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紅綢子,紅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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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聲音的出現,給人一種極度的驚恐。
這種驚恐就像是半夜無人時突然看到一個披頭散發的白衣女子一樣。讓人發自靈魂的產生恐懼。
恐懼一旦滋生,我就忍不住想要後退,清玄就在一旁鄙視我說,就你這樣,還想給你外公報仇,早點回家洗洗睡吧。
被清玄這麽一說,我立刻就不高興了,可是又覺得清玄的話語也有幾分道理,便強裝膽兒肥的跟在他後麵。
我從清玄身後探出半個腦袋,直直的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然而,目光所及,盡數昏暗,根本就看不到半點兒可疑的東西。
我吃驚,恐懼,還有他媽的懦弱,這些情緒一股腦的湧上來,讓我再次瞪眼瞧去,可就是啥也沒有啊!
我撇頭看向清玄,隻見他一臉凝重,滿頭大汗,腳步有些後退的盯著前方。看他這幅模樣,我也不忘挖苦他,說他膽子小,然而,清玄撇頭看了我一眼卻說,這叫謹慎。
我去,這叫什麽理,別人後退那叫膽小,自己後退就叫謹慎,這臉皮厚的也是沒誰了。
在我與清玄鬥嘴的時候,心情也在這種語境放鬆了不少,一時間,竟然也沒有那麽多的消極情緒了。仿佛覺得天空好像都變的藍澈許多。
可就在這時候,清玄身體突然一緊,兩隻眼睛死死的瞪著前方,像是看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東西一樣!
我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頓時驚呼一聲,目光全被一片紅光占據了……
隻見一片昏黃,大約在十米之外的空地上,居然憑空出現了一頂火紅色的花轎。
這花轎樣式古樸,看著喜慶,但卻紅的詭異,像是鮮血染的一樣,雖然沒有轎夫,可這花轎卻緩緩往前飄動。
伴隨花轎的前行,還有陣陣莫名的笑聲傳來,這笑聲聽著縹緲,可卻真實存在,像是遠方有人正在嬉戲打鬧一般。
可是隨著花轎漸漸靠近,我驚恐的發現,花轎並非無人自行,而是有八個轎夫抬著,然而每個轎夫都如同虛影,看的並不真實。
伴隨他們每前進一步,那花轎仿佛也就更加潮濕一分,越到進前,就越潮濕,到最後仿佛都可以滴出水兒來,可這水卻帶著十足的血腥味,讓人聞之作嘔。
直到他們經過我麵前的時候,我才發覺,那哪裏是水啊,那分明就是鮮血啊。
鮮血的麵積還在一點點的擴散,很快就從轎子上蔓延而出,將那八個轎夫也都跟著全身變得濕漉漉,如同從血池子裏撈出來的一樣。
他們緩步輕搖,居然沒有看我一眼,直接往前走去,在鬼孩子前停了下來!
花轎平穩落在地上,其一個轎夫緩緩走出,將鬼孩子輕輕抱起,沿途返回時,他瞪眼朝我們幽幽看來,目光帶著怨毒之色。
我起先注意力全部集在花轎身上,一心想花轎裏會走下來女鬼,根本就沒有注意到抱著鬼孩子的轎夫,直到他走到我麵前,惡狠狠的瞪著我的時候,我才抬頭與那轎夫四目相對,這一對視,雙腿登時一軟,差點跌坐在地上。
“這怎麽可能”
我滿腹震驚的發現,這轎夫,居然是我的外公!
我驚呼一聲,此時的轎夫,與我夢所見外公的相貌有幾分相似,尤其是那一尺多長的紅舌頭,更加讓我毛骨悚然。
這居然真是外公,我不敢相信,外公居然會變成這個樣子。
我終於知道為什麽玄清會說,鬼孩子害死了外公,此刻一見,我感覺滿腔怒火。可是在麵對紅轎子的時候,我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對,更何況此刻外公已經變成鬼魂,根本不認識我,別說那轎子裏坐了什麽鬼,就是外公出,我也隻有死路一條。
“先看看再說!”
這時候清玄按住我的肩膀,他生怕我克製不住自己,會衝上去。
但是人一旦憤怒到了極點,理智根本束縛不了感性,我當時腦子裏想的就全是他們害死了外公,我親眼看見凶就在麵前,我卻一直烏龜似的縮著腦袋,難道這就是一個孫子該做的嗎?
