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金階交戰，在數十萬大軍，不過僅能影響一隅之地。

    卡吉特在精靈將軍，排名並不靠前，以謹慎聞名。

    奧索格以兩萬戰士，取得他的信任，以陣亡三萬的代價，徹底擊潰他麾下十萬精靈軍隊。

    卡吉特本人亦戰死在奧斯康萊納，曾經做為指揮所的村廣場，成為他最後的隕滅之所。

    五族大戰前期，第一名戰死的精靈統帥，他的死亡，揭開蒼殘酷的內戰序幕。

    玫莉親自來到奧斯康萊納，站在卡吉特屍首前，她發布了著名的‘獅鷲王女說’：“國將不存，家安在，族將傾覆，誰敢死。”

    百萬奧索格戰士齊聲回應：“願死。”

    聲隆如雷，氣勢恢宏。

    隨後，玫莉親自下令，把卡吉特的屍身，交還給精靈，並正式下戰書，言明：“地麵同盟之誼，從此斷絕，奧索格將以舉國之力，複仇。”

    地麵震動。

    奧索格的宣言，意味著地麵同盟麵臨解體危急。

    “奧索格已沒有未來，未來是我手的刀和劍。”麵對聯盟來使，玫莉坦然道。

    掀起戰爭的人，往往並沒有想到，後果是如此嚴重。

    隨著奧索格大軍，進入吉迪亞特平原，地麵局勢驟然緊張。

    所有人都在拭目以待，奧索格究竟能撐到何時。

    遺忘之地，荒蕪的沙漠，如今燃起漫天煙火。

    來自地底的大軍，源源不斷通過傳送門，經過指揮調度，沿奧索格西部邊境，朝南部不斷前進。

    威吉利站在營帳前，黑沉著臉，和佐沃德爭鋒相對：“我有陛下手書，任命我為地麵統帥，所有人，包括你都要聽從我的指揮……這是命令。”

    佐沃德沉默，撫摩劍柄粗糙的布片，很久後才道：“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威吉利冷笑：“我看你能不能調動一兵一卒。”

    佐沃德淡然道：“我能調動我自己，夠了。”

    “你……”威吉利指著他的鼻子，手指顫抖，矮小的身子蹦躂起來，跳腳罵道：“陛下的命令，你也敢不聽？“

    佐沃德眼裏現出追憶，淡笑道：“陛下的話，我自然會聽……可是，陛下在哪裏？”

    威吉利翻翻白眼，苦口婆心道：“還有幾日，陛下會親自到地麵來，你等等不行？”

    佐沃德堅決搖頭，說道：“陛下一來，我走不了，這些軍隊是我一手帶到地麵來的，總得為他們負責。”

    帝國軍權指揮，向來較模糊，原因也極簡單：雲仙落說歸誰管，歸誰管。

    威吉利雖然被任命統帥，但佐沃德身為黑河統帥，也有很大的權利。

    “你如果一定要去，我可以向陛下請示，但你應該很清楚，我為何一直阻止你。”威吉利緊盯佐沃德的眼睛，坦然道。

    “我也有所預感，當我踏地麵，第一眼見到璀璨的陽光，決定把這裏作為我的歸宿……威吉利，滿足我的心願吧。”

    佐沃德深深一禮，推開呆愕的黃金矮人，大步朝座駕行去。

    “真是個頑固的老家夥。”

    威吉利揉揉眼，假裝進了沙子，衝佐沃德露出半個斑白腦袋的車架喊：“別真死在那了。”

    佐沃德探出頭，衝他揮舞拳頭：“老子打了幾十年仗，遇到過的危險多著呢，等哪天真要死了，記得給我酒。”

    馬車隆隆遠去，黑河軍區特意挑選的幾十名強壯食人魔護衛在馬車左右，逐漸遠去。

    威吉利向來不是個易傷感的人，擦擦眼角被風沙磨紅的眼睛，對久候的侍者道：“派個人去地底傳訊，老沃德不聽號令，多半要遭，跟陛下說聲我不等他了，先去看看。”

    侍者低低應了聲，鞠躬碎步退走。

    “三萬年，三十萬年，不過黃土春泥。”威吉利低聲呢喃，取桌子本準備送行的酒灑了一地，輕聲道：“都一樣。”

