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想讓她說出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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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難辦了……)
一邊遊刃有餘地和天草式戰鬥的後方之水突然這麽想到。
側身回避五和快如閃電的槍擊,後方之水反手給了她一個長達數米的冰錐。但異常就在這時發生——伴隨著撕裂空氣的聲音,原本準確瞄準五和腦袋的冰錐竟從對方的臉頰擦過,沒有給對方造成任何有效傷害。雖然不排除收對方術式的影響,但絕大原因還是出在水自己。
瞥了眼正緊緊握住棍棒的手,後方之水對逐漸陌生的手感皺了皺眉頭。
不知從何時開始,身為「神之右席」的力量越來越不受他的控製了。不僅如此,作為「聖人」的力量竟然也出現了失控的預兆——現在的他正逐漸『暴走』。
(有點太小看那個少年了。)
原本以為擊倒他就能將【那個招式】消除,但果然還是太天真了。隨著時間的推移,身體的不協調感已經開始影響他的發揮,如果在不徹底消除的話後果會不堪設想——
“嗯?”
鐵棒從上而下的一擊使地麵劇烈晃動,揚起的粉塵中有什麽東西混雜在裏麵並反射著光線。
就像紅外線雷射在煙幕中,隱約可以辨認的狀態。
那條細直光線的真麵目是——
鋼絲。
而且不是一兩根。
仔細一看,以五和為中心的近五十人,從指尖放出極細的鋼絲。每個人操縱的絲線各有七根,總計三百五十根的蜘蛛絲,從全方麵朝水襲來。
“哼。”
水並沒有避開。
砰嚓!他反而將身子暴露在極細的刀刃下,試圖使用蠻力強行拉斷。
別說是必殺,就連一秒也無法阻止他。展示出壓倒性力量的「神之右席」,後方之水——
“——你殺了。”
隻聽到一句話。
耳邊傳來低語似的聲音。
“——是你殺了我。”
(原來如此,真正的目的是這個麽……!?)
在水咬緊牙齒的瞬間,從鋼絲的切斷麵上就噴出了像是紅色的霧一樣的東西,這股薄霧像是浸染進深夜這塊畫布中一樣立刻擴大了開來,沒用了多久就將水全身包圍了起來。
“隱藏術式的真正麵貌,是『對殺人者的懲罰』。”
站在毀壞鐵橋中央的五和如此低語著,紅霧從內側噗地一聲膨脹開來。
天草式的魔法,在霧的內部卷起莫大的爆炸。先築起一道無法脫逃的牢籠,再從內側引起壓倒性的爆炸。這樣一來,無論動作再怎麽快也無法避開。
“將鋼絲重新定義為一個人的生命線,然後對破壞鋼絲的人給予懲罰的術式。這是利用了古今東西所有文化圈共通的宗教觀——這也就是無論使用任何文化圈的防禦術式,也無法防止的『負麵怨念』。”
包圍水的紅色熱塊,連續從內部膨脹了兩、三次。砰!砰!水中爆炸般的鈍音接二連三炸裂開來。爆炸的數目以連鎖反應增加,不知不覺間紅霧已經像葡萄般扭曲變形。
這是光憑個人力量無法進行,必須由天草式這種「單一團體」交織而成的最大等級絕技。
幫!!
可是,五和他們的表情看上去一點都不輕鬆。
必殺的術式從中心開始破碎,並向四麵八方飛散了出去。
這是比天草式所準備的爆炸還要強大的爆炸。比他們準備這些用來殺人的爆風還要強大的爆風,輕而易舉的就摧毀了這個赤霧形成的牢籠。
粉塵與水蒸氣混合,周圍揚起一整麵灰色的簾幕。
在簾幕那端,男子粗獷的聲音傳來:
“我來告訴你們我的特性吧。”
在簾幕的另一頭巨大的人影搖動著。
直立的影子中,有一根像是芯一樣的東西支撐著。
“我的特性是『神之力』,而且通過與受胎告知的聯係,我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使用和聖母有關的術式——就是說我可以使用聖母崇拜的秘儀。”
他繼續說道:
“聖母崇拜的特征就是,『對懲罰的衰減』。”
靜靜地,人影動了起來。
為了撕破這個由水蒸氣和粉塵形成的窗簾,人影向前移動了。
“不同於人、神與聖靈之子的『神子』,聖母是不折不扣的人子,卻也是深入神之領域的稀有存在。從這點發展,聖母得到了『以壓倒性的慈悲,將受到嚴厲懲罰而痛苦之人的直訴傳達給神』這種特性。”
聲音響徹四方。
相當高亢,沒有任何隱藏。
“——我先說結論。我的特性是消除懲罰的『聖母的慈悲』。就連嚴格公正並確切的最後審判都可以歪曲,甚至能變更將靈魂送往天國或地獄的路標。所有針對罪與惡的製約行為,對我而言都沒有意義。要消除掉『殺人罪』,根本不必動一根手指頭。就連『神之力』也能消除的我,你想這種東西會管用嗎?”
