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子墨隻得寬慰起眼前這個70多歲的老人：“婆婆也不必太傷感，心懷天下，處處皆是茅山。”

    閔子墨似乎也想給區婆婆談談禪理了，讓他們寬寬心。

    不料老人家的情緒不但沒有半點好轉，反而更加悲戚起來：“將軍，你不懂，我們雖然沒有正式入門茅山，但我們的信仰更加堅定。茅山神殿，我今生就算去不了，我的靈魂一定會到達”。

    茅山鬼穀門，究竟是怎樣一個神秘所在？或許隻是夢裏的一片聖地，罄樂悠蕩，霞光滿天……

    閔子墨突然有一個想法，既然自己的功力恢複了，既然也還有一陣才再次進入黑蟒洞拍攝，倒不如趁此機會帶區婆婆去一趟茅山，說不定還會有意外的收獲。

    不料他剛剛把這個想法說出來，就遭到黃天元狠狠的喝斥：“將軍怎麽能有這樣的念頭？茅山不是想去就去的。”

    “楊大婆能去，我們怎麽就不能去？”

    “唉……”黃天元重重地歎了一口氣，說：“天下能有幾人敢和我師父比的？不說天下吧，就西南地區，包括湖南湖北等五六個省市，每年有多少人慕名尋訪茅山鬼穀門，那可是要以幾十萬來計算，但是有幾人如願的？”

    “這麽玄乎？莫不是像夜郎穀的地宮一樣吧。就算想地宮一樣，我不是也闖過來了嗎？”

    “差不多，不過將軍在地宮裏的一進一出，有多少高人相助，將軍不是不明白吧……”

    黃天元一句話就把閔子墨噎住了，突然很想念藍螢和羅奎，還有巴爾格和薛奴他們。

    八月十五，真的還會見麵嗎？

    黃天元正色道：“茅山那是何等的神秘，但凡一個人都能找到，還叫茅山嗎？第一是你壓根就找不到那個地方；第二，就算找到了又能怎樣？我們的目的不是去旅遊玩耍，而是要堂堂正正名正言順的成為茅山鬼穀門的正宗弟子。師父交給我們的每一個任務，都是我們進入茅山鬼穀門的條件。所以，將軍就不要添亂了。還有，將軍目前的任務很緊迫，應該心無旁騖全力以赴才對。”

    閔子墨感到一陣耳熱，不再說話。

    但是他的心裏還是很不爽，藏著一個謎團無法解開的感覺，就想被貓抓一樣，奇癢無比。這個謎團就是：既然茅山這麽難找，那麽當年楊大婆又是怎麽成為茅山鬼穀門的弟子的呢？難不成楊大婆也懂得奇門遁甲之術？要是我閔子墨也能參悟一些，肯定就是名副其實的將軍了。

    不過一看這兩個黃天元和區婆婆嚴肅的臉色，閔子墨隻好默默的繼續讓貓爪撓心了。

    黃天元可不管閔子墨的一臉鬱悶，用命令的口吻給他的將軍下達指令：“將軍從明天開始，就認認真真的去電視台上班，該幹嘛就幹嘛，不要讓人看出端倪。你要記住，這段時間你是有著很多任務的，現在離八月十五隻有四個月的時間，還有很多事情等著你去辦。至於茅山，我相信一定有機會去拜謁的。”

    閔子墨突然心生悲戚，好好的日子，竟然一個所謂的宿命打亂了：“我不是一直都在好好的上班嗎？為了黑甲軍，為了一個夢，我犧牲了多少你們知道不？我媽已經兩個多月沒有我的消息了，一個人從老家跑到省城來找我。要不是急瘋了她也不會一個人到省城來的。為了黑甲軍，我媽就在我的麵前，我也不敢去打個招呼。我今天之所以來這裏，目的是想去我三姐家看看我媽。現在，結果我媽沒見著，你們還一個勁給我安排任務。我隻想做一個平凡人而已，我什麽官職都不想去爭，隻想娶妻生子，給我媽養老送終。現在你們突然給我安了一個將軍的頭銜，而且還是一個西漢的將軍、洞裏的將軍，你們覺得有意思嗎？我玩不起，也不想玩。我隻想找到劉萌琪，現在二胎開放了，我要她給我生兩個娃兒。”

