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窮文富武，尋常百姓家沒有足夠的錢銀，是提供不了練武所需消耗營養的。

    而這個世界的武功同樣如此，甚至因為這世界武功的威力極大，消耗也隨之變大了無數。

    尋常普通的食物更是難以彌補練武所消耗的精氣。

    哪怕用尋常食物足已果腹，但想要恢複精氣，卻非得好些時間才行。

    像是蓄氣武者，若是要天天練武戰鬥，而隻吃尋常食物的話，那非得每餐口啖一牛不可。

    且不說這巨大的食物消耗需要花費多少銀錢，就說蓄氣武者雖然相對於普通人，腸胃消化能力強上許多，但一日三餐，每餐一牛，那必然要被撐破肚皮不可。

    而像是那些小幫派的嘍囉，小門派的外門弟子一類的武者，他們薪俸不多，往往會因為囊中羞澀，因此隻吃普通食物，自身精氣補充不及消耗，導致練武斷斷續續，因而修為十分低下。

    而有了精食散，不說新增加的武者，就說這些在江湖底層摸爬滾打的武者，他們的修為水平至少要從通脈七八層左右，提高到通脈十二層——在六十歲身體衰老之前。

    通脈十一層與通脈十二層這之間可是有著天壤之差。

    通脈十二層已經能算是蓄氣修為了，且不說外放真氣一類的手段，就是真氣在體內運轉，那便再無消耗，持續戰鬥能力比通脈十一層要強上無數，堅持一二個時辰不成問題。

    沒有蓄氣修為的武者，對於軍隊來說，不過是待宰豬羊，被一什兵士包圍，要是不能尋機突破，便必死無疑。

    但若有著蓄氣修為，那便是對抗五十人的軍隊，都有了逃生的能力。

    而且隨著培養武者代價的減少，各門各派也自然會招收更多的弟子。

    並且尋常百姓每日都吃食這種精氣食膳，那麽自然會精氣滿溢、身體強健。如此一來，感應到精氣的機會也會大上少許——雖然相比門派幫派之類專門培養出來的弟子差距巨大。

    因此隻要有著武功秘籍，那麽修煉出低微功力的情況也會大大增加。

    而這個世界，八千萬人口有著八十萬的武者，也就是說百分之一的人是武者。

    武道廣傳，所以隻要有心，想要得到秘籍並不困難——哪怕那秘籍再粗淺不過。

    綜此種種，武者從八十萬上下的數量，提升到一百二十萬也不是難事。

    武者平均修為突破一個關鍵的瓶頸，以及數量大增，那麽再加以時間的醞釀，那麽武功百花齊放卻是必然的。

    這樣，便為武學盛世打下了基礎。

    當然，將精食散秘方廣為傳播，能使楚王朝中的武者群體更為強大。

    但相對應而言，軍隊士卒雖然同樣能從精食散中得益，但進步程度卻比武者少上不少——最多因為精氣充沛，修為能從相當於通脈一二層進步到三層。

    那麽朝廷權威自然會下降，如此一來不說天下大亂，但至少會死上許多人，才能重新穩定秩序。

    但這一切並不放在柳青的眼裏。

    且不說這個世界從來沒有過因果報應、命運沉浮之事，就算硬要評個是非功過的話，將精食散的秘方廣傳天下的柳青，也是功大於過。

    如若是有所謂的人道，那柳青這等手段，雖然造成了不少傷亡，但這不過是一時之事，長遠看來，卻是好處無窮，整體實力必然會翻上幾番，如此則必然會得其眷顧。

    說是執著也好，說是瘋魔也罷，在柳青如今眼裏，突破修為，比百萬百姓的性命，還來得重要。

    他這一生，從五歲開始練武，直到如今已有了二十九年，已達世間巔峰，如此又怎麽會甘心就此沉寂呢！

    更何況武功突破，還有巨大的可能，可以帶給他更長的壽命。

    如果沒有辦法，那便再掙紮也是無用，但有了辦法，又怎麽能不去嚐試一番？

    不要說隻是間接造成近百萬傷亡罷了，若是能突破修為，便是讓柳青他親自手刃百萬百姓，他也是甘之若飴。

    更何況精食散所造成的結果是要一步步才能在天下發酵起來，至少需要一二代的人，才能改天換地。

    如此，將百萬傷亡分散到三四十年中，那麽每年大略也不過死亡一二萬有餘的性命罷了。

    這又算得了什麽！

    ………………

    時間流逝，七年光陰就是而過，柳青如今四十一歲了。

    若他是普通百姓，此時早已垂垂老朽，沒幾年可活。

    但他是練神武者，身體蛻變與常人不同，精氣充足，淵不可測，澎湃無比。自然，對他來說，雖不能算是青年，但壯年階段不過是剛開始罷了——他至少還能維持壯年階段的身體活力一百年。

