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使者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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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攻城部隊已經距離城牆極近,依舊忠於職守的守軍,彎腰拋下一塊塊堅冰般的巨石,手掌被冰淩磨得血口霍霍,根本淌不出一滴血。小說

    魔晶炮的轟鳴一刻不絕,守衛城市的軍官紛紛驚訝:冰天雪地,運送大軍已經彷如神跡,他們是如何將魔晶炮也運過來的

    他們自然不知道,魔晶小炮雖然耐久性不及魔晶炮,勝在體積小,鍛造簡易,若非魔晶石限製,雲仙落非得造一千一萬架不可。

    堪精鋼的城牆在連綿不斷的轟擊下,終於開始出現裂隙,裂隙擴張成為豁口,隱隱有整段崩塌的跡象。

    拉爾納斯終於忍不住,從雲層後衝出來,拚死衝向魔晶小炮陣地。

    雲仙落終於有些驚訝,一直以為拉爾納斯的目標會是自己。

    擒賊先擒王,若是能夠截殺雲仙落,城市之圍自解。

    拉爾納斯紅著眼睛,自然不知有雙眼睛暗望著自己,並且神情肅穆的解下頭盔,遙遙一禮。

    威吉利有些驚訝雲仙落的舉動,轉了個身姿,也望向那處戰場。

    死了嗎雲仙落問道。

    埋伏三百六十人,死了。威吉利同樣簡潔的回答。

    三百六十名黃金矮人死士,對付一個黃金階,自然沒有失手的道理,所以在他們的語氣,拉爾納斯已經死了。

    帝國軍隊順著城牆豁口,山呼海嘯般對城市發起攻擊,數十數百數千人擠進那道不過十數米的缺口,同樣數量的奧索格軍隊塞滿街道,僵直著身軀,絕望的等待敵人到來。

    沒有任何言語,頭腦混亂的漢子們嘴裏嗬嗬亂叫,用最實際的行動來表示恐懼:當敵人出現的時候,所有人都下意識將武器下移,做出揮劈的動作,不知是誰帶頭呐喊:殺啊。

    轟啦一聲,兩股不同顏色的洪流對撞在一起,來自奧索格北方的精壯漢子,和黃金城全副盔甲的戰士對撞,戰刀劈在鐵甲砰砰做響,鐵器入肉的哧哧聲不絕於耳,逐漸粘稠的血水濺得潔白的街道變成血色,到後來每個進入這裏的人都無法分辨,這到底是地獄還是人間。

    守軍終究限於天氣,身子骨都僵硬的士兵,嗅著刺鼻的血腥味,看著敵人依舊矯捷的身影,終於明白:任何抵抗都是多餘的,在這種天氣裏,對方的刀子自己快好幾倍,算再多幾倍人手,也斷然無法取勝。

    呐喊一聲,許多士兵回身跑,他們想得很好,躲到溫暖的屋子裏去,在公平的環境裏戰鬥,本極度不穩的戰線在頑強的抵禦十多分鍾後,全麵崩潰,帝國大軍順著潰兵讓出的缺口,大步開進城市,如同浪潮,一點點逐漸將城市染城黃色,無數佩戴金色翎羽的帝國軍封鎖了重要通道,占據城門,將三萬多奧索格殘軍鎖在營地裏,民房內,馬廄旁,甚至是避雨的棚欄下。

