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複一日，周道與玲玲溫存了幾日，趁著天未亮的時候，周道乘上了馬車。

    “周道大人……決意要走了嗎？”駕車女不忍地輕聲詢問著。

    這幾日，城內一直有流傳著初出茅廬的周道以少勝多打敗了花國名將的事情，況且周道這些日子裏一直都陪同著一名女子乘車到街市間遊玩，駕車的，自然就是這名女子。

    她親眼看著周道一步一步攙扶著那名女子上車，又不斷詢問女子喜好什麽，甚至每一口飯，都要由他親自喂食。

    女子不明白為什麽會有這樣的男人，他對她究竟是一種什麽樣的感情？

    “冷月小姐，我們走吧。”周道微微一笑：“從今天開始，還就麻煩你多多關照了。”

    冷月不由詢問道：“周道大人，莫怪我多嘴，你和大王之間……？”

    “我和大王……”周道惆悵一歎，倘若玲玲不在的話，感情方麵自己隨心所欲，怎樣都行，可是現在不同，他對於自己的愛情又有了希望。

    “對於大王，也隻能抱歉了。”周道搖頭苦笑。

    隻有玲玲才是最好的嗎？天下竟會有這樣的男人？

    “可是你也同樣可以喜歡著她也喜歡著大王啊。”冷月不解。

    周道輕笑道：“那是喜歡，不是愛。”

    愛，又是什麽？是像周道對自己的妹妹那樣嗎？冷月不懂，這幾天的接觸，讓冷月覺得周道這個人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無論是想法還是做法。

    大王讓自己做的事情，究竟是為了忘掉周道，還是為了氣周道？

    冷月沉默地趕著馬車，思索著許許多多的事情。

    周道坐在馬車上看著沿途的風景，這些都是自己不曾見過的樣貌。

    一直宅在家裏的周道如何見得到自然的壯觀，層巒疊嶂，隱天蔽日，可是周道卻絲毫開心不起來。

    周道出神地看著手中的一塊玉，上麵刻著玲字，周道輕輕將玉靠近自己的胸口處，仿佛這樣能感受到玲玲的氣息。

    馬車沒有停下，周道轉過身，看著那距離自己越來越遠的城池，不覺間，雙眼已經模糊了。

    失而複得的周道一刻也不想離開，可有時候命運就是如此安排，明明已經放手了，卻又給了自己一個不曾離開過自己的她，可現在為了救她，自己又不得不離開她。

    下次，誰也不能讓自己和她分開了。

    忽然，周道猛地抬起頭，向身後看去。

    “玲玲……”周道念叨著，他的心中鑽心地疼痛，大概是玲玲醒了，發覺自己不在了吧。

    另一邊，玲玲手中握著一塊玉，上麵刻著一個道字。

    淚流滿麵的玲玲失神地看著剛剛破曉的黎明，相見時難別亦難，東風無力百花殘。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幹。曉鏡但愁雲鬢改，夜吟應覺月光寒。蓬山此去無多路，青鳥殷勤為探看。

    在靈月的住所，靈月那滿是血絲的眼睛盯著那被粘在一起的鏡子。

    她答應過周道不再發火的，她用手輕撫鏡子上的裂痕，不覺想到了上次周道心疼自己的舉止。

    究竟是什麽樣的世界，才會有這樣的男人出現？

    比起那種沒有溫存的男人來說，這種男人是為了什麽才存在的？

    靈月歎息著，她想要去周道所存在的世界，或許如周道所說，他一無所有，可是就算周道一無所有，自己仍舊可以憑借占卜術賺錢養周道。

    一夫一妻……

    靈月微微閉上眼睛，在心中默念著周道。

    “靈月，你可聽得到我說話。”

    周道的聲音傳來，靈月嘴角微揚。

    “聽得到。”

    “在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你可以去幫我照顧玲玲嗎？”

    靈月的笑容僵住了，她慢慢睜開了眼睛。

    就算是一夫一妻，和周道在一起的，必然是玲玲吧。

    “知道了。”靈月平靜地回應著周道。

    隨後，似是想起了什麽，靈月連忙道：“項鏈的有效距離到不了太遠，可是，就算你到了天涯海角，也要戴著它，好嗎？”

    周道猶豫片刻，隨後說道：“我……盡量。”

    “不是盡量！是必須！”靈月那毫無色彩的聲音傳進周道的腦海，雖然沒有任何的語氣，但是周道能聽得出來，靈月生氣了。

    “嗯，我會一直都戴著的。”周道認真地心道。

    隨後，周道看著項鏈，不知道自己單調的聲音是什麽樣的。

    另一邊的靈月癡癡地笑著，原來，周道一直以為自己的聲音如同自己一樣是蒼白單調的。

    “好啦好啦，出使幾天，別搞得像個丟了魂的人一樣，順便把這話也給玲玲重複一遍。”周道無奈地說著，不由埋怨起了自己，自己非要出什麽頭，想要建功立業，現在倒把自己給搭進去了。

