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一怔，隨後意識到，原本一直保持公正態度的姚長青現在對他極度的反感，他望了一眼舒赫，突然明白了什麽，隨後，他閉了嘴巴，陰沉著臉道：老夫人明明是了荔枝的毒，我實在不明白，為什麽你要說

    仵作看了看一臉肅然的頂頭司姚長青，一咬牙，道：諸位大人請看。小說

    他一邊說，一邊用刀刃將那作為證供的毒荔枝切出薄薄的一片，把薄片於紙攤平，又取了一隻羊毫筆，再命丫頭端來一杯沸騰的熱水，把羊毫放入沸水蘸了蘸，隨後將水滴於薄片之。

    浸泡一會後，仵作從懷拿出一張雪白的宣紙，蓋了薄片，又以手掌緊壓其。隨後命人點燃了一支蠟燭，拿起薄如蟬翼的宣紙於火烤幹，拿到窗前仔細觀瞧，又用食指在紙輕抹細摸一陣，轉身將白紙交於姚長青，說道：大人請看。

    姚長青淡淡道：呈現赤紅色，莫非是朱砂

    仵作點頭道：的確如此，此驗毒之法已在我醫界經用數百年矣，絕不會有錯這紙印痕乃呈紅色，其外表為細微顆粒狀，隻有行家感覺靈敏之手方可撫摸得出。

    眼睛哭得如核桃一般大的二夫人露出疑惑的神情：朱砂有毒嗎

    仵作回答道：一般來說，朱砂既可安神，又能清心，最適心火亢盛之心神不寧煩躁不眠，每與黃連蓮子心等合用，以增強清心安神作用。大夫們的處方之，也是經常使用的，但是如果過量，則是很厲害的毒，對人的身體傷害很大，所以在使用的時候，通常會嚴格的控製。

    舒瑾萱微笑道：這麽說，下毒者是在老夫人吃的荔枝裏麵下了朱砂了

    仵作道：回稟縣主，實際，荔枝裏的毒藥的確是朱砂，可他頓了頓，道，可毒死老夫人的毒藥，卻並非朱砂。

    舒瑾萱的臉，立刻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神情，而那邊的舒諾涵，頭卻冒出了豆大的汗珠，隻覺得有了汗，渾身更加癢了，恨不得伸出手將臉的假皮揭下來，可她不能，無論如何都要忍住

    姚長青對白紙的輕微赤色細瞧一番，問道：何以見得

    仵作笑道：老夫人的骨骼發黑，毒藥之明顯是含有砒霜的成分。屬下曾經碰到過一則案子，想必大人也還記得，當初那周畫師家的狗突然暴斃，周畫師以為是婢女因為他過於寵愛這條狗才會用毒藥毒死了它，居然打死了那個婢女，結果被婢女的家人告到衙門的事情。

    姚長青點點頭，道：是，我的確記得。

    周科是當朝最有名的畫師之一，最擅長畫丹頂鶴，連皇帝都很喜歡他，所以一鬧出這樣的事情，立刻變的沸沸揚揚，仵作一提起，眾人便都點頭，是，有這麽一回事

    仵作道：當初屬下覺得那狗並非是被婢女毒死，所以特意將那條狗的屍體借來解剖了，發現它的胃部殘留著些許丹砂，證明它是誤服過量的丹砂而死，可當時它的骨頭卻並沒有發黑，而過去的一些案例之，有一些被人用砒霜毒死的屍體，因為無人認領，屬下也曾經一一解剖，發現他們的骨頭其實是發黑的。其實根本不用解剖，屍體一旦腐爛，會露出裏麵的骨頭，到時候是否發黑一目了然。

    屬下做仵作這一行五十年，發現所有砒霜而死的人，骨頭全都呈現黑色，或者有發黑的跡象，老夫人便是如此，大人若是不信，大可以去再查看一番但是荔枝裏麵的毒藥卻是朱砂，誤用朱砂雖然也會死亡，但骨頭卻絕對不會發黑的。這一點，屬下敢用性命擔保，老夫人絕對不是被荔枝毒死的，而是被人下了砒霜或者是含有砒霜成分的毒藥

    可我明明看見外祖母吃下了舒瑾萱剝下的荔枝舒諾涵立刻反駁道。

    仵作搖了搖頭，道：那荔枝絕大多數都進了老鼠的肚子，老夫人隻是碰了點罷了，怎麽會被些許朱砂毒死呢

    這是怎麽回事老夫人根本不是被荔枝的朱砂毒死的那麽之前所謂的舒瑾萱下毒毒死了老夫人，是子虛烏有了眾人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很精彩。

    抬起頭清冷的目光盯著剛才咄咄逼人的沈南，舒瑾萱淡淡道：我雖然在祖母的房間裏一直陪著祖母說話，可是我除了碰了一下那荔枝，其他的東西我可都沒有挨著，而且老夫人身旁一直都是有羅媽媽和很多丫頭們在伺候著，他們可以為我作證的。沈公子，現在可以證明我的清白了吧

    沈南的臉色忽白忽青，最後隻是化為一種勉強維持的平靜：這是自然的，我想姚大人是不會冤枉好人的。

    舒瑾萱卻冷笑一聲，道：那麽，除了我，其他進入屋子的人，也是最有可能毒死祖母的，是不是

    此言一出，石破天驚，靈堂的一下子炸開過了，所有人的眼光，一下子都落在了舒家其他人的身。

    披麻戴孝的舒家人都呆住，而更有情緒激動的婢女們嚷嚷道：不可能，你是說我們有人害死了老夫人

    怎麽可能的，老夫人向來慈和，求她長命百歲還來不及呢

    其尤以舒諾涵為甚，她怒聲道：四妹，你這話是什麽意思，在靈堂還敢胡言亂語我看你是居心叵測，想要把舒家給毀了

    住口舒赫低喝一聲道：你鬼叫什麽

    舒諾涵被嚇得不敢說話，舒赫警告地瞪了她一眼，轉頭便朝舒瑾萱道：瑾萱，你的意思是，殺人的是我們自家人可正如他們所說，老夫人是家的主事人，她是我們所有人的依靠，我們怎麽可能會去害她

    的確，老夫人一死，這家的子弟都要丁憂，大家絕不會撈到半點好處，這和普通人家爭家產希望老太太早點死可完全不同啊，老夫人活得越長，舒家的人站的越是穩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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