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城市新路口，黔中電視台28層的辦公大樓顯得特別醒目。

    下午兩點鍾，閔子墨和樊曼妙參加了頻道的總監會。彭澤軒也在，而且在諶總講完話之後第一個發言。

    “我看《大挑戰》這個欄目沒有存在的必要了，一開始就出了這麽大的事情，不是個好預兆。”

    閔子墨當即納悶：彭澤軒這口氣不小啊，怎麽就輪到他說話了，而且還這般囂張。《大挑戰》有沒有存在的必要，這得由諶總和老湯說了算啊。

    閔子墨歪過頭去看了身邊的樊曼妙一眼。這個女人的確很讓人**，而且此刻還非常端莊和鎮靜，絲毫看不出昨晚上他曾經和外國人倒賣過古董，更看不出那隻玉鐲神秘失竊後帶來的恐慌和不安。

    “這個彭澤軒，怎麽這樣說話？”閔子墨咬著樊曼妙的耳朵用氣聲問。

    “他現在是頻道副總監了。”樊曼妙同樣用氣聲回答他，他們的對話也隻有他們兩人聽見。

    樊曼妙說完一臉不悅，似乎對彭澤軒的突然升遷同樣很有怨氣。但是閔子墨知道樊曼妙的表情是故意做給他看的。想想昨晚上她和彭澤軒一起到酒店和老外倒賣古董的事情，他就發現這個女人當真不簡單。

    當然，閔子墨故意問樊曼妙也是有居心的，這也算是一種近乎，而且是故意裝出來的近乎。昨晚上閔子墨跟蹤了她和彭澤軒，現在套套近乎，也免得讓她有疑心。

    閔子墨正了正身子，裝作麵無表情的樣子，內心卻翻江倒海。

    “像這樣的節目，其實《第一現場》欄目來完成就行了。”彭澤軒繼續慷慨陳詞：“我們可以在《第一現場》開個周末版塊，每周播出一期，一年就是五十二期，全省八十多個縣，每個縣不止是一期吧，這樣下來起碼可以持續做兩年，我們也正好打造出一個品牌版塊。”

    諶總一邊聽一邊點頭，閔子墨的心開始發慌了。

    他突然昂起頭來，正準備發話，卻見老湯朝著自己直眨眼睛。於是就很嘹亮幹咳一聲，算是一種抗議。

    不料這聲幹咳，當即就引來了麻煩。

    彭澤軒迅速將矛頭指向閔子墨：“閔子墨，這次算是福大命大，當然這也算是我們頻道福大命大。探險探險，結果把兩個人都給探進去了。像這樣的事情，恐怕要成為全國的特大新聞。不過這次僥幸逃脫了，誰又能保證下次不會再生出什麽意外呢？”

    “彭澤軒。”閔子墨實在聽不下去了，一股血氣上湧，也不管老湯朝他眨過眼睛了，直接站起身來直呼彭澤軒其名。想想這一年多來，兩人再怎麽暗裏較勁，麵子彭澤軒還是給一點點的，自少不會當著其他人的麵直呼閔子墨的全名。怎麽說，閔子墨也比他大個七八歲。

    “你這意思……好像是巴不得我死了是吧？”

    閔子墨一說話，在場的人都大吃一驚，包括諶總。

    諶總是一個五十出頭的老大姐，很有風度，朝閔子墨壓了壓手掌，平靜地說：“閔老師不要激動，啊……不要激動。”諶總對下屬一直很客氣。

    但是閔子墨不得不激動，他的血氣平息不下來。

    “諶總您剛剛也聽到了，彭澤軒的意思並不是談工作，他是在談我。好像是我故意冒著犧牲自己性命的風險，也要把這個項目玩砸了似的。我知道，彭澤軒……哦不，彭總哈，他去年的那個扶貧項目獲得了五個一工程獎，但是那個項目，換哪個去做不都是可以獲獎的嗎？”

    一語擊中要害。

    彭澤軒畢竟還不到29歲，他還沒有修煉出能壓住內心衝動的那種功力，頓時也情緒激動起來，直視著閔子墨說：“我隻是就事論事，你幹嘛扯那麽遠？”

    閔子墨不甘示弱：“你剛剛的哪句話是就事論事了？我閔子墨就福大命大了怎麽的？八十裏水路都淹不死我，難道還會在你這條陰溝裏翻船？”

