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0 冷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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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往柴家有柴榕這麽個傻兒子,哪怕村裏鑼鼓宣天,鞭炮齊鳴,也沒辦法衝掉哪怕柴家哪怕一點點的愁苦。如今柴榕好了,柴家二老臉上也終於有了笑容,每天呲牙都是笑,即便哪個兒媳婦作出天際去,也阻止不了他們的好心情。

    在柴家,隻要二老心情好,那還真沒幾個不開眼的頂風作案,讓人不痛快。

    現在柴家在貴妃的帶領下過子越過越好,手裏有了餘錢,過起年來該買的不該買的都買了一堆,消費出去,心情就更好了。

    柴大嫂因為柴文鬱結於心,一口氣沒喘勻就把自己給憋屈倒了。

    柴武柴雙到底是男子,心粗口拙,也不知如何勸慰自家老娘,隻得每天端茶倒水侍候,偶爾抱怨自家大哥兩句,卻不知又讓柴大嫂更加鬱悶,心下越發堅定了主意,隻待過完了年就去京城,非要麵對麵要柴文個說法,他們不能這麽不明不白的連兒子麵都沒見著就這麽自己憋屈著。

    隻是手頭上七拚八湊也隻有三兩銀子,這其中還是柴武給貴妃出去收購皮毛的工錢占了大頭,無奈之下,柴大嫂也隻好厚著臉皮打起了貴妃的主意。

    “……就算是我,聽了杏兒說的那些,也罵阿文不是東西,恨不得當初生下他直接掐死。可是弟妹,阿文是我兒子——我不是說杏兒撒謊,可是怎麽著我也得親眼看看阿文,聽聽在他嘴裏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如果真像杏兒說的,我就聽爹娘的,直當沒這兒子!”

    “但我不親眼見到他,我不甘心。”

    “我兒……那麽懂事,怎麽會是這樣的人?”

    柴大嫂哭的像個淚人,“弟妹,你幫幫我。錢,我們一家指定還你——這之前你不用給我們開工錢,啥時候我們還完了,咱再說。大嫂求你了,不然我死了都不瞑目。”

    貴妃是沒有生養過孩子,唯一膝下的木墩兒實際上還是個三十五歲的老男人,兩輩子沒感受過做母親是怎麽回事。

    不過柴大嫂的話也是人之常情,他們旁人可以偏聽偏信,至少杏兒看上去就是個完美的證據,可是柴大嫂是柴文的親娘,人都有護犢之情。

    “錢不是問題,隻是京城山水迢迢,如今西邊正亂,咱們這邊受到波及不斷有流民過來,誰也不知道去京城這一路上是不是安全……”

    “哪怕死路上,我也得見見阿文,親耳聽聽他是咋個說法。”柴大嫂說起柴文便沒了開始向貴妃借錢時的窘迫難堪,目光堅定。

    貴妃重生之初柴二嫂百般刁難,全靠柴大嫂幫她說話,盡管這情顯然是衝著被她占了身子的顧洵美,貴妃還是領她這情。

    “既然大嫂如此說,我再無二話。”貴妃拍拍柴大嫂的手,“大嫂隻管養病,待身子好了,我雇輛車送你和大哥去。”

    “……不用,我和你大哥走著去就行,不用這麽勞師動眾。”柴大嫂連連擺手,那得多少錢,以後隻怕賣身做長工也還不起。“我們哪有那麽金貴。”

    貴妃自然知道她想的是什麽,隻笑道:

    “當初我生病做不了活,是大嫂幫我,這份情我永遠記得。這錢算是我出的,不用大哥大嫂還,你們就安心去京城——”

    “不、不、不,這錢我們一定還。”

    柴大嫂隻看近來柴二嫂家的芳青和貴妃走的近,平日相處也是親親熱熱,隻當貴妃疏遠了老大家,和柴二嫂更親近,今天貴妃這一席話說出來,柴大嫂才知道原來所有事貴妃都放在心裏。

    聽貴妃的話,她心裏那叫一個澎湃,眼淚嘩地又掉下來。

    隻不過,這情她領,錢卻不能要。

    “你的錢也是辛苦賺來,不是大風刮來的,這便宜我和你大哥不能占。阿美,你能答應借我錢,我就已經感激不盡了。”

    柴大嫂幾番推辭情真意切,貴妃也就不再堅持,心下卻做了決定。

    柴大嫂為人樸實,到底和柴二嫂貪小便宜不同,若換了柴二嫂,估計連推辭都沒有直接就受了。

    這世上向來看人賺錢輕鬆,恨不得全天下的錢都能變成自己的。我窮我有理,有錢就應該兼濟天下——尤其是他自己,這就是人的劣根性。柴大嫂雖是粗人,難免目光短淺,平日裏計較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但是就憑她今天的態度就強過世上太多的人,貴妃也在心裏高看她一眼。

    大概是得了貴妃的準話,路費有了著落,柴大嫂沒過幾天也就養好了身子。

    貴妃以為這年就這麽淡淡地過去了,誰知初三柴銀杏和陳虎帶著倆兒子來了。

    要說陳虎,新婚頭幾年逢年過節也會和柴銀杏回娘家,後來日子越過越好,脾氣漸長,在柴家也做威做福起來。

    直到有一次喝多了酒,當著柴家的麵兒就對柴銀杏喲五喝六,柴老爺子一氣之下拎著陳虎的後脖領就給扔出柴家大門,從那以後陳虎就再沒登過柴家大門。

    自那時起到現在少說也有八九年,時隔許久,以致於一家子除了頗為意外,竟意外的連連冷場。

    柴銀杏以往哪年回家不是前呼後擁,當個人物似的,偏偏今年陳虎難得和她一起回來,沒想到家裏人是真不給她長臉,頓時臉色就不好了。

    “怎麽,我們一來,你們連話都不說了,是不歡迎我們啊?”

    “說什麽呢,你這婆娘,在家跟我使小性兒就得了,回娘家咋火氣也這麽大!”陳虎狠狠剜了柴銀杏一眼,衝著柴家一屋子老少露出憨厚的笑。

    “銀杏在家和我鬧慣了,都知道她刀子嘴豆腐心,一家人別往心裏去啊。”一句話就把柴銀杏的作給做了最完滿的解釋——在他們陳家,柴銀杏地位大大的,才養成了她口無遮攔的臭毛病。

    陳虎這些年在生意場打滾,早練就了一張厚臉皮,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此次他們來柴家不是樹敵,他的身子自然就放的低,不在乎當著柴家人給足柴銀杏的麵子。

    隻要目的能達成,讓他怎麽伏低做小都成。

    可是他一旦用不著這人,各種陰損招往死裏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