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4 狗咬呂洞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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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嘉額頭上的青筋猛跳,不知為何對上顧洵美,他總是控製不住火氣。

    “少廢話,上車。”他沒好氣地道,看她那偽裝的鵪鶉樣兒他就來氣,都是千年的狐狸,跟他玩什麽聊齋,誰還不知道誰?

    說完,手啪地一甩,簾子隔開了貴妃受驚過度的小眼神。

    他這不僅是鳩占鵲巢,還讓小母鵲作陪!

    貴妃敢怒不敢言,與顧靜姝等人交待一番這才不情不願地上了被秦王世子一人獨霸的豪華馬車。

    與她們多人同擠一輛小驢車相比,趙嘉的這輛馬車寬敞的令人發指。

    ……

    貴妃靜候半晌,也不見趙嘉有所指示,反而閉目養神起來,修長的手指有一搭無一搭地敲擊膝蓋,整個兒人魂遊天外一般。

    看模樣還是那個傾國傾城的,不過幾次交鋒下來,貴妃已經視秦王世子之紅顏如白骨,在他麵前不敢有一絲一毫純粹的欣賞——最美的花,往往是至毒。這話放他身上更是至理名言。

    難道就這樣,讓她上來看他睡覺嗎?

    這什麽怪癖?

    還是知道她是顏狗,想要用顏來誘惑她,讓她主動來個惡狼撲食?

    貴妃遲疑不定,可不想再看下去了,畢竟這臉……真是當世少有的好看,她也不確定會不會一個恍神就讓他給算計了。

    她佯裝忍不住輕咳了一聲,然後慌亂地捂住嘴:“殿下恕罪,民婦昨日淋了雨,嗓子有些不適。不知殿下命民婦候著,是有何吩咐嗎?”

    ‘命’字用得好,明白無誤地在控訴他以勢壓人啊。

    趙嘉火氣騰了又上來了,狗咬呂洞賓,看來他倒是枉作小人了。

    顧氏洵美,顧招娣,一個窮酸的書呆子倒教出了個人精,心眼子比篩子眼兒還多,處處算計,什麽人也敢算計。

    有人要弄死她,看來一點兒也不冤,指不定算計了哪個不該算計的,捅上了馬蜂窩!

    “下去!”

    ……

    “啥?”貴妃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聽,秦王世子斷沒有這麽神經病的,把人叫上來就為了讓她看他睡覺,然後就把人攆下去的。

    “下車,馬上!”

    果然就是這麽神經病,貴妃馬不停蹄地滾了。

    “民婦告退。”

    “——活該有人想弄死你!”

    貴妃車簾子挑到一半,身體慢慢抽了回去,話裏這意思可不是‘他’。她跟在老皇帝身邊久了,哪句話裏帶著殺氣,她不會聽錯。秦王世子語氣夾著怒,卻非殺氣。

    而且,他要殺她,真輪不到用嘴殺。

    “殿下何出此言?”她正襟危坐,無比虔誠地望向趙嘉。

    趙嘉一雙鳳目仿若璀璨的寶石,嘴角卻譏嘲地勾起:“讓你下車沒聽見?還是沒聽懂?”

    “民婦知錯。”貴妃笑吟吟地,立馬如沐春風,哪裏還有半點不情不願。如果她沒有猜錯,秦王世子是有提醒她的意思——

    可是,為什麽她覺得這比有人要弄死她還要更離譜?

    “是民婦誤會了世子殿下的好意,請殿下恕罪。”貴妃不著痕跡地皺了下眉,“還請殿下多多指教。”

    趙嘉冷笑一聲,“我有義務指教你?”

    “……”不想指教,幹特麽什麽把她叫上車?

    玩人呢?

    還是,他真是在玩她啊?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殿下,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我不信佛。”

    “……”

    “……”

    二人相顧無言。

    還能不能愉快的聊天了?貴妃暗自咬牙,這貨真是個矯情的神經病——

    “你再在心裏罵我,信不信我把你舌頭割下來?”趙嘉忽然向前欺身,嚇的貴妃小心髒撲通一聲好懸沒從嗓子眼跳出來。

    珍愛生命,遠離秦王世子!

    可,為什麽他看得出來她在心裏罵他?

    她還以為自己經過多年的宮中生活已經磨礪的無堅不催,結果在人家眼裏,她居然像個透明人一般?

    貴妃暗自琢磨,根本沒想到這其實就是趙嘉自己的習慣。

    他從小高標準嚴要求自己,自打心裏的野望升起,他更是處處以君子仁風行事,待人務求寬厚,律己卻極為嚴苛。問題是他本不是那樣的性子,為了達成更大的目標才不得已的作為,許多看不慣就都憋在了心裏。

    對著外人為了維護自己的形象,他不方便說,卻無須瞞自己個兒的心,越是看不慣的人事物,他在心裏罵的就越是嚴苛。

    形象就像個緊箍咒,勒的越緊反彈就越大,有時心裏罵出來的話他自己都覺得已經近乎到惡毒的程度。

    他以己度人,自己這樣時常腹誹旁人,旁人必定也是。尤其顧洵美,他倆某些方麵倒很像,她也是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各種笑臉相迎,長袖善舞。

    想來,也是和他一般,隻敢在肚子裏腹誹了。

    而事實恰如趙嘉的揣度,陰差陽錯就說到了貴妃心坎裏。至於外表,他和她都是做戲的高手,他還真沒看出來。

    因為太過震驚,貴妃的眼睛瞪的溜圓,盡管那樣的表情一瞬即逝,趙嘉還是清楚地看到了。

    出乎貴妃意料之外,趙嘉沒有生氣,反而心平氣和了。

    “你可知,拉著這車的馬屁股被人用類似小石子的物事給傷了?”他問。

    貴妃搖頭,今生和前世不一樣,沒有後宮的勾心鬥角,你死我活的無限榮寵,現在的生活簡單,人際關係也簡單,她活得無比輕鬆肆意,這次意外她也隻當意外,竟從未往蓄意殺人方麵想。

    若非他有意提醒,她真當一場意外來看。

    “許是得罪的人多了,自己都不知道哪個想要你的命了。”趙嘉嘲諷道。“你不是很聰明嗎?”

    想要她拿的人——不是沒有,可柴銀杏一個手下敗將,無知婦孺而已,相公坐了牢,兒子和她離心離德,生意一落千丈,她要忙的事情太多了,顧不上她不說,用小石子驚馬想要殺她——這人怎麽也是會功夫的吧?

    要雇凶殺人的話,估計柴銀杏拿不出這錢,也沒這路子找人。

    ……可是有人有錢有勢有人,都不用有路子,一聲令下就能把她解決了。

    “顧洵美,”

    趙嘉陰冷的聲音將貴妃驚醒,“滾下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