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 真是個好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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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大力剛剛來到所謂的偏房,卻是仙人峰巍峨大殿一側的低矮草房,一條排水溝裏流淌著顏色黃綠的髒水,散發著藥味和腐臭味夾雜在一起的複雜味道,如果不是親眼看到,很難與之前走過的百花齊放的環境結合起來。

    一個三十餘歲身穿雜役服裝的矮瘦青年渾身髒不拉幾的,亂蓬蓬的頭發,手裏提著水桶和抹布,在丁大力點頭後,全都轉交給了他,然後向裏麵一指:“師傅還有事交代我去做,你趕緊去把那三個家夥清理幹淨,師傅等下要來檢查傷勢,出了問題,你吃不了兜著走。”說完,這家夥就腳步匆匆的走了,似乎正有天大的事在等著他去做。

    丁大力態度很好的接過,走進了偏房,臭味卻是更濃烈起來,不時有痛苦的呻.吟聲傳遞出來,抬眼望去,整個偏房裏竟然擺放著上百張尺高的簡易床,至少有一半上麵都有病號,看他們的穿著,幾乎全部都是雜役,顯然身份高一些的弟子時不會在這裏進行療傷的。

    丁大力也不說話,埋頭開始檢查,髒了的病號身體都給擦拭一遍,最裏邊的三個傷勢最重,起不來不說,屎尿也隻能就地解決,丁大力沒有二話,便溺的床單衣物都丟進大盆裏用水泡上,加上土肥皂,用大木棍攪一攪,再用清水換洗幾次就幹淨了,幹活麻利又幹淨。

    幾個藏在窗外的雜役全都在相視竊喜,擠眉弄眼一番,全都跑到不遠處的花叢下睡覺,透過林間的陽光照在身上,鼻息中是花朵的清香,很快全都睡著了。

    丁大力拿了清水,到了最裏麵的三個病號前,逐個喂過水,在他們麻木的眼神中,比量了三個手勢,三人眼睛全都亮了起來:“段哥?”

    “哥?”

    “腸子...噓,在這裏,我叫丁大力。”

    “你怎麽能幹這活?趕快坐下,我的傷好了很多,讓我來。”

    “不用,先別說話,等你們的傷勢好了再說。”

    丁大力又開始忙活了,幾個睡醒伸著懶腰的雜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要不是病號們都還在,簡直以為自己走錯了地方。

    一個穿著胸前帶有“藥”字的雜役走了進來,微微一怔:“喲,今天你們出息了啊,收拾的這麽幹淨,現在誰有時間,趕緊去幫我的忙,睡過頭了,要不一會兒師傅又要罵我了。”

    幾個雜役不禁互望一眼,平日裏能去幫藥房那麵的忙,可是難得的機會,不但能認識更多的材料,還能順手牽羊一些,但今天收拾的這樣幹淨,又快到師傅到來的時間,見到這樣幹淨,說不準一高興就賞賜幾粒丹藥呢,幾人互望一眼,其中一人道:“我們還有些事要做,讓新來的去吧,正好他也要熟悉一下環境。”

    藥房雜役無所謂的點點頭,一擺手:“走吧。”

    等新來的離開了,幾個偏房雜役就開始肆無忌憚的談論起來,都說這個新來的幹活好,以後他們可就省力氣多了,不過還是拿著抹布裝模作樣,這時一位中年帶著兩個徒弟走進來,表情果然好看很多,在兩個徒弟大概檢查過後,丟了幾粒丹藥,那幾個雜役興奮的全都連連感謝。

    最裏麵的三人,全都互望一眼,他們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丁大力,也就是段清,竟然真的混進了白華門,還精準的來到了偏房。

    回想起當日在城外,三人重傷無法得到徹底治療,即將惡化,段清以辣手直接擊殺了守門的林九,然後對兩個雜役進行了分別的拷問,具體都問了什麽不知道,但那兩人說了很多關於宗門裏的規矩。

    然後,段清以真氣凝成的結界,對自己三人的樣貌進行徹底的改變,他們是真的沒有想到,段清竟然還會如此手段,簡直與在獄火森林裏見到的王樂一樣神奇,但王樂可是從女人改變成男人,似乎更高一籌。

    但也管不了那麽多,時間異常緊迫,在段清巧妙的易容術下,兩方麵人徹底變換了樣貌,同時也變換了身份,最後他說:“我隻能帶著那具屍體和兩個半死不活的雜役離開,你們的死活,就要看造化了。”

    三人早就做好了死的打算,這一路時而昏迷時而清醒,他們都知道段清為他們做的實在是太多,就算是結發夫妻,此時也該大難臨頭各自飛了啊!

    最後,三人在迷迷糊糊間,知道來了人,將他們抬走,最後送進了宗門內治療,盡管這裏的環境很差,比難民營還要差,但是丹藥卻是真的,盡管身下已經躺出了褥瘡,但體內的傷勢正在恢複。

    他們並不知道後來究竟發生了什麽,但是如今能夠再次相聚在一起,他們都知道絕對不是巧合,而是段清可以運作的結果。

    瞞天過海!

    隻是不知道,他的打算究竟是什麽。

    不過,希望已經來臨了。三人互望一眼,全都笑了。

    ......

    “好了,今天就這些活了,這個給你,複元丹,是你幫我忙的報酬。活幹得不錯,以後再有活,我可就直接找你了,順著這條路走,別錯了,去吧,丁大力。”

    大半天的活能能在一個時辰裏幹完,藥房雜役心情不錯,在幾十顆丹藥堆裏,挑出一顆複元丹遞了過去,丁大力憨厚而且有禮貌的道謝告辭。

    眨眼間,一個月過去了。

    “來個人替我扇火,我要去約見一個師妹,幹好了,一顆益氣丹。”

    “新來的,去吧。”

    “來個人幫我做飯...”