    城市居民惶惶不安,他們多在屋子裏,燃燒著本不多的木料,卻怎麽也驅趕不了心的寒意,那股寒意隨著城市街道疾馳的身影越來越多,而逐漸加重,冰寒刺骨。

    偶有殘兵跑進屋子,頓時響起哀嚎,慘叫,這些城市的守衛者,已經轉化為某種劫掠者,他們搶走居民的糧食和金幣,妄圖憑借它們躲進荒郊野嶺,逃到其他城市去。

    居民的反抗聲和亂兵的叫囂,十分刺耳,隨著帝國軍接近,這種混亂的局麵一度蔓延到半個城市。

    雲仙落緊緊抿著唇,剛毅的臉龐一對猶若繁星的眸子,此時映出城市裏衝天的煙火,許多潰兵正在縱火燒城,一則阻止敵人,二則毀去重要物資。

    冕下,騎兵部隊已經埋伏到西北南三門,他們逃不掉的。威吉利輕聲匯報,而原本也在此地的騎兵部隊,早已不見蹤影。

    雲仙落將佩劍歸鞘,說道:吩咐部隊,勸降吧,不必濫殺無辜,盡量阻止騷亂繼續擴張,重點保護糧倉和金庫,要做好居民的安撫工作。

    威吉利躬身應是,帶著手下數十名軍政官員朝城市而去,準備接手。

    雲仙落回頭眺望,金黃獅鷲終於突破黃金城本不多的飛行騎兵阻攔,拉爾納斯近乎瘋狂的身影,將一架架魔晶小炮掀翻,拆得散架,卻已經無濟於事。

    數百道身影悠忽出現,拉爾納斯卻仿若未覺,直到他們開始攻擊,才發出撕心裂肺的呐喊:豺狼王,我奧索格,定會派遣大軍,掃平你的老窩,將你千刀萬剮。

    惱怒於拉爾納斯這句話,黃金矮人盜賊下手特別狠,一柄匕首割破他持槍的手腕,另一柄匕首從前心穿過,後心透出,拉爾納斯布滿血絲的眼睛,瞪得銅鈴般大,高大的身軀顫抖著,跌坐在獅鷲背。

    黃金獅鷲已經被剁去四個爪子,兩隻翅膀也傷了一隻,眼睛裏蘊含暴怒,尤在垂死掙紮,感受到主人已死,不由發出淒厲的悲鳴。

    雲仙落閉眼睛,獅鷲的悲號特別刺耳,於是他吩咐道:進城吧。

    帝國曆三年一月,大軍趁天地之威,諸多地底城市互援不便之機,從遙遠的提爾城,一路衝破奧索格近十萬大軍阻攔,一舉奪取大半個河素平原,地底聯盟震驚。

    隨後,三路大軍持續進發,逼近河素平原西部,人族吉布裏和迪芬特王國在地底河素區域的三十一城同時告急。

    風雪飄蕩,金帳裏卻暖洋洋的,燃燒著昂貴香料的香爐,嫋嫋散出一股清香。

    雲仙落溫了杯酒,侍從擺數碟小菜,正待犒賞一下自己的五髒廟,饑渴的筷子還沒夾幾根冬筍,有軍官在門口稟報:陛下,威吉利大人傳訊,吉布裏來使。

    黃金城對他的稱呼有些駁雜,佐沃德堅持叫他大人,偶爾叫團長,威吉利堅持叫冕下,底層的士卒則代以陛下這種曆代帝國皇帝的最高稱謂,私下那些山賊強盜出身的自強軍,還愛叫他大扒皮,要知道,帝國軍可不發軍餉,習慣大口喝酒,大塊吃肉的強盜,被壓榨得都快哭了。