    臉上一陣滾燙，原來在不知不覺中有淚落下……

    閔子墨以為這番肺腑之言，多少會博得黃天元師兄妹的一些同情。不料黃天元竟然搖著頭歎息一聲，說：“將軍啊，你都三十五歲的人了，怎麽還像個孩子，果然應了民間那句話，幺兒難養，自私自利。要說犧牲，誰沒有犧牲呢？我師父，也就是你喊的楊大婆，她早就可以和她的愛人團聚的，要不是為了你，為了黑甲軍，她也不會在人間呆那麽久，整整65年，你想想，65年啊，把自己從一個少婦熬成了一個將死的老人。而她的愛人，也可以說就在她的麵前，卻不能相聚……”

    等等，楊大婆有愛人？而且就在她的麵前？閔子墨從來就沒聽說過楊大婆還有過愛人呢，莫非是在敬老院裏發生的黃昏戀？

    倒是以前母親說過，楊大婆原本不是閔家寨的人。很久很久以前大伯在世的時候，對楊大婆還是蠻關照的。但是大伯死後，楊大婆的日子就非常非常的難過了。她要是有愛人的話，怎麽會孑然一身呢？

    元婆和楊大婆，究竟和大伯有什麽瓜葛？

    黃天元接著悲悲戚戚地說：“要說犧牲，我在南山道觀裏苦等你三年，就是為了在暗中保護你。師父早在三個月之前就曾暗示過你，叫你到南山來找我，但是你卻沒有來，所以你才會有現在的這場劫難，才會有了你和劉萌琪的這場離別。要說犧牲，區婆婆……”

    “師兄，別說了。”區婆婆打斷了黃天元的話，老眼裏漫出渾濁的淚水：“這都是命，也是我們自己選擇的，既然選擇，就當無怨無悔。”

    閔子墨的心仿佛一下子被掏空了。

    他討厭了30多年的楊大婆，原來也一直在默默的為自己做了這麽多事，還有黃天元，區婆婆，他們所做的一切，竟然都是為了我閔子墨……

    那麽，我又是為了誰呢？

    那麽，元婆又是為了誰呢？

    黃天元比閔子墨還難過，也不顧區婆婆的情緒，接著之前的話題說：“我給你講一個故事，我自己的故事。那年……我22歲那年，認識了一個姑娘，叫做小倩，她也是我們青城縣的人氏，那年她才16歲，和我情投意合，還發誓說，山無陵，天地合，乃敢與君絕。但是後來，師父卻不讓我和小倩……”

    楊大婆本身就很變態，自己不幸福，也不會讓自己的徒弟幸福。

    “我一直搞不懂，為此還差點和師父斷絕了師徒關係。三年後才明白，原來我屬兔，小倩屬雞，卯酉相衝，八字不合。兩人要是在一起，一旦陰陽交合，我們都活不過三十歲。我就想啊，活不過三十歲也行，隻要是真正的愛情，哪怕隻有一天的日子，也是最寶貴的。我們能活到三十歲，還有八年的日子，而小倩卻還有十四年的光陰嗎？足矣。於是我就準備和小倩私奔……”

    “後來呢？你和那個小倩私奔了嗎？”

    “沒有。”

    “為什麽？”

    “使命。”黃天元突然不悲戚了：“師父說了，人活著，愛情隻是生命中是一部分，而不是全部。我和小倩的生命中，還有比愛情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使命。”

    “你的使命，就是為了等到我的出現，來保護我嗎？”閔子墨的心開始顫栗起來。

    “不錯！”黃天元慘然一笑：“我和小倩終身未娶未嫁，卻也能終日相守，足矣。”

    “啊？區婆婆？”

    一轉頭，發現區婆婆早已哭成了一個淚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