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雪的這首《也罷》，終於在我腦海中盤旋一圈又歸於寂靜，混在人群中的我，同熱烈的觀眾一樣，看不清穆雪離去時的表情，隻能為她的演唱鼓掌著，因為她的離開遺憾著，被她的情緒感染著

    當某個我不認識的男人再次登台演出時，或許穆雪的身影已經開始被人們所遺忘，一如她從來沒有出現過

    直到我終於下定決心離開這裏，那隻關乎與我、穆雪以及肖欣三個人的兵荒馬亂也終於告一段落，我拿起手機，再次撥通了肖欣的diàn huà，但卻聽到了對方已關機的冰冷提示音，我回過頭，熙熙攘攘的人群讓我無法辨認穆雪的方向

    我自嘲的笑了笑：她們的離開無法讓我平靜下來，但我的出現卻讓她們傷痕累累，我還真是個不折不扣的混蛋啊

    獨自晃蕩在sū zhōu新區的馬路上，腳下踏著嶄新的泊油路，抬頭仰望著無數高樓大廈，卻被新區稀少的車流和人群搞得一陣失落，即使抽著煙，也隻覺我的孤獨被這寂靜無限放大，在這夜裏無處藏身

    我抬起頭，找了很久都沒有找到那些我熟悉的星星，我有些委屈，因為我並沒有做錯什麽，但它卻狠心離開，其實我也明白，誰都有那麽一段疼痛的過去，跌跌撞撞的走過來，堅強像是外殼一樣被套在了身上，但不管你如何刀槍不入，曾經的傷疤依舊存在，就像肖欣依舊害怕受傷，而我一樣害怕孤獨一樣

    突然想到一個二流作家曾說過：“我們的孤獨就像天空中漂浮的城市，仿佛是一個秘密，卻無從述說”，此刻用到我身上，再合適不過了

    又走了半個小時，我終於感覺到了疲憊，隨即打了一輛的士，向著回家的方向快速移動著，司機是一個健談的女同誌，問清楚我的去向後，再次問道：“先生，聽你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是來sū zhōu出差的嗎？”

    我有些無奈的笑了笑，回道：“我在sū zhōu呆了快7年了吧，在蘇大讀過大學，怎麽你還能聽出我有外地口音呢？”

    司機也笑了笑，很自信的解釋道：“我家祖祖輩輩都在sū zhōu經商，sū zhōu這個地方讓他們又愛又恨，所以他們一直被困在這裏沒走出去過，而我算是我們家的特例，天生對經商沒什麽興趣，所以北漂了十年，對bj方言的兒化音很是熟悉”

    我突然間來了興趣，重新打量了一番這個健談的女人，隻見她是一個約40歲的中年女人，帶著一雙整潔的白手套，此刻正很認真的駕駛著車子，她的樣子雖然很普通，但她始終揚起的嘴角卻讓我記憶深刻，如果她不說，我絕對無法把她與北漂這個殘酷的詞結合在一起

    見我久久不語，她像是無聊似的繼續問道：“先生，你是做什麽的？”

    這個問題讓我略微有些尷尬，我摸了摸鼻尖，撒了一個慌

    “我是做ruǎn jiàn編輯的”

    她臉上露出了羨慕，繼而說道：“讀過書的人就是不一樣，不像我們這些文盲，走到哪裏都沒有容得下我們的地方”

    我突然覺得自己老臉一紅，下意識的辯解道：“現在的這個社會，機會對每個人都是平等的，有很多人從重點大學出來依舊是種地的，當然也有很多醜小鴨通過努力變成白天鵝的，所以隻要努力過，總會迎來朝陽的，您說是嗎？”

    女司機很認真的想了想，隨即看了我一眼，溫和的笑了笑，輕聲答道：“或許是吧，當我踏上去bj的火車時，我就告訴自己，總有一天我會看到希望的，但那十年裏命運和我開了一個玩笑，我並沒有得到什麽，卻耗費了一個人最珍貴的十年，不過我真的沒有後悔！因為我現在活的很開心，我丈夫就是一個普通的bj男人，他願意和我回到這個又愛又恨的sū zhōu，現在我的兒子都讀初中了，我也沒有什麽遺憾了！所以你說的很對，總有看到太陽升起的那一天，用十年換一個愛我的人，不虧吧？”

    說完，她的目光鎖定在了我的身上，希望我這個陌生人能給予她dá àn，但遺憾的是，此刻我的思緒很亂，我無法肯定用十年時間僅僅換一段感情是否正確，更分辨不清她始終保持的微笑算不算是撥開雲霧重獲光明，這些我沒有辦法體會，也就無法給出dá àn，雖然我很想堅定的告訴她：“不虧！”，但我最終還是沉默了，或許因為人生本就是一道難解的迷題吧

    當出租車載著我回到蘇大的時候，夜更深了，屋外的秋風變的肆虐了起來，老房子裏暫時成了一個沒有險惡的地方，洗漱了一番，我躺在床上點上一支煙，沉浸在一個人的孤獨中，心中不能控製的想起穆雪，這種想念讓我恐慌，卻又欲罷不能

    深深吸了一口煙，我無奈的笑著，我和穆雪經曆了那麽多的點點滴滴，可最終拚湊出來卻是一份殘缺的愛情，最後這些點點滴滴化身成為往四麵散去的蠻力將我撕扯的支離破碎，支離破碎中，我好似又看到了那張穆雪和顧橋親昵的zhào piàn，或許當時他們正說著動情的悄悄話兒，哪裏還記得我們曾經經曆過的那些點滴，於是靈魂又在支離破碎中湮滅成了塵埃，痛到感覺不出痛苦

    一陣短信提示聲，終於將我拯救，我掐滅掉煙頭從櫃子上拿起了手機，但這條將我拯救的信息卻讓我意外，竟然是楊嫣發來的

    “沈毅，請問你失業後的第一天玩兒得開心嗎？”

    這條無厘頭的信息搞得我有些懵，我並不知道她想要表達什麽，於是簡單的回了三個字：“還行吧”

    當我信息發出不到五秒，楊嫣便秒回過了短信，她問我“還行到底是開心還是不開心啊？”

    我挑眉，像是較勁的回道：“還行就是不算特別開心的意思！”

    楊嫣依舊是秒回道：“那既然你不算特別開心，那明天幫我看一天可樂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