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哥問我：以前進來過嗎

    進來過

    次因為什麽進來

    包庇

    龍哥一笑：嗬，社會經驗還挺足，你不是頭一次進來，這裏邊的規矩你也懂得也不少，我先不跟你廢話，有做不到位的地方自然有人點化你了，帶錢了嗎

    我說帶了，在外邊換成了一張卡，總共是四百三十五塊錢。 vw龍哥說帶的還不少，問我：卡呢我趕緊把卡掏了出來，那是一張跟撲克牌一樣硬的卡片，麵登記著名字賬號和金錢數，下邊全是空格，也叫消費記錄。

    剛才拽被子的那個小子把我的卡片奪了去，遞給了龍哥，龍哥瞄了一眼又遞給了那小子：登記一下。然後對我說：卡全都放在我這裏，購物統一，你買什麽要什麽我都給你記著，但是你放心，我絕對不會扣你一分錢，這些話全都給你說明白，你心裏也別嘀咕。聽著啊，先扣你一個號費五十塊錢，買一些公用的東西，還有一百的管理費，你身穿的坎肩一人五十塊錢，大家都一樣，一共是二百塊錢，我都給你記了啊。我連說了三聲好，該怎麽辦怎麽辦，心想，這什麽都沒見著呢，二百塊錢，真他媽黑。

    行了，邊兒盤著去吧。龍哥吩咐我照做。

    我回頭一看，這哪還有待的地方，我再回頭看了龍哥一眼，龍哥對著那邊喊：大狗，你屬烏龜的往那邊挪挪。有一個長的跟狗似的家夥，反應跟烏龜一樣的遲鈍，跟邊的人擠了擠，空出一個小空隙，我趕緊把屁股擠了進去，我的臉正好麵對著那個糞坑，好在裏邊刷洗的幹淨，倒是散發出來的氣味讓我聞了頭暈。

    午飯的時間到了，帶手銬的那個小夥子用鏈子嘩啦著鋪板，咣咣作響：喂，下邊的，都起床了，吃飯吃飯鋪板底下立刻鑽出了一排腦袋，各自扭動著各自的身子往外爬。

    先吃盒飯，然後是這裏的公用餐，送飯的也是監禁人員，他們從鐵門外往裏伸進了一個很特別的漏鬥，那個小子拿著倆塑料盆伸了過去，隔著鐵門從外邊往裏拾饅頭。

    又是吃白菜啊不要了。龍哥說。看見龍哥等人開始吃飯後，大家這才踴躍的向前去打飯，我老老實實的在最後一個，饅頭還是有的，白菜湯剩下一個底，主要的營養全被淘幹淨了。

    新來的你蹲那吃吧，看著碗裏的菜湯，別淌到地啊。龍哥囑咐道，其實蹲在牆邊吃飯已經很費勁了，因為現在連糞坑都蹲滿了人，蹲在那裏保持著大便的姿態，狼吞虎咽的吃著很香。

    吃完飯之後，倆人統一刷幹淨了碗盆，大狗拿著一塊布在地很殷勤的擦著。龍哥告訴我：看著點怎麽擦，以後是你來擦地，新來的一個小案子，別讓人服侍你。

    我這才仔細看著大狗，果然有很多技巧，那些布都是舊的秋衣，擦地的時候，很靈活的疊成了一塊整齊的布長條，先是在地掃蕩了一遍，把掉在地的饅頭渣和菜葉攢到一塊捏走，然後像雕琢一件藝術品似得前後左右認真的擦著，講究的很，在家裏都沒有這麽用功過。

    大狗擦著地的時候，龍哥和前邊幾個人都躺在鋪板，其他的人也都坐回了原地，隻是鋪板底下換了幾個人鑽進去，這地價太昂貴，得多少錢一寸啊我看到有人在抽煙，小聲的問了大狗可不可以抽煙，大狗說隨便抽，都是一些快死的人了，抽個煙還算什麽