    ……

    大戰前夕，各方風雲動。

    傳說精靈有向吉迪亞特平原增兵的傾向，矮人雷丘騎士團早已出了崎嶇山地，奔走在富饒的人類世界。

    奧索格噬待決戰，天下皆知。

    若是等兩族援兵到了吉迪亞特平原，非得人類聯盟三國齊出方能對敵。

    肆意淋灑的雨水，冰寒冷冽為戰甲踱寒霜，戰士們筆挺的身軀佇立如雕塑，披風凝結，不再隨風擺動。

    一場突然其來的寒霜，令吉迪亞特平原霎時步入冬季。

    毗鄰冬日平原，偶爾風向有變，受害的吉迪亞特平原難民如潮。

    現如今倒是給即將短兵相接的雙方添加不少壓力，奧索格搜刮幾個城市庫藏，也不過武裝不到小半大軍。

    精靈和矮人更慘，不僅冬衣，厚一些的衣物都沒有，雖然戰士體質堅強，可也頂不住這樣的寒氣。

    人們都說，這是老天爺要雙方休戰。

    來往的使臣愈加多起來，大多都勸奧索格罷戰，吉布裏和迪芬特按兵不動，憑你奧索格三百萬戰士，又真能報得了老國王的仇？

    玫莉纖廋的肩膀頂著極大壓力，三日霜寒，凍死數百軍士，怨言四起。

    想起王國被占領的土地，想起如今依舊肆虐敵寇，想起慘死的父兄，想起散亂的軍隊，玫莉一次又一次想過退兵。

    每次，話到口邊，都猶豫不定。

    “怎麽這麽高興？”雅蘭捧著一紙密信，得意洋洋衝她揮舞，玫莉雖心煩意亂，也不由感染了一絲喜氣。

    “帝國答應出兵了。”雅蘭一字一頓讀道：“援軍已派遣。”

    玫莉蹙眉，不敢置信道：“這麽一句話？”

    時間，地點，人數，事關一國生死，最後這麽一句話？

    雅蘭知道她在想什麽，把自己身的皮氈帽按到她頭，笑道：“你不了解地底國情，既然他說出兵，絕對不會含糊。”

    玫莉低低歎息一聲，沉聲道：“雅蘭姐，我們真的能打贏嗎？”

    雅蘭目露出堅強，握住她的手，用力捏了捏，呢喃道：“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你今日如果退了，四周其他勢力會一擁而，奧索格會成為曆史。”

    玫莉悶悶點頭，滿含希望道：“那我們先退出平原，回到城市等寒潮過去，這樣可以減少傷亡，說不定精靈頂不住，先撤了。”

    雅蘭凝視她的眼睛，輕咬唇角，道：“晚了，你如果一退，他們趁勢追擊，人心也會夫浮動，奧索格真完了。”

    繼奧斯康萊納之後，奧索格發起數次規模數萬人的小戰役，對手一直推諉不出。

    明明敵人在前方，為複仇而來的軍隊，卻按兵不動，玫莉並非不理解，雅蘭在等待帝國軍隊。

    可王國低層士兵卻很難如此有耐心，她剛剛從外麵回來，應付了軍官請願團。

    “雅蘭姐，軍心不穩，如果矮人和精靈殺過來，我們是頂不住的。”玫莉眼前浮現軍士們冰雨站崗的場景，眼角有晶瑩閃現。

    雅蘭還未回答，帳外響起一個豪爽的聲音：“那我們先打過去。”

    狐老披著純白大衣，身高玫莉矮半個頭，雅蘭更是矮了一個頭，氣勢卻遠遠勝過二人，對這個智商極高的老頭子，玫莉非常敬重。

    “老先生，我們不等援兵了嗎？”玫莉親自為狐老摘下大衣，掛到衣架，搬了把椅子放到火爐前。

    狐老搓搓手，安然做，歎息道：“來不及了。”

    他探手入懷，取出一封信件，麵有特殊金幣徽記。

    “精靈部隊，今早踏出森林，快馬加鞭，七天能趕到這，矮人的雷丘軍，離我們隻有五天時間，如果加速，拋棄輜重，還能更快。”他靠近火堆，把信件丟進去，蒼老的眼眸仿佛燃燒著熊熊烈焰：“帝國援軍，初略估計還需要十天，而寒潮，至多持續三天。”

    玫莉搖頭道：“兩天內擊潰矮人和精靈，那是不可能的。”

    狐老眯眼，爪子在火焰空輕揮，躍動的火苗仿似在他掌心跳舞，握爪便揮散。

    “小丫頭，打這一仗會死許多人，你可舍得？”

    “我帶他們來這裏，沒想活著離開，老先生盡管差遣。”

    狐老望著她微僵的神色，收起試探的心思，鄭重道：“餘者，不足半。”

    玫莉麵色蒼白幾分，小臉微微垂下，望著腳尖跳動的火影，咬牙道：“國仇家恨，誓死方休，但請老先生，盡力為奧索格保留一二種子。”