    “哎，怎麽說話的？”老湯一臉嚴肅地訓斥。

    “我就這麽說話了。”閔子墨轉向老湯，一臉怒氣。

    35年來第一次遭受這樣的窩囊氣，閔子墨的確受不了。更何況他在地宮裏還當了一陣子的將軍，被人寵著愛著，甚至犧牲性命保護著。他的脾氣也就被護龍勇士也罷龍驃營將士也罷給慣大了。眼下不就是一個製片人崗位嗎，他寧可輸掉地位也不可丟掉了骨氣。

    閔子墨這樣一抬杠，老湯的麵子就有些掛不住，厲聲喝斥：“等於你覺得你沒有給頻道惹來麻煩了是不是，你的失蹤案現在都還沒有去銷呢……”

    “夠了！”閔子墨大喝一聲。他剛才頂撞彭澤軒，其實並不是完全為自己，很大成分還是為老湯打抱不平的，《大挑戰》是老湯分管，也是他一手撐起來的，怎麽就輪到彭澤軒指手劃腳了，即使彭澤軒也是頻道副總，這資曆閱曆，哪樣能和他閔子墨比？更不能和老湯相提並論。

    不料老湯竟然如此愚鈍，或者說是根本就不不領情。

    難道老湯……吃錯藥了？

    別人閔子墨不敢惹，至於老湯，他是不怕的？

    “等於你的意思，我死不死無所謂，給不給頻道增加麻煩才是你們自己關心的是不是？”

    老湯頓時啞然。

    諶總也冷著臉不發話。

    彭澤軒陰著臉，鏡片後的眼睛是不是在賊溜溜亂轉，閔子墨看不清楚。

    現場陷入一片死寂。

    另一個副總柳軻發話了，試圖用他的老氣橫秋來打破僵局：“我看啊……大家都冷靜一些，一個少說句把話。我們的目的是解決矛盾，不是激化矛盾……”典型的廢話。

    “你們慢慢的冷靜，這個會我不奉陪了。”閔子墨抓起搭在椅子上的外衣就往門外走去。

    “站住。”諶總一聲斷喝。閔子墨突然想起了地宮裏的一姝，她的口氣也是這般冷峻而威嚴。

    於是他就站住了，緩緩轉過身來看諶總，卻找不到一姝的半點痕跡。諶總雖然也有一些貴氣，但是眼角的魚尾紋還是暴露出她是一個凡人。

    如果樊曼妙再高貴一些，憑著她的美貌倒是可以和一姝一比高下。可惜了，樊曼妙太俗。

    亂七八糟的想著，閔子墨的臉上不覺露出了笑容，轉身坐回椅子上，讓在場的人好一陣莫名其妙。

    接下來諶總發言了，大概總結了一下這次拍攝失敗的原因，就是事先準備不夠充分，差點出了人命。不過閔子墨和羅奎能活著回來，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瞧瞧，老大就是老大，說話多麽得體多麽到位，既照顧了閔子墨的情緒，也指出了問題的關鍵所在。

    諶總說，目前已經有八個縣市和頻道簽了協議，《大挑戰》欄目不能撤，原班人馬不動，閔子墨還是製片人，樊曼妙還是副製片。但是時間緊任務重，拍攝得抓緊，當然不能再出半點岔子。

    “如果之前的探險隊經驗不足，我們可以考慮換人。”諶總最後說。

    閔子墨突然很想念大古，他在自己墜下洞道的時候給的那串珠子，盡管沒有派上什麽用場，但是這份情閔子墨不能不記，也不能不還。

    於是急忙補充說：“這次意外的確無法預料，古仁的探險隊也很專業，誰也沒有料到那個洞裏居然有怪獸，要不是因為古仁隊長的沉著冷靜，加上武功高強，估計隊員的安全就很難保證了。最後還不是人家把隊員全部安全帶了回來嘛？要是換著其它探險隊，麵對那些怪獸肯定早就沒招了。”

    諶總點點頭說：“對了，這次任務也不算失敗，畢竟拍攝了很多有效的鏡頭，而且還拍到了怪獸，很有意思的。現在這一期節目就差一些環節設計。我想啊，你們這次也不要太深入，就在洞裏的某個安全區域，把設計好的任務環節完成了，也就行了。”

    眾人紛紛點頭。

    走出會議室的時候，閔子墨故意撞了一下彭澤軒。趁他扭頭看自己的時候狠狠地瞪著他罵了一句：“小人”。

    說吧還狠狠地朝彭澤軒是影子踩上幾腳，然後吹著口哨揚長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