    “丁大力。”

    “丁大力,幫我挑選藥材...”

    “丁大力,幫我洗衣服,還是師傅們的衣服,保持上次的程度,最近開銷大,下次把丹藥一並給你...”

    ......

    “丁大哥,幫小妹把衣服一塊洗了唄?”

    “女人的衣服不洗。”

    “人家把小褲褲拿出來還不行麽...”

    “孫哥來了。”

    “死鬼,來的真不是時候,丁大哥,下次記得喲。”

    “大力啊,孫哥有點事,你看...哦,丹藥啊,最近開銷大,下下次一並給你,還信不過孫哥麽?忘了上次給你的鯉魚了?那可是孫哥自己掏錢買的呢,你心裏有數就行,我剛才怎麽好像看見我那相好的過來了?”

    “她路過。”

    “哦,我說呢,昨晚她還跟我說今天有事,不能見麵呢。對了,再借我點錢,最近手氣不太好...”

    ......

    “哎?你今天怎麽沒幹活?”

    “不知道了吧?我們那有個新來的,跟你說,人傻的要命,讓他幹什麽就幹什麽,我隻要在師傅來的時候隨便擦擦就行了。下午一起釣魚去,怎麽樣?”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仙人峰的雜役們都已經習慣了一個新人,知道他叫丁大力,人很傻,幹活很認真,無論幹什麽,都是又快又好,讓他們從勞動中解放出來,可以去釣魚,可以去玩耍,去偷看女雜役們洗澡,甚至去城裏玩幾手,回去晚了,都不用問,肯定會有飯菜留在鍋裏,有疏忽時,就算是師傅們的責罵,他也會全都承擔下來,絕不會連累其他人。

    “真是個...好傻.子啊!”在野外打了野味燒烤喝酒時,這些雜役還在感慨著。

    ......

    偏房裏,段清又提著清水走了過去,腸子,蒼蠅,藍宏遠三人,已經能夠自己起來喝水,這裏的醫師們對他們的態度非常隨意,甚至有時候隻是本能的過來了,連丹藥都忘了留下,但段清總會變戲法似的拿出丹藥來,三人都知道他右臂上的傷勢並沒有徹底愈合,他總是會說:“放心吧,我來丹藥的門路多了,你們趕緊好起來,還有事情要你們去做。”

    原本,三人以為這隻是段清的安慰話,沒想到他今天非常正式的說:“你們的傷勢快要好了,估計就要回到崗位上去了,這是修士公會的青銅卡,是我假期裏去城裏用我現在的身份辦的,還要這些儲物袋,我在這裏用不到,你們拿著,到時候有任何事,我都會用靈石驅動陣法給你們傳遞消息,一定要按上麵的去做,切記。”

    三人中,藍宏遠的傷勢最重,但他當時得到了段清唯一的複元丹,封住經脈穴位也及時,隻是始終壓抑著境界,不敢將元嬰期的實力暴露出來,傷勢恢複的也就慢了些,但此時實力也已經恢複了八成。

    還沒等說些別的,有人就走了進來:“林九林九,我說你們三個真是有福氣啊,這都沒死,還養了整整兩個月的傷,可把我們兄弟累壞了,連換班的都沒有,趕緊的,帶著你的兩個人,去守城門。”

    “我的傷...”藍宏遠做出痛苦狀,那人不耐煩的擺擺手:“得了得了,別裝了啊,再嘚瑟,你的位置可就沒有了。”

    “得,等發薪的那天,我請兄弟們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這就對了,我要回家一趟,我那過門不到三個月的媳婦都有怨言了...”

    望著還有很多話沒說就離開的三人,段清也很無奈,這裏不是家,而是白華門,人多眼雜,一旦身份暴露,所有的付出就將全無意義,他眯了眯眼,轉身收拾三人睡過的床鋪...

    “丁大力,幫我做飯去,你小子幹活不錯,其他人我用起來就沒那麽順手,哎?你說你怎麽什麽都會呢?”

    “俺在鄉下沒有爹娘,什麽事都是俺一個人在做。”

    “難怪呢,我說你說話別總是俺俺的,聽著太別扭。”

    “俺...我知道了。孫哥。”

    “這就對了,今天幫我殺頭牛,再宰三隻羊,過段時間煉丹長老要進深山采集黃精,你知道的,辟穀丹離不開,據說是宗主要閉關,咱們種植的黃精質地自然比不得野生的,所以煉丹長老必須要親自去,帶的人也不少,昨晚我給他老人家送餐的時候提起了你,長老已經答應了。”

    “真的啊?”

    “那還有假?孫哥什麽時候騙過你,這一眨眼,你來也快三個月了,天天被那些人欺負,孫哥我都看在眼裏的,但在我這裏不同,我不是欺負你,我是真的想幫你,要不是今天我那相好的臨時找我有事,我怎麽可能忍心讓你一個人幹那麽多活,得了,話不多說了,等曬好的肉幹,我給你留幾條。”

    “多謝孫哥。”

    “咱們兄弟,沒說的。”

    “不過孫哥,俺...我說話直了一些,你可別多想。”

    “有事你就說,咱們兄弟,沒關係的。”

    “是這樣的...我最近常聽偏房裏的幾個人說,你那相好的褲腰帶鬆,大.腿上那顆紅痣倒是挺好看的...孫哥你怎麽了?我就是聽他們說,我沒有惡意...”

    “沒關係,我知道了。”

    孫哥氣呼呼的走了,段清望著一頭牛三隻羊,摸了摸袖管裏那珠從藥房裏順出來的斷腸草,開始琢磨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