    狐老暗暗點頭，小妮子雖然武道天賦極高，小小年紀達到傳階等級，但心性還遠沒有百年老怪的冷血。

    她很清楚，帝國為何幫助她，但她更清楚，如果不接受帝國幫助，等待奧索格，等待她的，將會是如何悲慘的命運。

    “大抵，總是不會錯的，既然如此，有請公主擊鼓，我們出征。”

    狐老站起，麵臨蕭瑟寒風，朝帳外大喊：“抬鼓來。”

    一列身著白甲的奧索格軍士驅趕公主座駕，舒適華麗的宮殿式建築被拆除，搭起一座二十米高台，擺著一麵銅皮巨鼓，寬十米，高十米，宛若圓盤，在冰雨凝結的透明冰塊群異常顯眼。

    “殿下。”幾十個奧索格將軍身披白甲，佩戰旗，人人麵色激昂。

    玫莉心下讚歎，狐老本事非凡，來了沒幾天，本已瀕臨崩潰的奧索格層鐵板一塊。

    或威逼，或利誘，最後竟能收獲所有人心，此舉，已非同尋常。

    玫莉緩步登台，這才發覺冰雨豎立著無數冰雕，身軀顫抖，神情激動的奧索格戰士們目光炙熱崇敬的望著高台。

    “士兵們，你們隨我至此，”玫莉緩緩開口，加持戰氣聲傳十裏，沙啞的嗓子，偏偏又透著一股冰雨的冷冽氣息，刺進所有戰士心裏。

    “建功立業，保家衛國，在眼前。”

    “殺敵一人，升一級，殺敵十人，升二級，殺敵百人者，賜金幣百枚。”

    士兵們在寒風豎起長槍，裂地而起的歡呼聲響徹天穹：“公主萬歲。”

    玫莉伸手，霎時全場寂靜，幾十萬人如同一個人般同時消聲。

    “奧索格的藍天，隻允許有我們的獅鷲騎士，奧索格的大地，隻允許生活我們的子民，驅除敵寇，複我河山，為國王報仇。”

    玫莉轉身，抓起巨大的鼓槌，狠狠砸在巨大的鼓麵。

    咚。

    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咚。

    鼓聲雷動，伴隨無數整齊的行動聲，幾十個團奧索格精騎當先衝出營地，隨後各部絡繹不絕，前部大軍覆蓋幾十裏土地。

    斑白的平原，被戰馬踏碎，露出冰塊下的青青草地。

    ……

    “奧索格的娘們，還真倔強，這下事情怎麽辦好？”

    矮人嚷嚷著，對一名身披黑袍的神秘人道。

    神秘人隱藏在袍子下的眉頭微蹙，啞著嗓子道：“我們也沒想到，玫莉如此倔強，還能召集奧索格大部分軍事力量，不過你們放心，我軍即將南下，到時候和你們劃線而治，我們隻取奧索格北部疆土。”

    一直沒說話的精靈談判代表此時緩緩插口：“光有領土不行，我們還需要奴隸。”

    “好說，奧索格平民，隨你們奴役。”神秘人一點也不為同族謀求利益，徑直將半個奧索格所有人民都出賣給異族。

    “五億金幣。”精靈代表再次開口。

    “別太過分。”來自人類古老王國的談判代表緩緩道，聲音也冷了下來。

    “如果和奧索格死拚，我們至少要付出幾十萬戰士的代價，你不覺得，先前出價，太便宜了嗎？”

    矮人談判代表適時插口。

    “好。”

    ……

    奧索格精騎素來以衝鋒急速聞名於世，對付他們，需要大量絆馬索，壕溝，或密集的箭雨，堅實鋼盾步兵來對抗。

    矮人善於掘地，在分工商議決定由他們構築戰壕，精靈來防守。

    突如其來的寒冷天氣，不僅打破他們的戰略部署，也使這部分工程短暫暫停。

    誰都知道，冰寒天氣戰馬極易失蹄，除非指揮官瘋了，才會選擇寒冰密布的天氣開啟戰端。

    “聽說奧索格那邊，土壤肥沃，到處都是黃金。”

    “你別說，奧索格的美酒，真烈，在這樣天氣裏，喝一口該有多好。”

    “嘿，二蛋，你在幹嘛？這種天氣，不要觀察了，敵人不會來的。”

    一窩矮人在戰壕後烤火，統帥部劃定的戰略宏圖，在這片平原隻不過完成一小塊。

    “二蛋，二蛋，叫你呢。”

    滿臉絡腮胡子的矮人有些不滿，大聲喝道。

    “有，有敵人。”個子廋小的矮人不知是被天氣凍得哆嗦，還是被老矮人的語氣嚇到，有些驚顫的說道。

    “哈哈哈，怎麽可能。”

    矮人們的笑聲戛然而止，大地顫栗，篝火跳動起來，轟鳴的馬蹄聲，如雷霆般撕裂西風，砰然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