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時一刻，慕小二和李若冰趕到了碼頭，而李大江早已等候在此，見到慕小二前來，立刻堆滿笑容地迎上去，“慕公子，船已經備好了，隨時都可以出發。”慕小二打量了一番停靠在碼頭的大船，其長六丈有餘，高約兩丈，寬約兩丈，就算用來載貨，也能足足裝下五六千石。“進去看看。”慕小二說道，“好的，這邊請！”李大江親自為兩人帶路，這船被分為兩層，每層都有三個房間，每個房間都精心裝飾過，除此之外，船上還有專門的廚房，就算航行於水上，也能提供豐盛的菜肴。

    “這艘船原本是明早出發，但慕公子您有急事，我便將它行程提前了半日，隻要您開口，隨時能出發。”李大江獻媚地說，“唔，不錯，有勞李老板了，不知這船上現在還有幾個人？”“有五個水手和一個夥夫，還有兩個客人，也是去杭州的。”慕小二點點頭，對李若冰說道：“沒問題了，我們現在就出發。”李若冰沒有異議，道：“那麽這間房就歸我了，你出去吧。”慕小二聳聳肩，將李大江一起帶了出去。

    李大江回頭忘了眼李若冰的房間，隨機小聲問道：“慕公子，那位姑娘，似乎與你頗有淵源？”慕小二挑了挑眉，道：“一些瑣事罷了，李老板，這次多謝你了，改日慕家會多多找你們合作。”“哎喲！應該的，慕公子言重了！”李大江快高興得跳起來，“慕公子有什麽事，盡管來找我，我李記船行定然義不容辭！”慕小二笑著點點頭，“那告辭了，就不勞李老板選送了。”

    李若冰站在鏡子前，打量著自己這番行頭，思來想去，她走出房間，敲了敲慕小二的房門，半響，裏麵傳來慕小二輕盈的腳步聲，“怎麽了？”慕小二將門打開，看著李若冰，李若冰猶豫了一下，問道：“你有沒有多的衣服，借兩件給我。”“你要我一大男人的衣服？”慕小二挑了挑眉，似乎在忍著笑，“別那麽多廢話，給我借兩件！”李若冰回避著他的眼神，“好吧，我去拿。”慕小二進屋翻找出兩件長袍，扔給李若冰，“喏，我倒要看看你又有什麽花樣。”李若冰收好衣服，白了他一眼，“多管閑事。”隨後頭也不回地回到房間，“喂，可是你來找我的啊！”慕小二又好氣又好笑。

    李若冰將慕小二的長袍整理好擺在麵前，一青一白兩件，她思來想去，拿起白色的那件，“上等絲綢編織的衣服，裏麵還嵌了金絲，這家夥還真是有錢，難怪方才那李老板對他畢恭畢敬。”李若冰將白袍穿好，用一根藍白相間的緞帶作束腰，隨後將長發綁成一團，拿了一塊方巾纏好，“再加上這個，就大功告成。”李若冰從一個小盒子裏拿出一串胡子，將它貼上，隨後照了照鏡子，方才那清秀稚嫩的小女生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文弱書生略帶成熟的身姿，李若冰讚許地點點頭，似乎對自己的樣子十分滿意，她扯了扯嗓子，用一種十分別扭的男低音說道：“慕小二，讓你看看本公子的厲害！”“我說，好歹我也幫了你這麽多次，你也不必這麽記恨我吧，還有，你這奇怪的腔調是要幹嘛呢？”慕小二居然直接推門而入，他看到李若冰時，不禁愣了一下，“你…李若冰？你在幹嘛？”李若冰尷尬的咳了兩下，轉身解釋道：“我覺得，行走江湖得多留個心眼，唉，你看我這身行頭，不錯吧？”慕小二“噗”地一聲笑開，邊笑邊說：“你還真是有趣，不過你這身行頭倒確實…嗯，標致，好好練一下你那哭喪似的聲音，勉強說得過去…”看到李若冰陰沉下來，他慌忙轉移話題，“唔，之前沒注意，你身長五尺六寸有餘，就算穿我的衣服也不會顯得太別扭，不過這袍子還是長了點，你給我，我幫你改改。”李若冰一愣，問道：“你還會針線活？”“行走江湖，學些小技藝，以備不時之需，怎麽，難道你不會？”慕小二挑眉道，李若冰搖了搖頭，“我師傅雖然教過我，但我天生都不是做女紅的料，拿到針線就滿頭大汗，壓根學不來…”“我猜也是。”“別說那麽多了。”李若冰當著他的麵脫下白袍，“你給我改改。”“你這野丫頭，也不注意分寸。”雖然李若冰裏麵還穿了內衫，但慕小二依舊責怪地說了她一句，隨後從懷裏摸出一把飛刀，在白袍尾部劃了幾下，又用針線將其縫上，最後用黑線繡了一個“冰”字。