想到這裏,我再難抑製,直接甩開清玄的臂,憤怒的向紅轎子衝了過去。
我還對著轎子邊跑邊罵,說你這個女鬼連半截都入土的老人家也不放過,活該做鬼,活該不得超生。
可是我怎麽去罵,那轎子始終都不動,就像她根本聽不到我說話一樣。
奶奶的,我有點火了,心想你弄死了外公,現在還裝作沒事一樣,天下哪有這麽好的事情,看爺我不一腳踹爛你的破轎子。
這人啊,要是在氣頭上,就他娘的什麽事情都能幹的出來,我承認我有點魯莽了,我發誓,如果上天再給我一次冷靜的會,我絕對不會對這女鬼這麽大膽。
因為,當我伸出腳去踹轎子的時候,轎子的門簾突然被掀開了!
這門簾被掀開的刹那,我才反應過來,娘的,玩大了啊!這轎子裏坐的可是女鬼啊,不是女善人,也不是女菩薩,而是真正的女鬼啊。什麽是女鬼啊,那可是食要人肉,喝要人血的存在啊。我居然叫囂要給人家的轎子踹爛?媽媽呀!我這是作死的節奏啊
果然,在那轎子的門簾一掀開,我就感到有一股陰風吹來,這陰風似乎是從糞坑裏吹出來的一樣,臭的我眼睛直冒金星,暈暈乎乎的,似乎就要倒地不起了。
人在麵對死亡的時候,都有一種危意識,這種意識,往往隻有在生死一刻間才會出現。
就像此刻的我一樣,生怕給這風吹去西天見佛祖了,就抖起了十二分精神,抱著絕不向女鬼低頭的英雄氣節,努力讓自己清醒。
不得不說,人的潛力確實很大,有時候意誌也可以救你一命。我總算是在這陰風之下堅持了下來。
可就在我鬆了一口氣的時候,突然聽到一陣女子的聲音,從轎子裏傳來,她說,是你嗎?
聞聲我立刻往紅轎子裏看去,這一看,媽呀!小心肝差點都嚇炸了。
我看到,那轎子坐著一個身著喜服的女子,這女子又瘦又小,皮膚也白,如果單從身材來講,應該還算不錯,可是臉蛋……對呀!臉蛋呢!媽媽呀,怎麽又是一個無頭鬼!
看到這裏,我隻覺得自己運氣太差了,尼瑪無頭鬼都給老子一個人碰到了,而我呢,天然的,就對無頭鬼有些恐懼,尤其那一晚碰到大春哥以後,這種恐懼更加強烈了。
此刻,我隻想跑,我義無反顧的轉頭就跑,可那女子再次問我,到底是不是你?
我心裏想說,你妹啊,真不是我啊!你那鬼兒子是清玄幹的,跟我半毛錢關係也沒有啊!
我心裏這樣想,可是做了事情有點心虛,支支吾吾的半天也說不清楚。
我回頭去找清玄,可我悲催發現,這個牛鼻子,又不知道跑哪兒去了,就連小翠和王大嬸都不見了。
就剩下我一個人了。我的心立刻沉入穀底,心想這個清玄一定是知道自己鬥不過這個鬼煞,提前帶著小翠她們開溜了。
我著急啊,差點都急哭了。心裏給清玄祖宗十八代都罵了一個遍,可是最後,我發現,我罵他又有什麽用呢!就算我給他罵死了,我還是要獨自麵對女鬼啊,為今之計就是卯足全力,去應付吧!
我是豁出去了,今天最壞的結果,大不了就是給命丟這兒了,男人嘛!得活的有尊嚴不是,可換句話說,此時就算我跪下來磕破腦袋,人家也不一定放過我啊!
算了,咱不能丟人,更何況他還是我的仇人,老子跟你拚了。
想到這裏,我立刻轉身,抬起腳就狠狠的朝著花轎踹過去,老子弄不死你,但是拆了你這鬼轎子還是可以的。
“啥?”
一腳踹在轎子上,就像是踹在一堵牆上一樣,愣是把轎子踹的轟隆一響,可我凝神看去,這轎子不僅紋絲不動,就是我自己差點都給摔得屁股朝天。
這他媽的到底是什麽?如果此時有人跑來告訴我,說這就是一頂轎子,我非得給他腦仁拍出來,說你他娘的是豬啊,從來不吃豬肉啊!