    這七年間，精食散又幾經改良，其製作工藝雖然達不到尋常百姓有了秘方就能自家製造那般簡單，但也達到了隨意建幾間作坊，招上幾個經驗豐富的工匠、藥師，就能批量生產出來的地步。

    所以，精食散在柳木門大力推廣之下，雖然還不能讓所有百姓都用上它，但也至少已經普及到了縣城一級。

    再兼之其價值低廉，卻功效強大，因此，無論高門大院，還是貧苦之家，都已能吃上它了。

    這期間朝廷雖然想要做些動作，但麵對這滾滾大勢也是難有作為。

    如果最初發明出精食散的是小門小派的武者，那麽在其廣泛流傳之前，說不得還有幾分機會在源頭上將其掐滅。

    但可惜是發明它的是柳木門，而且在柳青的推廣下，秘方廣為流傳，想要阻斷其流傳，如今哪怕朝廷與七大派合力，卻也是做不到了。

    當然，就如柳青不想天下大亂一般，無論是朝廷，還是其餘六大派，他們同樣需要世間的穩定。

    因此，在這中原大地上屹立在頂端的八大勢力，都盡力將世道維持穩定。即便朝廷對於柳木門將精食散秘方傳遍天下頗有微詞，但這一點上，卻是立場相同。

    而穀逸明他們將精食散生產工藝簡化到了這等地步，也就不再繼續了。

    因為如今工藝已經相當簡單了。而且如果想要再進行簡化，那麽出上百分力，卻也不能有一分的收獲。

    所以將精力花費在提高效能之上。

    哪怕每年隻能在維持成本不變的基礎上，增加百分之一、千分之一的效果，但乘以八千萬百姓巨大數目，那便是巨大無比的成就。

    這其中，唯一讓柳青有些可惜的是，柳木門在精氣食膳方麵的底蘊都已運用的差不多了，想要進步，隻能一點點進行更深的探索。

    而且柳木門在這世上，關於精氣食膳的研究是屬於最前列的勢力之一，其他門派雖然各有一些不同的資料，但總體而言，卻無大用。

    ……

    一年之前，柳陽煦十八歲。他修為達到蓄氣一層的程度，再難輕易進步，因此他便像柳青申請想要出外遊曆。

    而在柳青同意之後，他就進行了殺人試煉。

    在殺人試煉中的表現，可比柳青當初心中亂糟糟一片混亂來得好多了。

    無論是殺雞、殺豬，還是最後直接殺人，他都是麵容平淡，心中平靜。

    這其中卻大部分是因為柳青的影響。柳青他當初經過殺人試煉之後，雖然與親近人態度上未有太大變化，但對陌生人而言，卻冷漠了許多。

    而隨著時間流逝，這點上卻是越發深重。像那精食散，柳青他知道如此廣泛而快速的傳播至少會造成百萬上下性命的死亡，但他為了盡快讓武道在世間更繁盛，卻是毫不在意。

    柳陽煦帶著幾個交好的柳木門弟子，就出門遊曆去了。

    而柳青在柳陽煦出門之前，就拜托白翰飛對其在暗中進行看護。

    白翰飛對於保護自己的孫子，自然也不會有什麽疑義。他在柳陽煦出門之後，追尋著他，在暗地裏進行保護。隻要不是危急性命，亦或是損傷到根本的傷害，他就不會出手。

    當然，這一點柳陽煦他們本身卻是不知道。

    不過，他們在江湖中遊曆些時間，自然會對此有著一些了解。

    畢竟，每一代柳家子弟出門都有著先天武者的保護這一件事，雖然尋常人不知道，但隻要有些勢力或有些實力，就大都會知道的。

    ……

    而一年之後的今天，柳青也有些靜極思動，因此，告知門內一聲之後，便孑然一身出了柳州，在世間遊蕩。

    他也不順著官道走，而是仗著自己遠超常人的行動力以及能踏空而行的飛天功，心中想到哪裏，就隨意往哪裏去。

    無論是高山，還是大河，亦或是懸崖峭壁，都不能阻擋他的步伐。

    但也因此，經常迷失路途。隻有偶爾碰到城鎮，才知曉自己究竟到了哪裏。

    他順著自己心意，大部分時間都在山林之間遊蕩。

    這一日，他在一處茂密的山林之間遊蕩。

    柳青在樹梢頂上來來回回，縱橫跳躍。

    他這段時間也不知怎的，突然卻是覺得在人跡罕至的山林間，他過得特別愜意一般。連帶著靈魂星點增加的速度也快了不少。

    既是如此，他就大部分時間都呆在山林之中。隻有自身攜帶的一些調味料之類的生活用品不足的時候，才出山去買上一點。