    “這衣服就送你了，拿去吧。”大功告成，慕小二將衣服遞給她，“手藝還不錯啊，你以後落難了，去給人家縫衣服也能討個生計。”李若冰讚許地說。“嗬嗬，權當你在誇我吧。”慕小二無奈的笑笑。“對了，那個李老板好像挺有錢的樣子，這麽大的船行都是他的，他怎麽對你畢恭畢敬的？難不成，你還是杭州的什麽公子少爺？”李若冰挖苦道，“公子少爺算不上，家裏做些生意，有點小錢而已。”慕小二風輕雲淡地說。“行了，你出去吧，時候不早了，我還要練功呢。”李若冰說著，為他打開了房門，“你還真是不客氣…”慕小二無奈的搖頭，走了出去。隨後李若冰“啪”的一聲關上房門。慕小二歎了口氣，回到自己的房間。

    “師傅說過，每天都要練一遍心法鞏固內力，不能懈怠。”李若冰默念著師傅的教誨，青蓮心法施展，丹田不斷地湧出內息，在李若冰的全身經脈運轉，最後又回到丹田之中，每一次運轉，李若冰的呼吸都會重幾分。

    半個時辰後，李若冰已是滿頭大汗，她睜開眼睛，擦了擦臉頰的汗水，“累死了，洗個澡吧，去問問水手哪裏可以洗澡。”李若冰打開房門走出去，逛了一圈，終於在甲板上看到一個打盹的水手，“兄台，兄台？”李若冰喚了兩聲，水手立馬睜開眼睛，“公子有何事？”“這船上，哪裏可以洗澡？”“哦，這下麵那層，廚房旁邊就是浴室，公子直接進去便是，夥夫會幫您放好水。”李若冰點點頭：“打攪了。”

    過了好一陣子，李若冰才如願以償地將身體泡進浴盆，她舒坦的眯起眼睛，快要睡著的時候，外麵傳來一道聲音：“公子洗完了嗎，還請快一點。”李若冰愣了一下，聽聲音，似乎是個很有修養的女子，“就好了。”李若冰離開浴盆，穿好衣服，將門打開，外麵站著一名清秀的女子，見她出來，很是禮貌地笑道：“打擾公子的雅興，還請諒解。”李若冰搖搖頭，說：“姑娘不必多禮，我先回避了。”隨後頭也不回地離去。女子看著她的背影，眼中閃過一絲異樣。

    翌日清晨，李若冰還在睡夢中，忽然聽到門外傳來腳步聲，那人似乎在門口停頓一下，又走開了。

    慕小二嗎？

    李若冰這麽一想，也不繼續睡了，起身穿衣出門。

    “起這麽早？”李若冰看到站在甲板上望著河水發愣的慕小二，“打擾到你了，沒想到你感知這麽敏銳。”慕小二略帶歉意，“沒關係，我也睡夠了。”李若冰猶豫一下，又問道：“還從未見過你這番憂鬱，可有心事？”“倒不算心事，隻是想起一些往事…”慕小二歎了口氣，“時間還早，再回房睡會兒吧，我也回去了。”說罷，他自顧自地進了內室。李若冰見他不願說，也不去細想，她望著遠處冉冉升起的朝陽，金色的光芒將那座山都染成了金山，幾隻麻雀從頭頂掠過，在林中盤旋數次，隨後落到樹梢。

    回房吧。

    李若冰轉身進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