心裏雖然充滿疑惑,但我很快從地上翻起來,我盯著紅轎子看,越看越覺得不可思議,這頂轎子,不僅堅如磐石,而且裏麵還時不時得傳來一陣女人的詭笑的聲音。
隨著聲音的出現,紅轎子開始緩緩抖動著,而附在其上的紅綢子,居然片片剝落下來,堆了一地,非常綿軟。
我仔細一看,登時嚇得渾身直冒寒氣,這哪是紅綢子啊,這分明就是人皮啊,至少得有八張,有鼻子有眼,讓人望之生畏。
隨著紅綢子落下,原本的轎子露出了本來的麵目,那是一副長妥妥的,刷遍紅漆的棺材。
此刻,棺材轟的一聲打開,一個無頭女子幽幽坐了起來,這女人無頭,原本生長頭顱的位置正好坐著鬼孩子!
鬼孩子懷裏端著一個滿是黑發的頭顱,這頭顱上貼著一道黃符,讓人看不清麵容,隻能遠遠分辨大概是一個女子。
這女子一出現,我得心髒就突的一跳,因為她稍稍給身子向我這邊轉了過來,對著我說道,
“到底是不是你?”
這句話一出來,就像是個地雷,憑空炸響一般,嚇得我全身直發抖,我驚嚇的說不出話來,那女鬼以為我是默認了,便一陣怪笑,似有找到仇人的快樂!
可我當時並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危險已經來臨,甚至可以說命懸一線,我心裏隻有一個疑問……
你不是沒有腦袋嗎?可是你是怎麽說話的呢?
這個念頭一滋生,我眼都直了,直接給這棺材瞧了一個遍,也沒發現女人聲音到底是從哪裏來的。
我奇怪,沒有腦袋居然還能說話,這聲音是從哪裏來的?
就在我疑惑不解的時候,坐在女子脖頸上的鬼孩子,突然發出了一陣撕裂般的怪叫,這聲音不像從喉嚨裏發出的,帶著幾分骨骼摩擦的聲音聽的我毛骨悚然。
我慌忙轉頭看過去,這一看魂差點給嚇冒了。
隻見鬼孩子懷裏的女屍頭顱突然有鮮血滲出,不一會兒,整個頭顱就完全被血液沁滿,伴隨著陣陣的血腥味傳出,那頭顱上的黃色符紙居然有陣陣血光閃爍,微風一吹,符紙在女人的頭顱前飄蕩露出了全部容貌。
我看到這女子的頭顱,詭異的笑了,嘴巴像是刀切一樣直接給整個臉一分為二。一張滿是鮮血的大嘴巴,輕輕蠕動,能把人慎的吃不下飯。
“果然是你!”
頭顱發出怪笑。
我驚恐的後退兩步,這時候我才明白,原來所有的聲音,都是從這貼著黃紙符的頭顱裏發出的。
其實,我心裏很納悶兒,從這頭顱上的黃符來看,這應該是哪個得道高人貼上去的,用來鎮壓女鬼的,可為啥這黃符好像沒多大作用啊!
這女鬼居然還能出來逞凶。
這念頭在我腦海裏一閃而過,我也顧不得多想,我給人家兒子打成那樣,這女鬼能放過我嗎?此刻最重要就是如何逃命!
心裏著急,但我能夠使用的本領少的可憐,為今之計隻能跑。然而不管我跑的多快,身後總是不緊不慢的跟著一頂紅棺材,鬼孩子抱著女屍頭顱,坐在紅棺材上,頭顱發出尖銳的笑聲,那笑聲仿佛告訴我,你逃不掉的!
跑了很久,不知道過去了多長時間,隻覺得前方突然空曠了許多,陽光可以照耀,這時候我發現,那笑聲好像沒有了!
我微微頓了一下腳步,側耳傾聽,果然,聲音沒了。
咦!這是怎麽回事!
我回頭瞅了瞅,發現不僅聲音沒有了,就是那頂棺材也都消失不見了。
這讓我心裏泛起了嘀咕,難道那鬼突然良心發現?決定放過我了?不會吧,那女鬼連老八十的老頭子都不放過,又怎麽會放過我呢!
管他呢!反正活著比死了好,想那麽多幹嘛!我得抓緊時間離開這個鬼地方。
這麽想著,我一步也沒停留,立刻轉頭,就往前跑,我記得當時就是沿著這條路過來的,現在還得從這條路回去。
大概走了幾分鍾,遠遠的瞧見,前方一塊大土丘上,有一顆歪脖子老槐樹,槐樹可能有幾十上百年了,樹幹上光禿禿的,樹皮也寸寸剝落,但是令人驚奇的是,這顆老槐樹居然憑空多了一條紅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