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曾經看到過蘇州園林的照片，有一張特別印象深刻。透過一扇玻璃窗的雪景，朱漆的雕欄映襯著鮮豔的臘梅，後方青磚的牆渲染得雪也有了溫度。也許是被美到了，當時最大的願望就是能住在一個這樣的房子裏賞雪。

    為了實現這個願望，我甚至在山中真的找到一株小小的梅樹種至家中。梅花基本沒有開過，偶爾發出一兩點紅星，最後還沒經住冬風的洗禮，便已碾作紅塵。不過也沒關係，純當是爛鍋配破碗，家裏的窗確實也賞不了這傲物。

    時過境遷，家裏的房子早已翻修過了，也許是老天賞臉，在位居一中南方的村莊，竟也有幸見過一兩次梨花漫天的景象。但梅花始終沒開過花，甚至沒有見過它有長葉子的時候，最近幾年甚至連一點點猩紅也不再出現。隻有滿樹的粗糙黝黑，如同死物。就這樣，一個疙瘩放在屋前煞了幾年的風景。

    幾年前，爸爸想建一個小儲物間，介於房子周圍麵積實在有限，父親決定把梅樹砍掉，正好擴充一下麵積，也移走了這醜物。我自是強烈反對，可那又如何？在那些所謂大人的眼裏，孩子的話，永遠是嬰兒的啼哭，哄幾下，遲早會過去，這種無關緊要的事情自不會費過多口舌。父親毅然決然地砍掉了它，並自作主張的把它送給了一個鄰居。就這樣，儲物間被建了起來，其實也沒什麽用，終年關著的一個小黑屋……

    幾年過去，一直無事，儲物間一直立在那裏，而那株梅，早已被人遺忘了吧？但那副美麗的畫麵依然刻在我心裏。

    今年，這個小地方又下了雪，鵝毛白雪，夜幕的時候開始下的，竟顯出幾分浪漫。

    或許是心血來潮，或許是當年一個跟我要好的鄰家姐姐回來了，在一個本該飯點的時候，我穿上外套出了門去了她家。幾年在外，我已經好久沒有去過她家了。這次去她家竟沒有什麽變化，我輕車熟路地走到她房間，她正在織圍巾，看到我進來，有些驚訝，忙不佚地叫我坐下。

    “怎麽有空來我這了？你可好幾年沒來看過我嘍！”她話說得熱切，卻透著股怪罪。

    “哪有？你不也是！也不知道來看看我啊？”

    ……

    一大堆閑扯過後，我也該走了，她送我出來。經過窗口時，一根棍子擦過了我的衣袖，劃出一條小口。

    “誒呀！衣服破了！真是的，我該剪掉這個的”她不好意思道。

    “沒事兒”我看著她房間的窗口，依舊古色古香，是她的口味，“這是……臘梅？”

    “嗯！你聞聞，可香啦，從去年開始，它就開始開花了！好像還是從你家弄來的呢！”

    “我家？”

    “恩！本來我爸弄回來隻是想當個柴火，沒想到放到我這窗口後就一直沒理它。後來，它竟然長出了根，還抽了芽，我就讓我爸留了下來，沒想到還開了花。”

    ……

    世間有太多白雲蒼狗，物是人非不過是讓人留下幾句淡漠的歎息；真正令人痛徹心扉的是人是物非。改變，也許並不可怕，隻是你沒能跟上它的腳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