    可是……

    周道搖搖頭，他想不到別的辦法能救出玲玲，再者，如果這一趟自己做不好，玲玲在月國也不會好受的。

    說是什麽在宮裏比較好調養，實際上還不是人質嗎？

    天色漸漸烏雲密布，駕車的冷月連忙停車替周道搭起了雨蓬。

    周道手忙腳亂地幫著冷月，結果越幫越忙，最後在冷月不滿的鄙夷下老老實實坐回了車上，歉意地看著忙活的冷月。

    冷月在心中不禁嘲笑著，男人這種生物，除了力氣大幾乎沒什麽用處。

    可是周道卻是連力氣都沒有。

    “冷月，你和你的名字一點都不像。”周道笑道。

    “是嗎？”冷月挑了挑眉毛：“那你說我該叫什麽。”

    “叫泠月，比冷字多一個水靈的水，形容聲音清越，很適合你的聲音。”周道說道。

    冷月不禁好笑：“我警告你不要把我當成靈月，靈月的聲音好聽不好聽我不知道，但是你要是有什麽需要的話就直說，這次陪同你出來公事的時候大王已經吩咐了全憑你處置，可盡管如此，我希望你還是喊我冷月，我不是靈月。”

    冷月的話讓周道聽出了點貓膩。

    “你是說什麽事情都可以？”周道抓到了字眼。

    冷月白了周道一眼，男人全都是一樣的，一說到這個東西，耳朵比什麽時候都靈。

    但是冷月並不反感這些，個子那麽高的男人冷月還是很少見到，況且長相也不算令人厭惡。

    這是愛嗎？

    “如果一個女的對你的個子比較喜歡，長相看著也能湊合，這是愛嗎？”冷月忽然提問道。

    周道嘴角抽搐，什麽叫長相湊合，聽上去都讓自己覺得難受。

    “這算是仰慕吧，喜歡上一個人的某一點，這並不是愛，隻是簡簡單單的喜歡。”周道解釋道。

    “那我挺喜歡你個子高高的。”冷月上下打量著周道認真地說著。

    周道上下打量著冷月，明月大王的貼身侍衛是這麽純情的丫頭？

    “冷月，你有沒有……”

    “那種形式可有可無。”冷月擺擺手：“當時大王還小，天天照顧大王東奔西走，哪有時間談那個東西。”

    “你……”周道疑惑道：“看上去你和大王也差不多少啊。”

    “我和靈月是同一年出生的。”冷月黯淡道：“我母親和靈月的母親曾經是好朋友，可是靈月的母親在有了靈月之後便出了些問題，後來，我母親每每都很遺憾地說，我本來能和靈月成為要好的朋友的。”

    周道沉默不語，關於靈月母親的事情，周道知曉的並不多，隻知道靈月的母親恨靈月，僅此而已。

    雨滴點點落下，不知不覺已大雨傾盆，冷月放慢了行進速度，周道的心中再聽不到任何靈月的話語，周道明白，從現在開始，說話的人就隻有冷月了。

    自己還回得去嗎？雖不過二十多歲的周道卻有種無力的滄桑感，對於冥月這種卸磨殺驢的方式非常不爽。

    “大王隻是讓你去辦事情，你怎麽像是要和月國告別一樣？”冷月不解地看著歎氣的周道。

    周道搖搖頭，冥月和大王的想法是不一樣的，自己上次勸說冥月沒有多大的效果，似乎冥月鐵了心要讓自己滾出去。

    周道緊握了拳頭，以為冥月衝著自己笑，就真的是對自己有好感了，自己怎麽就那麽傻。

    出了主城的範圍，一路走來，盡皆崇山峻嶺，周道默默閉上了眼睛，那道德經已經爛熟於心，現在所要做的，唯有將那心中的道德經再次翻出來理解，思索著。

    無相榮辱，萬物自化，這些都是修身治國之道，說起來容易，實行起來卻相當難。

    周道忽然睜開眼睛一拍腦門。

    自己太急功近利了，又是放火燒山又是實行這麽巨大的工程，對百姓十分不利。

    可現在回頭已然太晚了。

    若說萬物自化，應當分個輕重緩急，風月兩國的水利工程不該以趕工的形式完成，勞民傷財，有損氣數，可明月年輕氣盛，一定會如此做的。

    要麽回去一段路程告知靈月？

    靈月的話，明月看上去能聽從，可是那都是有關於國家社稷好的方麵的事情，這種勸說必然無效。

    罷了……

    周道再次回頭看向那已看不到的城池，一切自有天命，說不定，明月通過這個事情能成熟不少。

    (本章完)