    一人從後邊狠狠的踹了大狗一腳，罵道：媽的，要死也是你死。

    我先給他點一根，然後又給自己點一根，我沒有詢問這個大狗到底是什麽案子，擔心這裏的人都對這個話題敏感，幹脆少管閑事的好。突然，我手裏的煙被人從後邊給搶走了，我心裏一驚，回頭看了一眼，一個小白臉把煙頭叼在了自己的嘴裏，吃了

    煙可是好東西，嗬嗬，你不孝敬孝敬我小白臉很貪婪的看著我，一副饞相的樣子，我想這個人估計有什麽病，大狗推我一下：別搭理他，他是個神經病。

    神經病還在這裏關著，不放了我剛坐好，那個小白臉突然從後邊摟著我的身子，求著讓我給他好吃的，龍哥被她給吵醒了，坐了起來叫著：塑料，別你媽叫喚了，心煩。

    原來，給這個小白臉起了個外號叫塑料，塑料死死的糾纏著我非要讓我給她好吃的，指著我的煙喊：我要好吃的，我要好吃的。

    龍哥還沒等說什麽，那個帶著手腳鏈的家夥過來了，一邊罵著一邊掄起手銬打，塑啊了一聲，感慨道：舒服啊，再用點兒力。

    一小夥兒來喊了一聲哥，算是把戴手銬的安慰住了，我借機會掰開了塑料的手，他用力過猛，抱得我難受。塑料被那個哥打了，居然摸著被打的地方，笑著說：哥，你的力氣也太小了，怎麽跟個娘們兒似得這癢癢是越撓越癢。

    我一看，這哥們的神經確實病的有點穿越。龍哥坐直了身子說：塑料，你他媽的別太裝逼，大小你也是個博士生，我對你已經很照顧了，瞞別人你還瞞得了我嗎，你不是想裝成神經病闖出去嗎要裝跟檢察院裝去，別再我號裏鬧騰，要讓我隔應了你，你可沒好日子過，我讓你真變成神經病啊。

    我不禁的回頭，看了一眼這個塑料，居然是個博士生，他是因為什麽進來的這讓我對他有了研究。塑料這會正經了：龍哥真是英明，這都被你識破了，以後我是你的粉絲。

    粉你媽啊粉，你別天天粉給我看，行嗎你們有學問的最他媽不是個東西了，一個個陰險狡詐。

    龍哥又補充了一句：別耍彪啊。說完把被子一蒙，睡了。塑料這下不折騰了，靠在牆閉了眼睛，也開始睡覺。

    晚飯來的時候，我發現這吃的跟午是一樣的，饅頭，這裏的檔次其他地方算是底擋了不少，光看這個糞坑都讓我作嘔，便池台子全是抽煙的，聊天的，下棋的，玩撲克的，一數大概三十個人，仿佛是一群臭水溝裏的魚，擁擠相疊。

    看著他們一個緊挨著一個，我的心情很沉悶，壓抑的有些喘不過氣來，以後要是跟這些人在一起，什麽時候是個頭在鐵門的方是個電視，到了規定的時間可以看電視，看完電視已經是十點多了，龍哥說了一聲：鋪板。

    這是要關電視睡覺了，我看了一眼龍哥，龍哥走過來說：你睡在最邊。

    我說是睡在鋪板下邊最邊吧這時幾個人都笑了起來，龍哥說：你腦子還挺有悟性。我往下一鑽，還挺費勁兒的，靠在一個瘦子的旁邊，他告訴我鑽這個鋪的要領，是坐在地，然後，把腿伸進去之後，再用手和胳膊撐著地把整個身子送進去，我一試，果然很輕鬆。

    人間處處皆學問呐。這時，我聽見龍哥在邊喊了一聲：鐵板魷魚，你跟他值一個班，到時候叫他啊，那個誰你今天先休息吧。

    也不知道他說的那個誰到底是誰，在鋪板底下興奮的回應了一聲：謝謝老大。

    我身邊的瘦子告訴我：咱們倆值後半夜，兩個小時呢，趕緊睡。

    我趕緊貼著牆躺好，身蓋著一床破被子，感覺有點兒發潮，我懷疑是不是死人之前留下的，心裏一想，有些發怵，忐忑的心裏讓我不得安寧。鐵板魷魚對著我小聲的說：哎，睡不著吧

    我說：可不是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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