轟!爆炸聲響起。
包圍水的灰色簾幕,一口氣被消除。
“哼。我不是說過要聽別人把話說完嗎?”
水將巨大的鐵棒扛在肩膀上,百無聊賴地吐了口氣。
那裏除了他以外,沒有任何人。天草式的五十名戰鬥要員,早已小心地僅留下讓人感覺到「人類氣息」的術式,全數消失無蹤。
“明明接下來就是對自己【有利】的情報了,真是缺乏耐心。”
略微活動了下筋骨,將剛才【並沒有抵消的傷害】用治療術式舒緩,後方之水看向前方。
“…………”
突然,他再次看向自己的手,然後收回。
————好。
遊玩的時間已經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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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角轉移到距後方之水五百米處的一塊空地上。
渾身是血的少年倒在了神裂火織的腳下。
“可惡……”
破破爛爛的手抓碎了地麵,明明意識如此清晰身體卻不能移動絲毫,不甘和悔恨填滿了少年被血沾染的臉。
“請不要感到悔恨,在這種狀態下能和聖人對戰這麽久的人,你是第一個。而且還是赤手空拳的正麵互毆。說實話,我這邊才是應該對自己的不成熟反應才是。竟然自大到以為不用武器就能取勝,看來我的修行還遠遠不足。”
另一邊,渾身上下有數個淤青和毆打痕跡的神裂擦了擦
從嘴角滲出來的血,發自真心地對少年稱讚道。
但少年搖了搖頭。
“你誤會了。”
“嗯?”
“我之所以不甘心,是因為如果我阻止了你,天草式的人全都會死。之所以感到悔恨,是因為如果不想讓他們死,除了放你走之外別無選擇,就必須踐踏他們的覺悟。”
他人的性命與其在那之上的決意。
少年選擇了前者。
(明明還下決心聽那個話嘮神的去理解那些人的……)
但果然還是做不到啊。不管『自己』說服自己,他也無法像『他』一樣將感情與生命畫上等號。有些事就算窮盡一生也理解不了的。
(——……但是。)
還有能做的事。
少年抬起頭看向神裂火織,宛如要將血嘔出來一般組織起話語。
“後方之水其力量的本源……就是『聖母崇拜』。”
用已知的情報盡可能的將勝率提高。
這是他唯一能做的事。
“他天生擁有聖人和聖母兩種性質。而這個才能在成為『神之右席』之後更進一步的開花結果了——與通常的『降低速度到安定的狀態』聖人們不同,『突破一定以上的界限的話就能夠安定下來』這樣性質被他掌握了。”
但從資質上就絕對勝不了。少年斬釘截鐵地說道。而神裂也沒有表現出生氣的情緒,她知道如果少年如果隻是想闡明這一事實的話是不會說這麽多的。
“——但是相對的,他有著『弱點』。”
少年如此說著。
與緩慢飛行的機體相比,以音速數倍飛行著,操縱很顯然要更為纖細且困難——和這個道理相同。後方之水有著比世界上所有的聖人都要致命的弱點。
“『對聖人專用術式』。”
而現在擁有這個術式的人……不,群體正好在這裏。
——天草式十字淒教。
“……”
“引爆的炸藥已經水的體內埋好了,剩下的就隻有點燃了。”
少年直視神裂的雙眼。
“「請助我一臂之力」——我希望你能親口對他們說出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