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盜匪們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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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眼豪牙是豪豬寨的領袖,他深諳為盜之道,有所為有所不為。 w w w v w
大商隊,正規軍,各個城市的運輸隊,全都不去碰。
因此,存在感極低,拿索爾南通的賞格來說,一支千人強盜團賞金一般足有數百至千金幣,而他這裏,隻有不到百金。
為了百金去對付一支千人強盜團,沒有哪個賞金獵人會去做這種傻事。
所以豪牙的小日子過得美滋滋,除了油水不夠豐盛,勉強混得可以。
首領,首領,不好啦。
一名小嘍囉跑進來,焦躁的喊。
怎麽了
城市裏的眼線傳回消息,您的賞格提高了。
多少
一千金幣。
哐當,椅子翻了。
豪牙懵了,他摸摸自己黑不溜秋的臉蛋,有些異想天開:難道是我變帥了
當然不是他變帥了,而是縱橫索爾南通幾十年的獨眼豪牙做出一樁大買賣。
他打劫了矮人運往金光城的糧草,並且留下大名:獨眼豪牙敬留。
為了維護兩族間的友好情誼,索爾南通執政官達閣下親自下令:拿下此狂徒首級者,賞金一千。
大人,想殺您的賞金獵人,從索爾南通北門,都快排到南門了。
小嘍囉低聲提醒。
豪牙眼前一陣發黑,他擎起長槍,在部下以為他會發出豪邁的話語:諸如宵小之輩,放馬過來,我豪豬寨一千弟兄不是好惹的,亦或者我等綠林好漢,早料到有這麽一天,當死戰揚名之類非常威風的豪言時。
他從聚義廳寶座底下,眾目睽睽之下,取出一個小包裹:諸位兄弟,後會有期。
言下之意非常明顯,大夥逃命去吧。
這是一個還會為底下弟兄想的人,至少不會鼓動他們為之拚命。
嗬嗬,還算有些良心。
一道非常晦澀的聲音憑空出現,廣闊的大廳內卻不見人影。
豪牙感受到一股尖銳的寒氣,冬日雪花般淩冽。
有盜賊
他心一驚,不敢妄動。
首領,
幾名小頭目一齊從廳外奔來,跪在地苦苦哀求:您快走吧,有大隊官軍殺來了。
豪牙側耳傾聽,喧囂聲鋪天蓋地。
士卒慌亂的來回奔跑,馬廄裏蓄養的幾匹好馬在滴溜溜長嘶,警鍾長鳴,伴隨絕望的哀嚎。
豪豬寨都是一些難民聚集,無法與正規軍抗衡。
叫他們與官軍抗衡,是在白白送命。
吩咐大夥,放下武器投降。
豪牙深吸口氣,慢慢轉身,汗水順著額角流淌,腿腳僵直難以伸張,他不敢確定這名盜賊是不是官軍,但應該不會阻止他這個舉動。
事實證明,他賭對了,那名盜賊沒有動手。
四散的小頭目將命令層層傳達,很快,寨門打開,騎兵整齊的呼喝,強盜丟下武器的鏗鏘聲,遠遠傳進聚義廳。
沒有屠殺,豪牙捏緊的手指,緩緩鬆開。
蒙戰大步跨入聚義大廳,首先看到的,是名一臉苦笑的幹廋漢子與幾個誓死守護的小頭目。
他們持著利器,忠心耿耿的守護在一根筋誓死與聚義大廳共存亡的豪牙大王身前。
大隊大隊輕甲戰士湧入,長槍利刃反射著寒芒,照明的火把眏得大廳纖毫畢現。
整座大廳籠罩在一層肅殺的氣氛,似乎連燈光都罩著寒氣。
你是豪牙
蒙戰大聲詢問,話語毫不掩飾殺意。
我是。
豪牙很平靜,他沒有做出任何反抗的舉動,還朝下麵的幾個小頭目輕喝:把武器放下,聽候大人發落。
蒙戰微感詫異,一道虛影從半空浮現,黑布蒙麵,看不清表情,他在蒙戰耳畔低語。
原來這樣,也沒有劣跡。
蒙戰點點頭,揮手示意金幣戰士退出去。
大廳裏隻剩下兩個人,豪牙有些想不通,眼前是個新生命,卻能夠使大隊官軍聽命對強盜頭子來說,這些裝備精良,行動嚴謹的部隊,是噩夢般的存在。
