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苗苗本來打算是八點鍾就起床去東城分局訊問劉建國的，但是實在太困不想起來，磨磨蹭蹭半天，到九點鍾才出門，到東城分局的時候，就已經十點了。

    訊問室，何苗苗與劉建國麵對麵而坐。劉建國衣服袖子空空蕩蕩，的確是沒有手臂，整個人皮膚鬆弛，頭發也不是很多，衣襟開始泛白，看來這些年過得並不好。劉建國也看著何苗苗，不明白為何會有一個女人要來訊問自己。

    幾分鍾沉默後，何苗苗開口打破了安靜的空氣，“劉建國，說說吧，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什麽事？”劉建國不知道何苗苗要問什麽。

    你為什麽會在這？還需要多說嗎？當然是問關於你賣肉餅的事情，前因後果都詳細說一說吧。”何苗苗打開錄音筆，“既然你說自己是無辜的，那麽也想盡快查明真相，安全回家吧。”

    嗯。”劉建國點點頭，“事情是這個樣子的，大約六七天前，一天早上保姆從外邊提回來一袋肉餅，我以為是她買的，但她說是在門口撿到的。”

    就放在你家門口的麽？”

    是的。後來打開一看，裏邊還放了一張打印的紙條，上邊寫著想要保住你女兒的命，就把這些肉餅拿到西街去賣，不許報警。”

    然後你就真的沒報警？”

    一開始以為是某人的惡作劇，就沒理會。過一陣我想應該不會有人搞這種惡作劇，於是讓保姆幫我打電話回老家問一下，結果我女兒真的就已經失蹤了。當時我一下就懵了，就立即讓保姆找來了一個小推車，讓她幫我推到西街，然後就依照紙條上說的，開始賣那些肉餅。賣了兩三天，就被警察抓來了。”

    那你知道是誰給你送的肉餅嗎？”

    不知道。”劉建國搖了搖頭，顯得很沒有精神，“都是放在門口的，住那裏也沒有監控，根本不知道是誰放的。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應該是個我認識的人。”

    為什麽？”

    你想，紙條是打印的。如果是個陌生人，應該沒有必要吧。會用打印，應該是害怕我認出字跡來。”

    這也不能確定。”何苗苗搖了搖頭，“又不是電視劇裏，你真記得誰的字跡嗎？”

    這……”劉建國有點尷尬地搖了搖頭，“這倒確實不記得。”

    所以吧，現實生活中，會記得他人字跡的人少之又少，這點沒什麽好顧慮的。”何苗苗頓了幾秒鍾，又繼續道，“那你家保姆知道多少事情？”

    應該都知道吧，畢竟我沒有手，啥都沒法幹，全部都要靠她。”

    嗯。”何苗苗點點頭，既然保姆這些事情都了解的話，那麽失蹤的原因很可能就是被凶手給控製起來了，甚至是已經殺害滅口。

    還有一件事情，還需要請教你一下。”

    請教不敢，你問。”

    我聽說，你是在三年前遭遇歹徒，被砍掉了雙臂，你可以具體說一說事情的經過嗎？”

    一聽何苗苗提起三年前的事情，劉建國臉色一下就變得很難看，仿佛那些痛苦遭遇又出現在了眼前。

    哎！”劉建國長歎一聲，“作孽啊作孽！”

    此話怎講？”

    也許都是我的懦弱，才造成了今天的結果吧。”

    到底發生了什麽？”

    五年前張家出事之後，店也就關門了，我另謀了其他生計。然後三年前的一個晚上，我下班回家，走到後槽巷附近的一條小巷子時，突然遭遇幾個蒙麵歹徒的圍堵。當時我以為遭遇劫匪了，看他們人多勢眾，我立即就將身上的財物全部掏出來放到他們麵前，求他們放過我。可是……”劉建國臉部一陣抽搐，忍不住咳嗽起來。

    可是什麽？”

    可是那些人根本一句話都不說，直接掏出鋼管就朝我身上招呼。看這種架勢，我轉身就想跑，可是根本沒有路，被幾個人按在地上一頓毆打，最後有人拿出砍刀，砍掉了我的雙臂。”說到這劉建國整個人都顫抖起來，仿佛又回到了那一晚。“砍掉我雙臂之後，他們才拿著我的財物跑了。很快周圍的住戶就被我的慘叫聲吸引過來，把我送到醫院。幸虧老天爺開眼，我這條命才沒有被收回去。”

    這些畜生。”聽了劉建國的講述，何苗苗也忍不住內心發顫，這樣的行凶手法太過直接和暴力。“那後來呢，這些人被抓到了嗎？”

    沒有。”劉建國一邊搖頭一邊歎氣，“這些人都蒙著麵，戴著手套，而且附近沒有監控，雖然不斷有警察前來詢問情況，但是最終並沒有抓到人。哎！”

    那你還記不記得當年是哪個派出所或者分局偵辦的你這個案件？”

    不記得了，從頭到尾我都不知道是哪個單位，隻知道是警察。”

    好吧。”何苗苗有點無可奈何，但是又很理解，人之常情。一陣思索，苗仁鳳交代的事情好像都問得差不多了，“那就這樣吧，今天謝謝你配合了，要是以後還有什麽事情需要問你的，可能還會麻煩你。”

    應該的。”

    何苗苗站起身來，正準備開門出去，門卻先被打開了，一個熟悉的人從門外快步進入，正是苗仁鳳，“你怎麽來了？”

    來看看你唄，看看你問得怎麽樣。”苗仁鳳走到劉建國麵前，從兜裏掏出張德貴的身份信息複印件展開，“這個人，張德貴，你認識嗎？”

    不認識。”劉建國搖了搖頭，“之前我把他當成了以前張家肉餅店老板的兒子，但是他說隻是重名，並不是。”

    這個人就是張家肉餅店老板的兒子，張德貴，你並沒有認錯！”

    啊！？他真是張老板的兒子？”劉建國蹭一下站起來，竟然比苗仁鳳還高出半個頭。

    對，就是他！所以現在你有沒有什麽關於他想說的？”

    有。”劉建國非常肯定的表示，“他在監視我。”

    哦？你怎麽知道的？”

    我雖然這些年身體越來越差，但是視力卻一直很好，最近這幾個月，我好幾次發現這個張德貴在用望遠鏡看我家，你說這不是監視是什麽？”

    這些事情你之前沒和市局的警察說過麽？”

    沒有啊？怎麽了？”劉建國不明白苗仁鳳問這話是什麽意思，何苗苗也不明白。

    為什麽沒說呢？”

    因為他們沒問啊。”

    好吧。謝謝你的配合。”說完苗仁鳳就轉身走了出去，何苗苗也立即跟上，“剛剛你最後問劉建國的是什麽意思？”

    沒明白？”苗仁鳳反而有些奇怪。

    沒。”

    這麽簡單的線索，一問就能知道的線索，知道了就可以繼續查下去的線索，市局的警察卻沒有問，擺明了是不想查這個案子，所以問都沒問就上交了。”

    原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