不過，運籌帷幄的顧總。我能做什麽？毀了顧總的事業嗎？還是給顧總戴一頂綠帽子？但是這些對顧總有用嗎？沒用的。”

    顧南城的手心攥成了拳頭，腮幫子繃的緊緊的，一言不發。

    “所以，到此為止吧。我累了。顧南城。”時小念的聲音也跟著疲軟了起來，“我不想在這樣勉強自己和你在一起，為了所謂的報複。或許雲霆說的沒錯，放過你，也就是放過自己。這樣的日子，真的太痛苦了。”

    “結束吧，顧南城。”時小念一字一句的說著，“回到以前，我和你從來不認識的時候。就算回不到以前，也回到我自己帶著小甜心生活的時候，可以嗎？”

    顧南城：“……”

    “或許我一輩子就這樣孤單的生活，也可能我會遇見一個讓我沒再芥蒂，真的開心的人，我會結婚。但這個人，都不要再是你，永遠不要。”

    最後的話，時小念的聲音雖然平靜，但是卻帶著不可壓製的壓抑情緒。

    她就這麽站著，看著顧南城。

    她清清楚楚的在顧南城的眼中看見了受傷的情緒，怎麽都沒辦法藏得住，那種受傷裏還帶著懊惱，還有無法挽回的痛苦。

    時小念很清楚，顧南城是真的被徹徹底底的傷到了，也知道，這個人是徹徹底底的放手了，再也不可能糾纏著自己。

    但是，這樣的想法，卻沒讓時小念開心起來，她的心也跟著漸漸的沉了下來，而後一言不發的站在原地。

    就在這個時候，時小念的手機響了起來，打破了兩人固有的沉默和尷尬。

    她看了一眼來電，驚訝了一下，然後接了起來：“藤，怎麽是你……什麽？你在豐城？真的嗎？”

    莫名的，時小念的聲音裏有了一絲的驚喜，似乎安靜的聽著手機那頭的人說著話，然後才開口：“我在沉南山附近的別墅，你要來接我嗎？我發一個位置的定位給你。”

    藤不知道說了什麽，時小念的笑容跟著軟化了下來：“好，我等你。”

    然後她快速的把自己的位置發了定位給藤。

    這樣簡單純粹的放鬆，看著顧南城的眼底，最終，他跟著頹然了下來，就這麽站在時小念的身後，平靜的說道：“小念，如你所願，從這一刻開始，我不會再糾纏著你，你以後的生活裏，不會再出現我。”

    時小念聽見顧南城的話，猛然轉頭。

    “小甜心很早就和我說過，如果我沒辦法帶你回來，那麽她要和你生活在一起。這是她的決定個，我不會幹涉。我會讓人把小甜心送到你那去。”顧南城很淡的繼續說著。

    時小念手心的拳頭攥了起來，這是一種激動。她沒想到，在小甜心的問題上，顧南城也這麽快的妥協了。

    “我說到做到，你不用擔心。”顧南城似乎給了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