豪牙首領,我給你兩個選擇,一,死,二,投降。
蒙戰非常平靜,臉沒有一絲表情,口氣仿佛正在討論天氣般平淡。
豪牙神色陰晴不定,這個年輕人非常稚嫩,隻有黑鐵低級的實力,憑他白銀初級的實力,可以揮手間捏死幾十個。
可他不敢,那個神出鬼沒的盜賊,外麵大批軍士,是威懾。
而且蒙戰本身自有一股沉穩風度,好像根本不知道眼前的強盜可能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
為了活命,這些常年腦袋別在褲腰帶的家夥可不會講究君子風度。
我選擇投降。
豪牙很光棍,沒有鋌而走險,蒙戰已經顧及他的顏麵,將部下都先遣出去。
如果不投降,也許下一刻腦袋會飛到索爾南通城門,變成一千金幣的賞金。
大人,金光城的糧隊又遭劫了。
大人,南方來的商隊被劫了,商隊管事在執政府外哭,一直不走。
大人,熔岩城的盔甲被黑狼山的黑狼王劫了,對方還留下名字,譏誚我大軍不敢圍剿。
飯還沒吃兩口,又有三道壞消息傳來。
達砰一聲丟下碗,焦躁不安的來回走動。
執政府很靜,也沒人敢現在來觸黴頭。
最近強盜山賊變得發春的野狗一樣,見人咬。
不管軍隊,商隊,還是行人,統統沒能逃過毒手,以往見到軍隊標誌的物資,強盜們莫不恭恭敬敬放行,這段日子可好,沾了蜜的糖果還招蜂引蝶。
幾十人的行商被打劫了,幾百人的高級傭兵護衛大商隊被打劫了,千人一隊的軍用物資,連人帶貨像是突然被地底出現的深淵巨口吞了。
往往那些強盜都會很囂張的留下大名:黑狼大王,豪牙寨主,地精獨眼大盜
達是不明白,這些家夥找死怎麽如此積極。
鑒於盜匪囂張,商人們紛紛改道。
索爾南通一夜之間變得商業凋零,門可雀羅,客棧,旅店紛紛停業,執政府財政官已經多次稟告在不打擊打擊,明天大家要一起喝粥了。
達猶如忍耐多日的火山,即將爆發。
真當我是軟柿子。
他狠狠罵道,對親衛吩咐:取我戰刀,通知驍騎團,我要給那些兔崽子好看。
通常來說,駐軍很少理會強盜,出格的強盜自然有賞金獵人,傭兵團會去收拾。
地底駐軍不易,能夠盡量避免損失是最好的結果。
可這個月,索爾南通為了剿匪已經付出十七萬金幣酬金。
以往哪怕十幾年也沒有這個月多,金庫被掏得老鼠都能生崽滿地跑,還不用擔心磕著碰著。
財政馬要破產。
他罵罵咧咧走出門來,卻迎麵遇到首席軍師。
大人這是去哪裏
軍師明知故問,雙手攏在袖子裏站在道旁。
還能去哪找個大點的寨子,殺雞給猴看。
達說著有些憤憤不平,一股火藥味。
這是任執政官以來,過得最不舒暢的一個月。
哪怕獸人十萬,二十萬來圍城,都沒有這些強盜可惡。
憑他的火爆性子,忍這麽久著實不易。
我認為,貿然出動不妥。
軍師攔住他,隻說了一句話:金光城。
那些矮人,是被騙出城市,遭遇慘敗。
索爾南通是奧索格王國釘在獸人,矮人間的一顆釘子,不容有失。
奧索格維持的地底城市,全靠索爾南通周轉,一旦有所差池,經道其他種族的地盤,高額的過關稅足以使局麵全盤崩潰。
達牙齒咬得硌嘍硌嘍響,憤憤不平:這樣算了
我已經高價請動靈狐,他們耳目遍及地底世界,相信很快能找到搗亂的人。
軍師眼裏精光一閃,耀眼得可怕,掌握玄機。
不管是獸人,還是矮人,隻要敢於覬覦索爾南通,他將不吝給點顏色瞧瞧。
夜幕下,沒有星辰,地底世界自有的熒光石在這裏被挖掘殆盡,崎嶇的山路成為一道天然屏障。
黑甲士兵列隊行走,摸索著前進。
黑狼山道路難行,黑狼王性格警惕,黑狼山附近所有光源都被掘盡,想要做到這一點,沒有三十年兢兢業業的付出,絕難辦到。
所以也有了一入黑狼山,魔鬼也盤伏的大名。
除非是由熟知路徑的狼哨帶路,外人絕難在千溝萬壑找到黑狼寨的位置。
