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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第一軍抓獲俘虜三萬人。”

    陛下，暗影騎士被擊斃一萬人，俘虜五千。”

    陛下，黑暗精靈軍官被截殺大半，大軍土崩瓦解。”

    一道道捷報傳來，雲仙落的表情卻始終沒有變化。

    提力亞的名字，剛剛消失了。

    他又背叛了，還是……

    冕下，”維萊史輕聲呼喚，金色頭盔上灑滿鮮血，一道觸目驚心的傷痕，從左臉頰一直貫穿到下頜，猙獰無比。

    雲仙落仔細一看，他渾身就像剛從血潭裏泡出來般，散發濃鬱的血腥味。

    提力亞和姬爾，都找到了。”禁軍統領低下頭，顫聲說道。

    雲仙落當即說道：“立即帶來見我。”

    他們的身體，不方便移動，不過可以確定身份無疑。”維萊史低著頭，神情淡然，語氣有些顫抖。

    雲仙落默然，從維萊史的話裏，他聽出來，場景一定不好看。

    腦海裏，浮現出那個蒼老的身影，總是用最謙卑的方式，小心翼翼活著，大半輩子戰戰兢兢，好不容易混出頭，最後卻如此可笑的死去。

    風淒厲地掠過戰場，雲仙落抬起頭，雨停了。

    泥沼以極快的速度變得幹燥，沙土從粘稠變得稀疏，最後如同常見的沙漠般。

    終究有些東西留下來，沙土如同摻入血漿，火把光芒照上去暗沉一片。

    雲仙落微啞的嗓音響起，一字一頓說道：“本軍士卒厚葬，那些敵軍，掘個坑埋了吧。”

    維萊史請示：“叛軍士卒如何處理？”

    雲仙落望了眼威吉利，後者沒有表示，他揉揉發疼的額角，隨意說道：“先看押起來，留後決斷。”

    開戰前乃至開戰後，他痛恨這些背叛者，可戰勝黑暗精靈後，突然覺得沒有任何意義。

    人都要吃飯，都想活著，為了活下去可以做很多事情。

    帝國當時給予他們的承諾，是活下去的希望，和過得更好的希望。

    黑暗精靈可以給予更多，或者說表麵上給予更多。

    提力亞，何其明智的一個食人魔，都栽倒於黑暗精靈許諾的前景上，何況智商低下的士兵。

    ……

    黑河三城順勢而下，重新回歸帝國懷抱。

    守衛城市的種族軍，意識到大勢已去，連夜擒拿黑暗精靈留守官員，大開城門出降。

    雲仙落在城門前停留很久，方才驅馬進入城市。

    提力亞曾經花費極大心血治理城市，街道還算整齊，食人魔老幼躲在木屋後，偷偷窺視帝國旗幟駛入城市，來到都督府。

    府門前血腥味凝重，多日不見消散，斑斑點點的血跡，覆蓋好長一條街。

    種族軍十五萬三千人，被清洗的人數，近乎五千，雲仙落閉上眼，仿佛聽到空氣裏無數冤魂的哀嚎。

    咯吱一聲，都督府大門開啟，露出其中並不算奢華的建築。

    雲仙落邁過門檻，就看到一麵匾額，上‘治理族事’，想來就是食人魔敬畏的族殿。

    提力亞經常對軍官們說：“我們也是一個種族，從今後我就是大都督，既然如此，也當兼任族長，定下規矩，以流傳千秋萬代。”

    他不同於一般的貴族，沒有貪圖金珠珍寶，反而把時間空耗在這種看上去很無意義的事情上。

    殿內樹著麵石碑，最上麵第一條，就是不允許吃族人的肉。

    雲仙落站了很久，看著這麵雕刻十三條族規的石碑，它們不講道理，食人魔從來都不需要講道理，可它確實對一個種族的崛起，有很大幫助。

    無規矩不成方圓，提力亞依靠自己多年來摸爬滾打的經曆，給食人魔定下的規矩。

    倒真是小瞧了你。”雲仙落喃喃低語，揮動馬鞭，朝幾個跟隨在後的食人魔貴族說道：“搬回去吧，不要忘了他的一番苦心。”

    食人魔最早投靠黑暗精靈，沒有被清洗幾個人，許多貴族存留，此時大喜，恭敬的將石碑請走……五六個強壯的食人魔貴族屈尊降貴，吭哧吭哧抬走。

    自今日起，撤銷食人魔大都督職位，黑河三城，編為東北戰區，設執政官，總督，統一編製吧。”

    隨這道聲音落下，大殿裏幾個隨行的食人魔麵色蒼白，覆滿黑毛的臉頰竟然青白一片。

    食人魔大都督是千年來未有之榮耀，它被剝奪，遠比在食人魔身上砍幾刀子更難受。

    有人驚呼出聲：“陛下。”

    雲仙落沒有理會，繼續往後走，發覺都督府實際上很小，族殿占據一半，議事廳占據三分之一，剩餘的地方不過幾間廂房。

    戰役最後時刻，提力亞的忠誠度提到最高，可他終究還是死了。

    誰還能掌管種族軍，雲仙落凝視都督府那片小得洗澡都轉不過身的池塘，裏麵兩尾青魚悠閑的擺尾，吐出幾個泡泡。

    威吉利……”雲仙落發覺，這件事還是有個好人選。

    威吉利緊走幾步，在雲仙落宣布決定前，搶先出口，說道：“冕下，我還需要坐鎮左拉斯蒂塔，主持那個工程。”

    雲仙落皺眉，想起威吉利日前提過的緊要事，於是又開口喚道：“維萊史。”

    禁軍統領茫然無措，好在他還有自知之明，說道：“臣願意分憂，可實在不是這份料，您叫我把他們全都砍了容易，駕馭他們臣力不從心。”

    雲仙落憤怒得幾乎要砸鞭子，手下無人可用，種族軍桀驁不馴，剩下的除了他自己，誰能壓得住。

    冕下，不若把他們打散，分到各支部隊去，也就掀不起風浪。”威吉利提出折中的建議，將諸多種族糅合，自然戰力強大，分開來也不差。

    雲仙落瞟了一眼惴惴不安的幾個食人魔，冷笑不止，說道：“把他們和其他部隊放到一起，依舊不好管轄，要不然把蒙戰調回來算了，他一天到晚嚷嚷要打仗，正好去黑暗精靈那邊耍耍。”

    一眾將領不敢說話，食人魔心裏狂喊不要，可哪敢在這時候提出反對意見？

    坐鎮黑河三城，組建防禦絡，防止黑暗精靈南下，不容半點遷延。

    黑暗精靈慘敗，二十萬大軍土崩瓦解，對那個古老的國度來說，算不得傷筋動骨。

    雨水點點，打得池子水麵漣漪蕩漾，青魚尋了處水草躲藏，隻留半瓣花葉似的魚尾在輕輕飄蕩，也不知它現在是高興呢？還是不高興。

    雲仙落灑然一笑，心中那縷煩躁，如同池畔的青石板，被瓢潑大雨洗滌幹淨。

    何苦憂心，何懼敵軍，他的目標，一直都是徹底擊敗所有勢力，占據地底，既然如此，地麵諸多勢力，不過是池子上的雨水，而黑暗精靈，就如同那片水草。

    地麵勢力終要退去，地底的水草，才是當務之急。

    我想到一個好主意，派人去做。”他將那把水草拔出來，扔到池畔青石上，吩咐道。

    威吉利若有所思，麵露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