    將筷子放下,戴好玉冠,雲仙落一搖三晃出了大帳,來到待客室。

    門口,幾名穿著華貴的年輕人正待在外麵,被凍得瑟瑟發抖。

    雲仙落不以為意,兩邊誰都不認識誰,吉布裏的貴族以為他是迪芬特的人,另一邊也如此以為,於是他得以在角落站了一會,誰都沒有說話。

    在雲仙落不耐煩,打算進去的時候,突然聽到有人說話:沒想到黑河的蠻子這麽能打,當時該跟柯爾一起出兵滅了它。

    不自覺,雲仙落嘴角露出個冷笑,麵色堅冰更加寒冷,隻是營帳間光線昏暗,倒也沒人發現。

    聽說那座城市,叫什麽斯蒂塔的,血流成河,可惜那些強盜沒有更進一步,否則我們今天哪還要在這裏受苦。

    許是認為周圍都是同盟,他們說話並未遮掩,也或許認為無需遮掩。

    鐵戈,當時可是你給那些強盜報信的,還說三個月後要叫豺狼王好看,怎麽如今不見動靜。一個麵皮白淨的青年對一個雲仙落依稀有些印象的青年說道。

    雲仙落身軀一震,手掌攥緊,鬆開,又攥緊,如此數次,方才使自己冷靜下來。

    默不作聲,他的身影消失在大帳外,兩行淺淺的腳印,逐漸被積雪掩蓋。

    充做會客室的大帳內,吉布裏的埃古拉斯伯爵,正與威吉利對麵而坐,兩人顯然聊得很開心。

    冕下。遠遠望見雲仙落,威吉利起身行禮,動作從容。

    他與雲仙落商量過,如今以無需他代為出麵,既然已經有很多人知道雲仙落的身份,掩耳盜鈴的舉動,再也沒有必要。

    埃古拉斯布滿魚紋的老臉,霎時笑開了花,眼底疑惑一閃即逝,說道:原來真正的主事者,是您,閣下,我代表吉布裏王國,想您問安。

    身為一個王國的重臣,埃古拉斯自然不會承認一個地底勢力自封的帝國名號,稱呼有所保留。

    雲仙落不做聲的望著他,漆黑的眸子鋒銳逼人,埃古拉斯心凜然,這不是好訊號。

    伯爵閣下,幸會。雲仙落友好的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隨意找了個地方坐下。

    埃古拉斯眼裏閃過一絲輕蔑,這樣子的家夥,也敢自稱帝國皇帝,威儀全無,如何懾眾。

    閣下,我帶來了地底聯盟的友好問候,如果您願意,隨時可以再次加入,大家合作對抗地底的邪惡勢力,維持友好的情誼。

    若是沒有聽到門口那些人的惡劣語氣,雲仙落也許還真會以為,地底聯盟怕了自己,所以想要息事寧人,可如今他心充斥怒氣,不知怎地,眨眼功夫,分析出他們的真正意圖,冷冷說道:是因為地底陰寒,想要熄戰,待冬寒春雨過後,再集結大軍對我發起致命一擊吧。

    雲仙落微微翹起的嘴角,略微帶著嘲諷,埃古拉斯自詡養氣功力極好,也憋不住怒氣,氣勢洶洶問道:事到如今,我也跟你透露底線:聯盟內大部分勢力,都主張將你們千刀萬剮,是我們吉布裏,極力將這些聲音壓下來,雖然最後你們需要付出一些微不足道的代價,但與生存起來,我相信您會做出正確的選擇。

    埃古拉斯高大的身軀拍著桌子,然後又坐下,給人一種非常憤怒,又陡然平靜的感覺,從氣勢營造氣氛,有點淳淳教誨的感覺。

    威吉利一揚眉頭,有些不喜,眼睛危險的眯起。

    雲仙落仿若未覺,語氣輕浮,問道:小小的代價是

    埃古拉斯馬接口:將河素東方交給我們,你們隻能保留黑河四,不,三城,聯盟會保證你們的安全。

    雲仙落低頭,似乎在考慮這個方案的可行性,威吉利昂首向天,他知道這位可不是省油的燈。

    埃古拉斯是吧雲仙落笑眯眯問道。

    啊,是的,閣下,您的決定是埃古拉斯趕緊應聲。

    兵戈相見,刀劍無眼,希望閣下在戰場,說話還能如此鏗鏘有力。雲仙落掀起麵容,語氣驟然冰寒,大帳外的寒風更加淩冽,堅定有力的說道:我即日出兵,希望閣下跑快點,若是在半途被我追,那可算不得使者的身份。

    埃古拉斯鐵青著臉,質問道:莫非閣下還想殺我

    雲仙落搖頭,示意威吉利掀起帳門一角,露出霧靄陰沉的天色,還有幾個在冰天雪地凍得瑟瑟發抖的身影,肅然說道:我會把這些家夥,一個個吊死,至於伯爵你嘛,都是老熟人,我可以饒你一命。

    埃古拉斯鐵青著臉走了,行色匆匆,許是真怕雲仙落回頭遣鐵騎將他們抓回來。

    冕下,迪芬特的人,也不見了威吉利請示。

    我們與他們遲早有一戰,不趁大雪時節爭取一些優勢,真傻到等他們殺過來,別用那種懷疑的眼神看我,這麽淺顯的東西,我還是明白的。威吉利點頭應是,又小心翼翼的詢問:那我們接下來是

    今晚出兵,直接殺過去,他們無法在雪天和我們對抗,給蒙戰和佐沃德傳訊,給我狠狠殺,打得好了,我雲仙落忽然頓下話頭,不知道該怎麽說。

    黃金城成立至今,對外人都是以官爵作為賞賜,對嫡係卻從來沒有過相應措施。

    雲仙落惱火的撓撓頭,瞥見腰間金劍,大聲說道:我賜他尚方寶劍,遇到緊急情況,誰都可殺。

    威吉利憋著笑,小聲提醒道:冕下,大可不必如此,他們不是喜歡打仗嗎誰贏了,誰是南下的統帥,誰未能建功,鎮守後方去。

    雲仙落大喜,當即寫下手令,吩咐飛騎緊急送往左右二軍。

    大帳裏安靜下來,雲仙落突然自嘲道:我今天是不是城府顯得不夠深。

    若是在埃古拉斯麵前,表現得較服軟,相信效果會更好,至少對方想不到他們會立即出兵。

    冕下,雍容大國,從來都不是靠示弱,能得到機會的,算您不如此說,埃古拉斯這隻老狐狸,也會嗅出味道,幾十萬大軍的動靜,可瞞不過時刻都在盯著我們的兩國。威吉利謂語,又請示:今夜我領軍前去

    不,我親自去。雲仙落決然說道,將剛剛喝了一口的茶放下,低聲喃喃說道:是我錯信盟約,致死左拉斯蒂塔數千無辜者死難,這個仇,總要親手報了,方才安心。

    威吉利輕聲歎息,那件事誰都有責任,他無法勸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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