    到柳青感覺自己肚子有些餓，打算去抓上幾隻獵物的時候，他卻是突然感應到了自身附近有著一股略有些強橫的氣息，大約在蓄氣五六層左右。

    這股氣息與尋常武者不同，而是帶著一股凶橫野蠻的意味，所以一下子就吸引到了柳青的注意力。

    柳青回想起自己看過的書籍中曾有類似的描述，這應當是一隻異獸。

    頓時，柳青就有了些興致。

    要知道，如果除去當年在地下古墓所遇到的那些異獸，這還是他第一次遇到呢！

    但當初那些地下古墓中的異獸，他們的祖先大都在上古時被巫師改造過，所以哪怕隻是血脈遺傳，但也跟正常的異獸有些不同——如果沒有相應的方法的話，難以馴服。

    而且現在他雖然在山林之中，但前不久他才從二十多裏外的城鎮歸來。

    如此近的距離，居然存在著異獸，而沒有被神羿門抓捕殺戮，卻真有些稀奇。

    他向著氣息感應的方位而去，幾個跨步，就經過了三十多丈的距離。

    繞開遮擋物之後，入眼的是一隻長約丈許，渾身毛發雪白的大狼。

    這時白狼原本是趴在地上，低頭小憩。

    但柳青到了近前之後，騰地一下站了起來，張開那充滿獠牙的大嘴，對他發出威脅聲。

    柳青見得是一隻白狼，心中更為喜悅了一點——總比是什麽奇奇怪怪的東西來得好。

    他心中按定了主意，也不管張嘴威脅卻在緩步後退的白狼，一步步就慢慢走上前去。

    白狼常年在野外生存，自然對氣息很是敏感，哪怕柳青沒有特地展露氣息，但卻還是被察覺了幾分。

    “嗷嗚~~~”

    它仰頭看著柳青，張口不斷咆哮著。

    但隨著柳青不斷接近它，終於在離開五丈距離時，忍受不住，大聲咆哮了一下，然後轉身就跑。

    柳青輕笑一聲，說道：“真是敏感的畜生。”

    他也隨之跨大了腳步，向著白狼追去。

    白狼在前麵跑著，時不時轉彎繞道，向著林子茂密的地方跑去，想要把柳青甩脫。

    但在它感覺中，柳青的氣息卻是越來越近。

    而事實也是如此，雖然這白狼速度比駿馬還快，而且專門在林子亂竄，但柳青幾個邁步，就到了它的身後一二丈的距離。隻不過沒有再接近罷了。

    這隻小白狼感應到柳青氣息越來越近，簡直要渾身發抖，腳步淩亂，身子也不辨方向，到處亂拱。

    但終於在跑了大半個時辰的時候，堅持不住，停了下來。嗚咽一聲，轉過身來，將腹部露出。

    柳青撓了撓小白狼的肚皮，對其身子一拍。

    小白狼靈性十足，就此站了起來。

    它也不敢就這麽逃跑，而是繞著柳青搖著尾巴，轉了幾圈。

    柳青在收服了小白狼之後，尋了一處河流，將方才在追逐中順路抓捕的獐子剃毛去骨，洗盡血水。

    柳青將周邊大樹上的樹枝折斷幾根，堆成一堆，然後一點真氣外放，化作高溫火焰，將其點燃。

    樹枝在火焰中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音，一股濃煙冒起。

    小白狼見得火焰升起，跑到火堆旁，也不管時不時還有些火星濺射出來，就趴到一旁，取起暖來。

    柳青掃了一眼，也不管它——即使不怕火的野物少之又少。

    他將腰間長劍解下，穿刺了獐子，待得火堆中沒有煙霧冒出，便持著木劍燒烤起來。

    很快，獐子就被烤熟了，在他精湛的手藝之下，香味撲鼻，一旁的小白狼張著嘴，舌頭吐出，口水滴滴而下，呼哧呼哧著喘著氣。

    柳青看了它一眼，將一隻大腿撕下，扔給了小白狼。

    結果，它那滿嘴獠牙的大口一張，三下兩下就吞了進去，吃了個幹淨，然後又眼巴巴望著柳青。

    柳青隨便指了個方向，說道：“去。自己抓吃的。”

    小白狼口中嗚嗚發聲，看了柳青手中的獐子好久，才站起身來，向著遠處跑去找食。

    而柳青也不管它，也不怕它就此跑掉，自己吃起了獐子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