金幣帝國懾服的強盜,恰巧有黑狼山潛逃的狼哨,而且在這裏混了二十年以。
除了最深處黑狼王密地,其他地方都了如指掌。
當然,黑狼王每月一變的機關,沒有任何辦法破除。
深一腳淺一腳,隊伍漸漸摸到第一波崗哨下。
哨塔建立在一個小山包,是座布滿青苔外表的石頭堡壘。
彎曲的小徑已布滿青苔,有些滑腳。
地底的青苔散發幽光,正好映出一級一級階梯,彎彎曲曲往盤旋。
許是這裏安全得緊,這支三十人的強盜哨兵沒有任何防範。
酒肉香,篝火光,女人的淒厲叫喊。
看起來這夥強盜的日子過得還不錯。
黃金城特意派來的盜賊小隊,此時發揮作用,他們隱身於空氣,從四麵八方對哨塔發起包圍。
躡足,輕抬腳,好似空氣都突然變得黏稠,蟲鳴鳥叫聲霎時寂靜。
突然有強盜推開暗窗看了一眼,卻什麽也沒有發覺。
一名盜賊站在暗窗邊,推開的窗戶差點刮到他。
所幸,那家夥喝得醉醺醺,沒有多加觀察。
五人一隊,盜賊們做好準備,卻有些發愁,這堡壘一座木頭門,他們可以輕易闖進去,可不能保證屋內的強盜不會發出信號。
一旦黑狼王有所防備,行動也宣告失敗了。
盜賊隊長現身打了個手勢,他站在最陰暗的角落,但遠處的大部隊卻可以清晰看到。
手勢意思是:沒辦法。
強攻有精通手語的傳令兵回應。
不行,
兩邊手勢來去,都有些煩躁。
這座小小的堡壘像烏龜殼,更可悲的是明明有掀開它的能力,卻不能動手。
屋內,女人的哭泣聲突然大起來,估計是那些狼性大發的強盜忍受不了,準備霸王硬弓。
直接進攻。
蒙戰帶著一隊戰士不顧暴露的風險,快步接近。
咯吱,破舊的門扉突然被暴力打開,發出一聲刺耳的嘶鳴。
所有戰士當即伏下,陰暗的天色下,黑甲與雜草地融為一體。
一名女子跑了出來,身後跟著幾名哈哈醉笑的強盜。
他們享受著貓抓老鼠的樂趣,故意左右圍堵,逼迫女子驚惶的逃竄。
一名身材高大的強盜站在木屋門口,大聲呼喝:你們幾個吃軟飯的家夥,爺爺要憋不住了,快點抓住。
這家夥滿臉淫笑,因為喝了些水酒,臉潮紅一片。
盜賊隊長去,匕首對著那粗壯的脖子劃了劃,卻沒有把握能夠在擊倒他之後快速解決裏麵的其他強盜。
圍了一圈的盜賊,都有些為難。
不久,強盜頭子醉醺醺走下石階,一邊走一邊解褲子,嘴裏說著胡話,無非是些汙言穢語。
那女子終於跑不動了,被幾個強盜合力按在地,發出絕望的嗚鳴。
湊巧的是,他們所在的位置離突擊戰士的距離,隻有不到五米。
有些醉酒的強盜沒有發現敵人,那個女人卻發現了救兵,她扭動著身子,發出嗚嗚的哽咽聲,眼睛在堡壘透出的火光下澄澈透明,包含著懇求,絕望,一個女人,在這樣的境況下,將最後的希望放在那些閃閃發光的眼睛。
可惜,跡沒有出現,強盜頭子已經來到身前,褲腰帶卻怎麽也解不下來,急得他嗷嗷叫,拔出腿的匕首開始切割。
黑甲戰士穩定如山,眼眸冰涼無情。
那個女人不叫了,閃亮的眼睛逐漸無神,眼淚似雨水般,瑩瑩墜落。
哢嚓,
一顆鬥大的頭顱飛了出去,按住女人四肢的強盜茫然抬頭,噴湧的血水濺得他們一身一臉。
每個人的胸前,都突出一把匕首,銳利的鋒刃刺得血肉稀爛,前後通透。
令蒙戰欣賞的是,那個蓬頭垢麵的女人一對眼睛霎時明亮如天的星辰,卻很好的控製住自己,她沒有驚叫。
堡壘裏燈光閃了幾閃,又穩定下來,血水順著石質地板流淌,盜賊們下手很快,除了留下兩個活口,其他都是一擊斃命。
天色愈發顯得陰沉,不久,沉悶的氣氛突然消失,蟲子們突然發覺又獲得自由,於是開始歌唱,寂寥的荒野,又開始熱鬧起來。
門縫透出一縷光亮,照著地麵一絲血色,橙黃若琥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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